第129章
楚尋梅負手, 來回在月奴和染兒兩個丫鬟跟前踱步,兩個人的眼睛緊張地盯着楚尋梅, 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喘。
楚尋梅突然站住,“內奸就是你二人其中一人, 老實交代我可以考慮饒了你一命。”
月奴道;“不是奴婢做的。”
染兒也怯怯地說;“不是奴婢。”
楚尋梅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過, 突然指着染兒, “是你,是你出賣了主子。”
染兒吓得臉色煞白, 咕咚跪下, 朝顧如約分辨說:“奴婢不是內奸, 奴婢沒出賣主子, 奴婢一直跟着主子, 沒有離開過主子身邊,奴婢又怎麽能送出消息。”
顧如約冷冷地瞅了眼跪在地上的染兒,“你是一直在我身邊,沒離開過我的視線,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在通江縣時,你把錢給讨飯的乞丐, 那個乞丐幫你把消息傳遞出去, 我相信那個乞丐還在那裏, 你不招我可以派人把那個乞丐抓來審問。”
晉王府的暗衛都是效忠晉王的死士, 楚尋梅帶來的人異族人, 不可能跟中原有什麽聯系, 唯有這兩個丫鬟嫌疑最大,看月奴坦然的态度不像做虧心事。
而染兒諸多反常之舉,令人起疑,這兩個丫鬟沒離開過,沒機會單獨行動,夜裏兩個丫鬟住宿一間屋裏,門口有侍衛值夜,她們很難送出消息,她們接觸不到外人,唯一一次就是染兒給乞丐錢,且說了幾句話,這也是顧如約剛剛想到的。
染兒嘴硬,知道一旦交代了,背叛主子的下場,抵死咬牙不招,盼着那個乞丐已經被人除掉。
叩頭說;“奴婢沒背叛主子,請主子明察。”
楚尋梅看她不招認,沒那個好耐性,一把提起她,把她揪着到江邊,把染兒的頭按在水裏。
染兒拼命掙紮,楚尋梅抓着她的頭發提起她,然後又按在水裏,反複幾次。
染兒不掙紮了,再次提出水面時,已經癱倒在地,咳着往外吐水。
楚尋梅問;“說不說?”
染兒嗆水咳了半天,無力地說;“我說。”
“奴婢給乞丐錢,讓他通知通江縣城的藥鋪,本來他們已經布置好人在前面官道截殺王妃,王妃臨時改變路線,走水路,奴婢把消息送出去,他們改在水路堵截王妃的船只。”
楚尋梅看着顧如約,“要截殺王妃的是什麽人?跟什麽藥鋪有關系。”
顧如約了然,道:“他們是江湖上一個組織,殺手組織,誰付錢為誰消災,藥鋪是他們在各個地方聯絡地點,他們這個組織叫無影門,無影門屢次暗殺晉王和我,已經被我們設計鏟除,無影門組織龐大,在江湖中人多,主要殺手伏法,其它一些無影門的人一時不能清除幹淨,繼續作惡,危害江湖。”
楚尋梅問;“這次有人買通無影門殺手,是誰針對王妃?”
顧如約低頭看癱倒在地上的染兒,“是什麽人收買你做內奸?”
染兒深知,如果不招認,受零罪,什麽都說了,“奴婢老家在西北一個村子,家裏兄弟姊妹多,家裏窮吃不上飯,爹娘把奴婢賣掉,輾轉到了王府,兩年前稍信來,奴婢家人在他們手裏,奴婢沒辦法,不敢不聽他們的。”
楚尋梅問;“他們是誰呀?”
染兒搖搖頭,“奴婢不知道。”
不用問了,顧如約心裏清楚是誰想要她的命。
說;“我們一進西北鎮西侯的地界,就遭到埋伏,此人非鎮西侯的人,又有誰這麽大膽量在鎮西侯的地盤買通殺手門來對付我?”
楚尋梅不知道其中內情,說;“那我們此去鎮西侯府不是很危險?”
“危險也要去,我是一定要見到鎮西侯的,公主現在知道我為何不帶你來。”
楚尋梅招呼息國武士,“拿繩子來。”
息國武士從馬背上拿過一根繩子,楚尋梅吩咐,“把她手腳捆了,扔江裏喂魚。”
月奴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染兒呼喊着,掙紮着,“主子饒了奴婢了,奴婢被他們要挾是不得已,奴婢不想背叛主子。”
楚尋梅叉着腰,道;“每一個背叛主子的奴才都有理由,如果今日主子被你害死呢,你說能不能原諒你。”
武士把染兒手腳捆住,拖到江邊,扔在深水裏。
咕咚一聲,江水濺起水花,片刻便歸于平靜。
容安已經給侍衛們上了藥。
顧如約說;“走吧!”
衆人離開岸邊,只有月奴回頭瞅了一眼,平靜的江面無波。
月奴也沒替染兒求情,染兒今日差點害死所有人,這種錯誤不能犯,犯了便不可饒恕。
主子是容不下不忠誠的奴才,寬容往往把自己處于危險之中,楚尋梅說得對,如果今日大家被她害死了呢,何況背叛主子奴才一向不能留,不問原因,因為原因改變不了事實和結果。
十日後,天剛蒙蒙亮,顧如約一行人從住宿的村子裏出來。
太陽在正中時,離顧如約曾經住過的小山村二十裏地,顧如約從車窗看路邊有賣魚的,剛從河裏打上來活蹦亂跳的新鮮的魚,命侍衛買了兩簍。
楚尋梅騎在馬車,一手遮住直射的陽光,問;“買這麽多魚送鎮西侯嗎?”
顧如約一拍腦袋,“你倒提醒我了,我們去鎮西侯府不能空手。”
走到小山村山腳下,顧如約命侍衛兩簍活魚送到山上五嬸家,不在這裏停留,繼續往前趕路。
又走了半日,過了朔東鎮,經過一個西北的縣城,黃昏時分,縣城集市上很熱鬧,村民們賣自家的羊肉,牛肉,豬肉,雞鴨鵝,獵戶叫賣進山打的的野味,顧如約命侍衛裝了兩平板車。
往前走,夏季天長,天黑前到了鎮西候府。
容安派人先送了拜帖。
顧如約等人到侯府門前時,有門上的人飛跑進去禀報。
顧如約在前院剛下馬車,看見鎮西侯施宗彥從裏面走出,甩開步子疾走卷起一股勁風。
太陽落了,天光暗淡,施宗彥鷹一樣銳利的深眸閃着光亮。
走到近前,爽朗地大聲說;“顧如約,沒想我們還能見面。”
聲音裏聽出激動。
“侯爺一向可好!”顧如約望着站在面前偉岸的身軀。
“好,顧如約,我們有兩年多快三年沒見了。”
施宗彥頗為感慨。
門上的小厮說;“回侯爺,晉王妃帶了兩車牲畜。”
施宗彥笑聲朗朗,“怎麽來看我,還帶了禮物。”
“空手來看侯爺,禮數不周。”顧如約玩笑地說。
容安上前抱拳施禮,“容某拜見侯爺。”
“容公子,久仰大名。”
施宗彥寒暄着。
楚尋梅走上前,像男子一樣抱拳,“鎮西侯的大名威震四方,楚尋梅今日方得一見。”
顧如約介紹,“這位是息國公主。”
施宗彥朝楚尋梅拱拱手,“公主屈尊大駕光臨寒舍,寒舍蓬荜生輝。”
哈哈大笑,“晉王妃遠道而來,不是來敘舊的吧?”
顧如約笑着說:“一來拜望侯爺,二來有事商議。”
“裏面請!”
一行人來到前廳落座。
鎮西侯是主人,上座,顧如約跟容安和楚尋梅客座。
施宗彥先道;“幾位一路辛苦,擺下酒宴為各位接風。”
施宗彥邊說,轉向顧如約,廳裏左右兩側紫檀镂雕架上擺着兩個白玉盤,玉盤裏托着兩個碩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發出光芒落入施宗彥的眼底,深眸熠熠生輝。
“晉王妃千裏迢迢,不辭勞苦,有大事與我商議?”
“侯爺英明。”
顧如約朝左右看看。
施宗彥道:“這裏都是我的心腹,晉王妃放心請講。”
施宗彥英明睿智,顧如約開門見山,不繞彎子,“侯爺,我來轉達晉王殿下的意思,當今天下的形勢侯爺清楚得很,遼陽王蕭渾在京稱帝,我想侯爺一直沒有動作,可不是沒有任何想法,如今各方勢力,唯有侯爺和晉王可與之抗衡,晉王西南的兵力和侯爺西北的兵力都不足以絕對壓倒的優勢,對付遼陽王蕭渾,恕我直言,遼陽王蕭渾的實力在侯爺和晉王之上,侯爺比我更清楚,所以侯爺按兵不動。”
施宗彥點頭,“晉王妃說的極是,晉王妃能看透這一點,如何扭轉乾坤,我聽聽晉王是如何打算的。”
“我能看到的,侯爺當然也能看到,為今之計,要在遼陽王蕭渾剛登基,在京城還未站穩腳跟之時,發兵攻打京師,晉王殿下有個提議,侯爺和晉王聯合出兵,總兵力在遼陽王蕭渾之上,這場仗才有的打。”
以鎮西侯施宗彥的睿智,顧如約在這個時候到來,他就已經猜到一二,沉吟片刻,說;“晉王妃提議的聯合出兵,那麽攻下京城,是晉王做皇帝還是本侯面南背北。”
顧如約已經猜到鎮西侯有此一問,道;“晉王跟侯爺約定一起發兵,攻打京城,至于皇位歸誰,歷來戰争憑本事靠實力說話。”
前世晉王蕭逸稱帝,顧如約對施宗彥的結局沒有記憶,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希望這個男人有個好的結局。
她現在此來的任務是說服鎮西侯一同發兵。
顧如約這個提議,很合鎮西侯施宗彥的心思,二對一,去掉一個強勁的對手,然後一對一對決。
這樣就簡單化了,動亂的局勢能盡快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