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杯盞遞給他,撇了撇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整天哪裏閑的下來,剛吃完午飯又嚷嚷着喊餓,這會兒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尋吃食了。”
沐辰彥接過茶,淺啜了一口,優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正要說話,忽然喉中一癢,猛的咳嗽起來,手中的杯子也再握不住,滑落腿上,又滾落在地,與楠木地板相撞時,發出輕咛的“咚咚”聲。
“沐辰彥!”莫夕顏一急,上前就去順他的背。“你要不要緊?”
濃翹的長睫輕顫,他雙眉微蹙,一手捂着嘴低咳,一手沖她擺了幾下,示意她不用擔心,只是蒼白的臉因為這猛烈的咳嗽漸漸染上不正常的紅暈,原本這般康健的人此刻卻顯得如新生嬰兒一般脆弱。
章節目錄 第319節: 她在哪裏?04
莫夕顏後退了幾步,十指在水袖中握緊。
炎珂因她疏忽此時不知所蹤,沐辰彥因救她現下重傷難愈,這一切,叫她怎麽不自責?
“你可還好?”
“無礙,我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然有把握……咳咳……”沐辰彥沖她一笑,眼眸中滿是安撫。
她點點頭,拾起地上的水杯,靜靜站在一旁等他平複。
無礙嗎?又怎麽可能無礙……
記得那日,她解毒之後便立刻醒過來了,那時房中蹲着兩個丫鬟,正端着一盆水擦洗地板,那地板上,雖然已經被收拾了一遍,卻仍然可以見到觸目驚心的紅。
床榻的下方的錦被上亦同樣染了大片的鮮血。
那不是她的血。
再之後,她曾問過珠兒當時的情況,珠兒如數相告,才得知,沐辰彥原本是斷定她無救的,卻因為炎珂執意逼迫,拉回了她一條命。
她不怨他本打算放棄她的性命。
她也知道,這一條命的代價,究竟有多沉重的。
“少爺,你猜我方才見到……”房門砰然打開,陸安興沖沖的跑進來,一見屋內的莫夕顏頓時愣住了動作。“莫……姑娘。”
莫夕顏沖他點點頭,捏緊了手中的杯子,其實不碰見陸安倒還好,見着他總是有些尴尬。
雖然她也認為是自己害了沐辰彥,可是卻害怕見到陸安帶着幾分苛責的眼神。
“少爺,你怎麽起身了,現下可不能受涼。”陸安只是在進門時看了一眼莫夕顏,之後便将她當做了空氣,放下手中拎着的藥包後,便去扶沐辰彥躺下身。
沐辰彥剛平息下胸口處亂竄的內息,聽聞他的話也不反駁,順從的由他扶着躺到床上,眼神看向莫夕顏時,帶着一絲微微的歉意。
陸安餘光瞥了一眼床邊呆站着的人,語氣有些生硬的道:“姑娘還是回去吧,勞姑娘挂念了,公子再歇上幾天就無礙了。”
怎麽可能無礙?只會越來越重罷了。
他心中酸楚,面上卻強壯鎮定。
莫夕顏點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床上的人見她要出門忽然開口,待莫夕顏疑惑轉身時,露出一抹淺笑,“我很久沒見到珂兒了,等她回來……”
立在門旁的人忽然一震,陸安替他掖被子,聽聞他的話同時手一抖。
沐辰彥一直溫潤的眸子便就在那一刻迅速染上了一層寒霜,他微微半眯了雙眼,視線投向身前正服侍他的陸安。
他們的動作他分毫不差的看進了眼裏,心中的疑惑只在一瞬間便化作了憤怒。
沐辰彥何其心細,所有的疑惑只憑一秒就能全部連接通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只憑幾分神色,他就知道。
出事了。
早該想到了,炎珂雖然頑劣,卻不是個不懂人情的女子,三天來,又怎麽會一步都不曾踏入這間屋子?
連府裏頭詭異的安靜究竟代表了什麽?此刻他才恍然大悟,這些無法适應的靜谧,只是因為……那個女子不見了啊!
“她在哪裏!”
章節目錄 第320節: 她在哪裏?05
日近黃昏,璀璨的金色投下來,斑斑點點,眩暈人的眼睛。
沐辰彥披着一件外衫斜靠在床邊,連勳靜靜的坐在桌旁,莫夕顏撇過頭,眼神一直看着外室書桌上放置着的幾包藥材。
很難熬,時間好像停頓了一般,狹小的空間像是密閉的,連呼吸都感覺到不順暢。
心裏頭像是被壓了無數塊千斤的巨石,壓的她踹不過氣來,比起這漫無邊際的沉默,她更希望聽到尖銳的指責。
莫不是,她越活越賤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在天色快要黑透的時候,身邊的青衫男子打破沉寂:“軒轅公子已經四處在查了,陸安也吩咐辰繼堂撇下所有事物全力勘察千空止藏匿之地。不必多久,定然能找到她。”
雖然是安慰的話,可她卻很感激,感激他在這片難捱的寂靜裏,終于将她快要在無邊沉寂中窒息的心給拉了出來。
沐辰彥淡淡看了他一眼,卻沒回答。
眸中毫無波瀾,在她以為自己将要再次溺死的時候,他終于開口,“回去歇息吧。”
走出房門,她垂下頭,有些歉意的對連勳道:“對不起。”如果她不冒然跑來看沐辰彥,他就不會知道。
她知道她的這般冒失,是會妨礙他調養身體的。
連勳搖搖頭,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辰彥并不愚笨,想要瞞着他本就不易。”
屋內,陸安低着頭不敢看床上仍舊靜坐的男人,唇瓣已經被牙齒咬的沁出了血珠卻渾然不覺,他又如何不惱恨自己,既後悔瞞騙了他,又後悔一時失态被他察覺,矛盾像的雙刃劍,只不過,劍劍紮進的,都是自己的心。
“陸安。”
“是……少爺。”陸安聽聞他開口,心中一顫,面上沁出細細的汗珠。
“為什麽三天了我還是如此無力,是不是沒有在藥中放入知梗草。”出乎意料的,沐辰彥并沒提他刻意隐瞞他炎珂失蹤的事。
陸安沒有回話,只是将頭撇向一邊。
知梗草豈是可以亂服的?這味毒性猛烈的藥草雖然可以用它迅猛的藥性暫時壓制住自家少爺體內的奇毒,可是卻會更為嚴重的侵蝕人的五髒六腑,就好比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雖然能得一時效力,卻要在之後承受更為嚴重的反嗤。
桌上所有的毒草裏頭,屬它最為烈性。
民間更是因為知梗草毒性太烈而被禁賣了,除了早些年宮中禦醫房裏存留下了些許用來制些劇毒賜給犯了重罪的宮人,如今早已頻臨絕跡。
“陸安,去煎藥吧,将我吩咐你的藥引全部用上。”沐辰彥搖搖頭,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時間不多,我已經拖不得了。”
“少爺”陸安拽緊衣擺,面上漲的通紅,想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在他平淡的眼神中,轉頭拎了藥包出去了。
沐辰彥淡淡一笑,撫了撫胸口,平複下再次湧上的不适感,“珂兒,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還未等到你答應我,怎麽能擅自撇下我。
章節目錄 第321節: 白競求見
莫夕顏有些心不在焉的攪拌着碗裏的清粥,一旁的連勳則手裏拿着暗衛剛呈上來的密保,眼前的白瓷碗中已經再也冒不出熱氣了。
“有什麽消息嗎?”
聽到身邊女子發問,連勳擡起頭,面上凝重一緩:“只是吩咐暗中監視仁王府的下人傳來的消息,倒沒什麽特別的。”
“哦。”女子聽聞,再次垂下頭去攪拌已經涼透的粥,忽而又擡頭發問:“軒轅呢?不少日子沒見他了。”
“許是仍在找炎珂。”
“哦。”她又應了一聲,舀起一勺粥抿入口中。
偌大的将軍府裏頭,炎珂不在,沐辰彥養息,軒轅又不知所蹤,讓她沒由來的感到一絲寂寞。
如今朝堂上的局勢越發緊迫起來,原來幾位持中立态度的大臣們已然不肯涉足這灘渾水,雖然不想落得千古罵名,卻也怕真的有遭一日被兩位皇子中的其中一個得了政而備受壓迫,當下都選擇了窩在府裏,對外宣稱抱恙不見客。
連這些由來老實巴交,安分守己的臣子們都退步了,可見,熙治大帝如今的情形有多麽不樂觀。
連勳如今更忙了,每日都在宮裏與軍營兩頭跑,為了讓她安心,即便是再忙也抽出時間回府陪她一道用飯。
只是……
莫夕顏望了望神情仍舊專注在一封封密報上的男人,再望了望那碗根本沒動過一口的白粥,輕輕的嘆了口氣。
連勳察覺到她的異樣,擡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是将手邊盤子的菜樣朝她推了推。
她笑笑,拿起筷子伸向最近的一盤包子,挾了一個放進他的碗中。“我不知道你會回來,便就吩咐廚子只熬了些清粥。”
早上起床時,發現連勳連夜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