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32 章 第二朵雪花(二)

第32章 第二朵雪花(二)

皇帝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 很是清瘦,容貌雖不醜,卻也說不上好看, 他的兒女中有相貌出衆者, 大多肖母, 然而權勢會給人帶來獨特的氣質,将他與普通人區分開來。

“怎麽, 見到父皇,連禮數都忘了?”

了了歪了歪頭,沒有答話, 也沒下跪, 她觀察着面前這個男人,試圖看出他身上究竟有什麽特殊之處,能讓一衆後妃勾心鬥角, 人人趨之若鹜。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個老男人并沒有哪裏特別突出,他蒼老、平庸、自私, 有一雙渾濁的眼睛,容貌不美麗, 身體也不強壯。如果将皇帝的身份剝奪,那麽他便一文不值,真正吸引人的, 是象征着至高無上的尊貴皇權。

所以了了并不怕他, 權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 令他發光, 而權力可以被搶走。

見女兒不說話,皇帝嘆了口氣:“小六, 你終究是朕的女兒,做父親的,又怎麽舍得叫你遠嫁隴北那苦寒之地?”

如果是從未在皇帝身上得到過父愛的六公主,聽到這樣的關懷,應當已經感動到淚流滿面了。可了了卻想,上下嘴皮子輕松碰一碰說出的話,有什麽意義?

于是她說:“不舍得,就別讓我和親。”

誰知皇帝瞬間臉色一沉:“事已至此,你怎地還如此不懂事,說出這樣贻笑大方的話來?兩國和親之事已成定局,若是現在反悔,天子顏面何存?”

了了更覺奇怪:“你沒有娘嗎?”

皇帝沒想到女兒竟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一時之間竟忘記震怒,而了了并不是在諷刺他,她是真心不解:“為何皇帝要自稱天子,你被女人生出來,對此感到很可恥麽?既然如此,又為何還要提倡孝道?”

她的眼睛像初生嬰兒般純淨,皇帝一時間竟啞口無言,不知該作何回答。

無法回答,皇帝只得重新說回和親一事,他見了了,說是心軟憐惜,倒也不全然作假,但更多的是想要避免這個女兒生出怨恨,以免結親變結仇,否則她到了隴北不安分,弘闊可汗再度宣戰,那将又是一場生靈塗炭。

他語重心長地對了了說:“此番你嫁去隴北,切莫再耍小孩子脾氣,安心侍奉夫君,若是有什麽難處,随時遣人通禀,父皇永遠站在你身後。”

了了說:“別站在我身後了,擋在我身前吧。”

皇帝簡直比掌門真人還要虛僞,掌門真人也慣會說漂亮話,雖不肯給了了實權,但仙君的名號至少不吝啬,可皇帝?他竟只出一張嘴。

短短數日,了了已從德妃成奕等人口中大約了解了弘闊可汗,此人嗜殺好戰,性格暴躁豪快,自尊心極高。既然六公主作為和親公主已無法更改,那麽無論六公主是病死亦或是其他什麽原因,只要這前去和親的人不是她,弘闊可汗都會認為這是豐國對自己的侮辱。

既然如此,了了便理直氣壯同皇帝談條件,她不愛演戲,最煩啰嗦,“你想我去和親,我可以去,并且保證不會怨恨。”

皇帝眉頭一皺,正要教訓她本就不該怨恨,了了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別說什麽我該為國犧牲的大話,真要表現誠意,我看你才該去和親。”

“我要你表明我是最尊貴的豐國公主,我的嫁妝只可多不可少,別人有的,我通通都要。”

皇帝沒料到她竟敢獅子大開口,想都不想就要拒絕,誰知了了卻說:“你也可以不答應,但那樣的話,去往隴北,我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了。”

她傾身靠近皇帝,“你給的不多,豐國人知道你是不喜歡我,可弘闊可汗會怎樣想呢?”

她甚至無需言語表達,便能令弘闊可汗認為這是豐國皇帝的羞辱。

皇帝怒道:“兩國一旦開戰,你以為你能有什麽好下場?!”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了了直起身,冰冷地看着皇帝:“死我一個,和死數萬将士,你自行選擇。”

皇帝冷笑,“你以為朕會受你威脅?朕——”

“我有一個好哥哥。”了了看着他,“為了讓我死心,他告訴我,他已将我的畫像派人送至隴北,交由弘闊可汗過目。”

皇帝原想說他女兒這樣多,直接将六公主賜死換其他聽話的公主冒名也是一樣,結果叫了了氣得渾身發抖,心中立刻遷怒成奕,誰叫他這樣多事?未經允許與隴北聯系,莫非是有不臣之心?

還有德妃,又是怎樣教的女兒?!

總之皇帝是不會有錯的。

次日成奕便因出了一點小差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被皇帝劈頭蓋臉地痛罵一通,顯然皇帝是在借題發揮,他卻不知自己究竟哪裏惹了父皇不快,下朝後誠惶誠恐前去認罪,皇帝見他乖巧,心頭氣稍順,可想起自己竟被女兒威脅,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他問成奕:“你妹妹不肯去和親,你有何主意?”

成奕連忙道:“父皇,小六只是一時糊塗,其實早已想通,為了避免自己反悔,她還請我将她的畫像送至隴北——”

後面成奕說了什麽,皇帝已不想再聽,他勃然大怒,心想這一個兩個全将自己當成傻子糊弄!小六為了不去和親又是自盡又是要挾,成奕卻将私聯隴北的罪名推到小六身上?此子難成大器!

連帶着德妃也被遷怒禁足,如此直到送親使團出京,她都沒機會見到了了,皇帝惡意懲罰這對母女,就是要了了與母親生離,卻不知了了壓根不在乎。

六公主是德妃向皇帝邀寵讨好的工具,代替六公主的了了也是。

最終皇帝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封了了為靜安大長公主,嫁妝在原定基礎上翻了數倍,一位和親公主,竟給了靜安二字作封號,可見皇帝對了了有多麽不滿。

臨行前,宮中內務府送來精心準備的鳳冠頭面,雖說此行是要去嫁一位素未謀面、比父親年紀還大的老男人,但沒有人對此感到荒誕,人人歡欣雀躍,宮中更是喜氣盈盈,這多是件值得稱頌的美事啊!

唯一為了了去和親感到傷心的,恐怕只有四公主了。

她悄悄自自己的私庫中為了了添了許多嫁妝,更是親自前來送行,見了了依舊素面朝天,四公主勉強露出笑容:“皇妹,我來幫你梳妝吧。”

了了搖搖頭,她頭上連根簪子都瞧不見,更沒着婚服,她讨厭累贅的打扮,更厭惡塗脂抹粉,不僅浪費時間,還很難清理。

四公主微怔,勸道:“你是豐國公主,代表着皇室的尊榮與天家顏面……”

“尊榮與顏面這樣重要,怎麽不将隴北吞入版圖,反倒要我一個不能出門不能讀書更不能繼承皇位的公主去和親?”

了了随手把鳳冠嫁衣推到一邊,“可見皇室尊榮也好,天家顏面也罷,比塵土還要輕賤。”

四公主讷讷看着她,“我知道你心裏苦……”

“我不苦。”

四公主長長嘆息,說:“你不打扮,到了隴北,弘闊可汗看見,怕是認為你故意給他下馬威,難道你不過日子了?不得夫婿歡心,你如何在隴北立足?”

了了說:“不用你管。”

四公主局促地握了下手,她遲疑片刻,委婉地提示了了:“此番送親使團,由大将軍孟拓及其長子孟玉堂帶領,攏共人數約在五千左右。”

她擔心了了不肯穿婚服也不願梳妝是存了逃婚的念頭,這是決不可為的!且不說皇妹不可能逃脫,便是成功逃走,也勢必會引起兩國交戰,還會連累德妃娘娘與三皇兄。

小雪人裏的六公主沒好氣道:“誰要你來假好心,我代替你去和親,你心裏就偷着樂吧!”

了了對六公主的話充耳不聞,同時告訴四公主:“我是去和親的,這一點你不必懷疑。”

“但終有一日我會回來,那一日不會太久。”

四公主望着她,嘴唇微動,似是有話要說,最終卻歸于沉默。她想說,每一位和親的公主,都朝思暮想能夠回到故土,但真正能夠回來的屈指可數,她們大多在花一樣的美好年華裏去往蠻夷之地,也在花一樣的美好年華逝去。

人人都對皇妹說弘闊可汗的好話,可四公主卻誇贊不出一句來。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去嫁比自己父親年歲都大的男人,對方不缺妻妾,兒女成群,圖的便是故國不将她忘懷,可她們都知道,在她離開故國那一刻,便注定要被遺忘。

如果不這樣欺騙自己,內心的怯弱不甘要如何抑制?

不敢承認自己自私,不敢質問所遭遇的不公,更不敢坦然認為自己不應該犧牲,這就是豐國公主。

四公主不忍告訴了了真相,她逼迫自己露出笑容:“嗯,父皇一定會接你回來的。”

誰知了了卻奇怪地看她一眼:“誰要他接?”

“倒是你,最好不要嫁給孟玉堂。”

一提起孟玉堂的名字,四公主的臉瞬間失去血色,她甚至不敢直視了了,低着頭唯唯諾諾,了了說完後,想了想,又道:“不過賜婚聖旨已下,恐怕你不嫁不行。”

六公主氣得狠狠攥緊拳頭:“你在胡說什麽!她怎麽可能不嫁?她比誰都想嫁孟玉堂!”

了了歪了歪頭,發現自己的話讓四公主情緒變得很差,不過沒等她想明白,吉時已到,和親公主該要出發了。

四公主下意識抓住了了的手,随即被凍得抽了口氣,了了沒管她,徑直出了宮殿,一位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的青年将軍正守候在殿門口,見到她後竟忘記行禮,了了也沒注意,直接上轎。

直到轎子走遠,四公主才頹然地坐到地上,她望着這空蕩蕩的宮殿,喃喃地說:“對不起,皇妹,對不起……”

小雪人裏的六公主幾乎被氣個半死:“你在說什麽啊你,你究竟在站哪一頭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六公主猛地捂住臉哭起來,小雪人漸漸出現融化的跡象,了了挑開簾子往外看,那青年将軍便打馬而來,溫聲詢問:“公主可有事吩咐?”

了了立刻把簾子放下,徒留孟玉堂眼神悵惘。

他定然是時刻注意着轎子,否則不會簾子剛挑便靠過來。

六公主嗚嗚嗚哭個沒完,了了說:“我知道。”

六公主還在哭。

了了又說:“你皇姐日子也不好過。”

“她日子怎麽不好過了!”六公主哭着反駁,“她搶的是我的心上人,嫁的是我的情郎,她身在故土不必背井離鄉,她日子都不好過,那我呢!”

了了很疑惑:“你怎麽非要跟她比,不跟你哥哥比?”

六公主想起來,還是又氣又恨,她無法原諒四公主的原因,并非只是單純地被替代前去和親,之所以投湖自盡,實是絕望所致。

六公主自幼嘴笨,不像其他姐妹兄弟會讨好父皇,再加上母妃娘家勢微,在宮中如透明人一般,一年前豐國與隴北休戰,大将軍孟拓率領孟家軍回朝卸印,皇帝為表仁義,令其長子,即人稱玉面閻羅的鎮遠将軍孟玉堂入宮擔任內衛統領,機緣巧合下,六公主與孟玉堂相識,很快兩人便互生情愫。

但對孟玉堂情根深種的不止六公主,還有四公主。

她本性磊落且深明大義,做不來橫刀奪愛之事,而兩國休戰後進入談判階段,弘闊可汗則請求與豐國永結秦晉之好,以此來維系和平,公主們得知後人心惶惶,誰都不想去和親,于是四公主主動請纓,皇帝大為贊賞。

可她忘了,她的母親是當朝皇後,女兒的小心思,怎麽瞞得過一國之母?

六公主雖也惹人憐惜,但皇後自然将自己的女兒放在第一位,當朝太子生母早逝,雖自小養在她名下,可到底不是親生,隔着一層。

于是皇後暗中引誘德妃,身為六宮之主,她了解後宮每一個女人。果然,德妃為了兒子,立馬将女兒推出去與四公主争鋒,六公主有了心上人,怎麽願意嫁去隴北?只需稍加挑撥便心存死志,當然,皇後不會讓六公主死,否則要去和親的豈不是要變成她的女兒?

她只想要六公主死心,乖乖去和親,而孟玉堂這樣一位乘龍快婿,自然将屬于她的四公主。

事實也的确如此,六公主在得知皇帝指婚孟玉堂與四公主後徹底放棄掙紮,只是難免怨恨。

四公主得知皇後的所作所為後,有心阻止,又無法說實話。她對皇妹愧疚,但不能和盤托出,父皇最厭惡心機深沉的女人,向來端莊大氣的皇後私下竟做出這等事,一旦為父皇所知,母後必定遭殃。

而四公主的愧疚與不安,根本瞞不過六公主,姐妹倆之間原本就不甚熟悉,此事一發生,隔閡更深,待六公主和親隴北,四公主也與孟玉堂成了婚。

所以六公主根本不信了了的話,皇姐的日子不好過?她的母親是皇後,她的哥哥是太子,她還嫁了如意郎君,自己更是尊貴的公主,她怎麽可能不好過?!

再不好過,難道能比身在隴北如履薄冰的自己更痛苦?

了了不懂六公主在恨什麽,她認為皇帝太子等人遠比四公主過得更好,一個男人而已,皇帝後宮可足足有百來號人,太子東宮更是美人不絕,他們有權有勢佳人在懷,哪個都比四公主更讓人怨恨吧?

可六公主偏要去埋怨四公主。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麽?”

了了:“你确實應該生氣。”

沒等六公主高興一下,了了接下來的話就讓她恨不得當場失聰:“別人的母親為了女兒能夠百般算計,事事為她考量,而你的母親,直到你随和親使團離京,還在不停地叮囑你不能沒良心忘記她,更不能不幫哥哥的忙,最好拉攏住弘闊可汗,好為日後哥哥與太子相争增添助力。”

真是字字誅心,六公主覺得自己又要被氣死了!

“還有你的情郎,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了了話未說完就被六公主打斷:“你不許污蔑他!他說過要帶我逃走的!他說過的!”

“哦,那他帶了麽?”

六公主一窒。

了了冷冷地說:“你真是個蠢貨,有無數次翻身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卻一次也抓不住,知道為何孟玉堂不帶你逃走麽?”

“因為他知道,你一定不會跟他走,你心疼他,不舍得他為你背上罪名令大好前程毀于一旦。”

直到現在了了都不懂,不要去聽一個人說了什麽,而是要去看他做了什麽,自己又從中得到了什麽。這麽簡單的道理,怎麽女人就是不明白?真儀是,師姐是,六公主也是。

占了十分之九的男人看不到,只争剩下這十分之一,關鍵這十分之一,還是男人不要的。

“他若真心愛你,便該對你忠貞不二,即便你遠嫁隴北,已有丈夫兒女,也應當一生為你癡等。”

六公主用力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太自私了!他沒有辦法才會娶四皇姐,是聖旨!因為聖旨!自盡也是違抗聖意,他是不得已!他不得已才會跟四皇姐成婚!”

“一個人若是想死,方法數也數不清。”

了了毫不留情地撕開六公主最後一點幻想,“他可以婚前大喜醉酒溺死,可以辦差時被犯人捅死,還可以毒死摔死噎死燒死,我想皇帝一定不會因此怪罪孟家,反倒會因大将軍痛失長子,對孟家多有照拂。”

“他為什麽不呢?”

“明明死了即可兩全其美,為什麽不?”

六公主:“哇!!!!!”

她放聲大哭,所有殘餘的美好幻想都被了了撕開,六公主真可以說是肝腸寸斷。了了冷眼看着她,由于太吵,她把六公主的嘴封了個嚴嚴實實,直到此刻,了了才發現,自己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一口氣甚至能說這樣長的句子。

是這個世界太荒唐,還是她被師姐傳染了聒噪的壞毛病?

了了破天荒皺了下眉。

不過很快了了就發現,自己話多話少,主要還是看對面的人是誰。

六公主身在小雪人裏與自己朝夕相處,又跟自己一樣是女人,犯蠢的時候還很像真儀,于是她便會多搭理幾句,可換成旁人,便另當別論。

孟玉堂眼見心愛之人近在咫尺,卻不能擁她入懷,真可謂是心如刀絞,好在他是使團副統領,平日負責公主的安全,即便人多口雜,他還是能日日看着她。

和親使團從京城出發,一路走官道,約莫要三個月才能抵達與隴北的邊境,孟玉堂費盡心思,總算是在出發後半個月的晚上找到了與心上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孟拓下令就地安營紮寨,公主住最好的帳篷,了了不需要人伺候,便自己待在帳篷裏,趁着還沒到隴北,她每日都在練武,四象劍法雖不能像在修仙界那樣練到極致便可毀天滅地,可以一敵百絕對綽綽有餘。

了了感覺到随着自己的練習,力量在漸漸恢複,不過她并沒有逃走的打算。随後在她要求六公主一起修煉時,六公主只會搖頭,她說自己都死了,人生已經完全被了了替代,還有什麽練武的必要呢?

了了只說這一次,六公主不願意,她便不再提。

深夜,孟玉堂避開他人耳目潛入了了帳篷,一見面便露出與平日嚴肅正經截然不同的溫柔神情,甚至還想來抱了了。

他激動愧疚兼而有之:“公主,都是我不好,你、你怪我麽?”

了了沒說話。

孟玉堂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他克制道:“這幾日公主茶飯不思,瞧着清減不少,我實在擔心……”

了了還是沒說話。

“若是我再有勇氣一些,主動向聖上表明已與公主兩情相悅……”

了了依舊沒說話。

她想,孟玉堂今年二十一,六公主卻只有十五,一年前甚至将将十四,豆蔻年紀的少女芳心懵懂,二十歲的男人也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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