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二朵雪花(三)
“公主……”
始終得不到了了回應, 孟玉堂簡直心如刀絞。此刻他認為自己是最沒用的男人,連自己的心上人都保不住,更是要眼睜睜送她另嫁他人, 此生都不知是否能夠再見。
一時間真是意亂情迷, 情不自禁想擁她入懷, 不過被澎湃愛意沖昏的頭腦迅速恢複冷靜——那是一根鋒利至極的金簪,此刻正抵着他的咽喉, 并且還在繼續往裏陷入。
孟玉堂一腔深情頓時降至冰點,他眼神惶惑,表情受傷, 仿佛不敢相信心上人會如此殘酷地對待自己, “公主,你,你是在怪我麽?”
了了說:“是。”
孟玉堂張口結舌, 很明顯,這不是他預料中的答案。
他試圖解釋:“公主,你聽我說, 我是有苦衷的,聖上有令, 臣子不可不受,我心中絕不比公主輕松,公主所有的痛苦, 我皆能感同身受。若公主認為是我不好, 那便殺了我吧!能死在公主手裏, 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榮幸。”
了了二話不說, 擡起簪子向他頸動脈用力刺去,孟玉堂始料未及, 幸而自幼習武身強體健反應極快,這才驚險躲過,現在他清楚認識到,公主并非随口說說,而是真的想殺他!
了了面無表情地問:“你躲什麽?”
孟玉堂努力想要調整出正常表情,可五官卻不聽使喚,英俊的面孔也變得略顯扭曲,他驚恐中帶了點憤怒的眼神,與他極力上揚的嘴角形成鮮明對比,這表情可不怎麽好看。
“公主,難道你當真恨我至此?”
了了發覺孟玉堂在轉移話題,明明先前他還說願意死在她手裏,現在她要殺他,他卻反倒怪罪到她頭上,“我想殺你,就是想殺你,并不是恨你。”
“公主可是得知了聖上為我賜婚一事?”
孟玉堂思來想去,認為只有這件事是最可能令公主性情大變的原因,他對了了解釋道:“我在天發誓,心中只有公主一人,這樁婚事絕非我所願!”
了了哦了一聲:“那你怎麽不拒絕皇帝?”
“聖上賜婚,我怎敢拒絕?不過我向公主保證,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過去多久,我心中永遠只有公主,再不會進入第二個女人!”
小雪人裏的六公主雙手捧心,已感動的無複以加,若說她人生中有什麽是真正值得留戀的,那麽只有這個心上人,對方一直堅貞不渝地愛着她,即便最後兩人沒有緣分,但只要曾經愛過,便已勝過一切。
了了歪了歪頭:“我不需要你在心裏記着我,我要你發誓,不會碰任何女人,哪怕是你的母親與未來妻子。”
只說心裏有她,有什麽用?了了寧可孟玉堂心裏全是別人,身體卻為她守貞。
果然,孟玉堂臉色變了,他早到了成親生子的年紀,家裏催得厲害,了了要求他守身如玉,這怎麽可能?
“四公主是金枝玉葉,即便我答應,四公主也不答應啊!”
了了說:“這有何難,四公主對你情深一片,你只消告訴她,你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不能人道,她自然會為你隐瞞。”
孟玉堂:……
“難道,你竟然不肯?”了了把玩着手中金簪,“我就知道,你說愛我,只是騙我。”
六公主聽到孟玉堂那番話的感動此刻已被了了毀了個七七八八,她想,是啊,自己怎麽沒想到?
孟玉堂無法答應了了,又不能拒絕,他立刻轉移話題開始要求了了:“那公主呢?公主嫁去隴北,是否也願為我守身?”
了了擡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孟玉堂被她打得整張臉都偏過去,他生到這樣大,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竟是被一個女人掌掴!
“你為我守身是理所當然,誰許你這樣要求我?”
六公主小小聲說:“可是你讓他守身,自己卻不守身,這、這不公平啊,你這樣做,不是跟男人一樣壞麽?”
孟玉堂臉色是青了白白了紅,變幻莫測十分精彩,此時他已完全忘了今晚來找公主是為了能在分別前最後相擁,至于公主是否會被感動地獻身,兩人萬一有了首尾,弘闊可汗發覺公主并非處子身會如何震怒——他可沒想過。
“公主,你變了,變得這樣陌生,還是說你本性即是如此,以往是我錯看了你?”
孟玉堂傷心欲絕,他記憶中的六公主膽怯害羞又善解人意,總是偷偷與自己相會,從不要求他為她做什麽,現在她怎麽會變成這樣?“今夜我來尋公主,只是想帶公主逃走,我一心為公主着想,不舍公主大好年華葬送于隴北這苦寒之地——”
“好哇。”
孟玉堂一愣,打斷他話的了了又重複了一遍:“好哇,咱們現在就逃。”
六公主想阻止,卻被了了封住了嘴,她緊張地望着孟玉堂,在心裏祈禱他一定不要答應,這太糊塗了!他大好的前程,怎能葬送于此?若真的帶了了逃走,不僅是他要遭殃,就連整個孟家都沒好果子吃!
孟玉堂點頭:“好,無論事後聖上會如何處罰,今日我都願與公主同生共死!”
了了瞬間從床上抽出一個小包袱背在身上,孟玉堂才發現,她的穿着打扮無比輕便,怎麽看怎麽像早做好了準備。
不僅如此,她還不耐煩地催促:“愣着做什麽,不是說要逃?”
孟玉堂:……
他正要跟上,忽地一個荷包自懷中落下,孟玉堂連忙将其撿起,露出溫柔之色:“這是我臨行前,母親為我繡的荷包,她叮囑我一定要平安歸家……”
了了慢條斯理把小包袱又解開放回去,“不敢就不敢,裝什麽呢?”
她才不信孟玉堂會放棄這高貴的家世與富貴,轉而帶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公主逃婚,先不說兩國因此大動幹戈的代價他是否能承受,關鍵他在其中得不到任何好處。從修仙界紙巾,了了發現男人天生便懂得趨利避害,再低賤再卑微,他們都能立刻分辨出怎樣做才能獲得最大利益。
而女人是有情飲水飽,只靠情就可以什麽不要。
孟玉堂此刻敢說一起逃嗎?
他不敢。
他不敢違抗賜婚聖旨,不敢帶六公主逃走,将來他還會不敢不跟四公主圓房,不敢不跟四公主生兒子,他不敢的事情可太多了喔,關鍵這每一件不敢做的事,他都能從中獲利。
換了了,了了也會選擇“不敢”。
六公主已無話可說,她呆呆地坐在雪人裏,她想,一定是了了太冷淡,說話太直接,不給孟玉堂留面子,否則他怎麽會——
她絞盡腦汁為孟玉堂開脫,但她根本無法解釋,為何孟玉堂口口聲聲說帶了了逃走,卻在了了要跟他走時,他的雙腳卻宛如生根,紋絲不動。
他根本沒想過一起逃走,他只是下意識說這樣溫柔的謊言,來騙她死心塌地,芳心暗許。
最終孟玉堂受不住了了的冷淡,只能倉皇離去,離開的背影一點都看不出“玉面閻羅”的氣勢,甚至像是落荒而逃。
了了沒管他,身為公主,很難獲得武器,所以她讓四公主給嫁妝時,特意叮囑對方,最好為她打造幾根長簪子,簪頭一定要尖利,四公主心中有愧也不敢多問,如今這幾根除了簪頭處雕着圖案的簪子,成了了了最襯手的兵器,長度近一尺,平時了了将它們綁在腿上,外面裙裾一罩,誰也瞧不出來。
當然,以六公主的審美來看,這種光禿禿的金簪根本不漂亮,直到剛才了了把金簪戳進孟玉堂的脖頸,六公主才明白這簪子了了拿來做什麽用,她之前一直說,哪有這樣長這樣尖的簪子,根本派不上用場嘛!
這晚過後,孟玉堂再沒敢深夜爬窗,兩人平日裏表現的素不相識,了了是真沒把他當回事,孟玉堂則是刻意不理會,但這種若即若離,對于愛慕他的少女來說才會患得患失輾轉反側,了了卻根本沒注意到。
直到離隴北只剩下三百裏路程,隐忍了兩個多月的孟玉堂,才再次來見了了。
了了感到奇怪,他表現的像是兩人之間從無龃龉,前不久,她不是剛打了他?怎麽現在又能深情地湊上來?
因為想不通,所以她很安靜地聽孟玉堂說話,試圖從他的言語中找出原因,畢竟她不是生而為人,對人類的了解還不夠透徹。
眼見分別在即,孟玉堂發現自己還是愛着公主,從前愛她羞怯可憐,如今愛她傲慢冷漠,就算公主對自己無比冷淡,他依舊愛她,甚至此生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
了了還以為孟玉堂能說出什麽有趣的話,她打斷他:“既然愛我,就做到我要求你做的事。”
孟玉堂為難地看着她:“公主,若是可以,我也願一生為你守候,可我常年在外,無法侍奉與母親膝下,為了我的婚事,母親幾乎操碎了心,我、我不能對不起她!”
六公主麻木地聽着,跟在了了身邊讓她學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去聽充滿苦衷的過程,只去看結果。
孟玉堂這些話說的的确是情真意切,可無論他表現的多麽痛苦,事實上他就是做了驸馬,并且因此飛黃騰達,除了痛失所愛,權勢地位美人他樣樣都有,在這樣的前提下,六公主忍不住要想,那點求而不得的悲傷,真有這麽大的威力麽?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了了沒有再提過分的要求,她那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令孟玉堂着迷,“沒關系,我知道你并非不願為我守身,這不是你的錯,畢竟身體發膚,受之母父,若是傳出去你有隐疾,怕是令慈更要為你操心。”
孟玉堂聞言,不由露出了感動的神情,只是沒等他感動完,胯下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感覺很快,疼痛姍姍來遲,孟玉堂甚至遲鈍片刻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了了把一根金簪随手一丢,幸好她問四公主多要了幾根,用過的這根就丢了吧。
“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驚醒了四周守衛,聽聞是公主營帳傳來的聲音,守衛立刻向大将軍孟拓禀報,孟拓大驚!公主若是出事,兩國必定再次開戰!
可是當他趕到公主營帳時,卻只看見坐在床上面無表情的了了,以及捂着下體弓着腰,整個人幾要昏死過去的長子孟玉堂。
“玉堂!玉堂!”
孟拓一眼瞧清楚了兒子受傷的部位,心中大為驚恐,慌忙上前,又扭頭吼叫着傳禦醫,聖上隆恩,未免公主在和親過程中生病,特意派遣禦醫随行,沒想到公主是吃嘛嘛香,最先受傷的反倒是自己引以為傲的長子!
“公主!這是怎麽回事!”
孟拓久經沙場,殺人無數,氣勢驚人,當他厲聲呵斥詢問時,令人打心眼裏發寒。
了了冷冷地說:“注意你跟我說話的态度。”
大将軍再厲害,終究是皇家的奴才,誰給他的臉,敢當着她的面大呼小叫?
孟拓猛地握住拳頭,知曉是自己理虧,可長子受此重傷,他已恨得牙癢癢,哪裏冷靜得下來?
“公主,還請公主如實說出我兒是如何受的傷,兇手此時又在何處?”
了了說:“深更半夜,有人擅闖公主營帳,我以為是歹人,便拔了簪子刺過去,誰曾想,竟是孟小将軍。孟拓,你不妨給我解釋一下,為何你的兒子會在未經傳召時,闖入我營帳?”
沒等孟拓回答,了了又施施然說,“不知弘闊可汗若是知曉,會是什麽反應?”
孟拓的拳頭攥得嘎吱嘎吱響,他咬緊牙關威脅了了:“公,主!弘闊可汗一旦得知此事,公主就別想在隴北站穩腳跟!”
“哦。”了了點點頭,“那孟玉堂呢?還能站穩腳跟嗎?”
弘闊可汗是什麽人物?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和親公主被人夜探香閨,不當場砍了孟玉堂都算孟玉堂造化,了了能不能在隴北呼風喚雨另說,孟玉堂不死也得脫層皮。
孟拓氣恨交加,又不能拿了了怎樣,最後只能撂下狠話:“公主今日之恩,我孟拓記下了!”
他一走,六公主急得罵了了:“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麽敢的呀!孟家世代鎮守邊疆,到時你在隴北,少不得要孟家軍撐腰,你得罪了孟拓,他決不會放過你的!”
孟拓再是忠君愛國,精心培養的繼承人遭此大罪,他必定恨了了入骨,孟家人最是護短,從此後,了了在隴北真就是再無靠山!
了了掀開被子躺下,因為六公主一直念叨,她回了一句:“除了四公主,迄今為止沒有人發覺你我之間的區別。”
一句話令六公主徹底沉默。
了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孟玉堂不是說愛她?既然愛她,又左右為難,不得不當驸馬,不得不跟妻子生兒育女,既然如此,了了幫他一回也就是了。想必從此以後,他應當真的能夠永遠記住她,在他心裏最特殊的女人只有她,不僅如此,他還能後半生為了了守身如玉,堪稱兩全其美。
孟拓見長子失了做男人的資格,心痛無比,若非了了是和親公主,他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孟玉堂與六公主兩情相悅,孟拓早已得知,他明明能向皇帝請求為長子與六公主賜婚,可德妃貪得無厭,三皇子更是城府深沉,他擔心長子娶了六公主,會被迫上了三皇子的船,因此只作不知。
皇後算計六公主去和親,期間也少不了孟拓推波助瀾,可以說,前朝後宮同時完成了和親人選的轉變。
現如今報應到頭上,孟拓卻不覺自己有錯,他望着陷入昏迷面如金紙的長子,真可謂是肝腸寸斷,可他還是此次和親使團的大統領,他不能為一己私仇便枉顧大局,更不能以下犯上去傷害公主!
孟玉堂醒來後,得知自己以後可以入宮做太監,彷如晴天霹靂響,将他整個人打懵。
他再不用為難這為難那,可以認認真真為公主守身,誰說這不是一件美事呢?
弘闊可汗明日将至,了了一點不着急,一邊磨金簪,一邊朝嘴裏塞甜食,凡間的食物比不得修仙界靈氣充沛,果脯也好糖塊也好,味道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所以了了都不怎麽愛吃了。
天不亮,侍女便捧着鳳冠嫁衣進來要為了了梳妝,以迎接即将到來的弘闊可汗,了了讓她們将衣服放下出去,幾個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猶豫豫欲勸又止,了了:“需要我再說一遍麽?”
誰管那可汗不可汗的來,沒人能讓了了去穿那累贅繁複的嫁衣,更沒人能讓她戴十幾斤重的頭飾,她的簪子磨得鋒利無比,能刺穿每一個意圖掌控她的人的脖子。
孟拓見了了不着嫁衣,正要開口,轉念一下,橫豎與自己無關,若是惹得弘闊可汗震怒,也是她自作自受。
想到這裏,他不再多言,和親使團會将公主及陪嫁送至兩國交界處,由前來迎親的弘闊可汗将公主接走。
只是事情超乎孟拓想象,因為弘闊可汗根本沒有來!
來的是弘闊可汗的長子塔木洪王子,他們也沒有帶來隴北可敦應有的儀仗,僅有幾人幾馬,這俨然是對公主,甚至是對豐國的侮辱!
塔木洪王子面色冰冷不茍言笑,孟拓曾在戰場上與其交過手,此人極為骁勇善戰,身強體壯力大無窮,乃是隴北第一勇士,一看到他,孟拓的左臂便隐隐生疼——這裏曾被塔木洪的刀背砍下來過,傷雖已痊愈,陰天下雨時卻疼痛難忍,兩人雖差着輩分,卻有種男人間特有的惺惺相惜與默契。
“塔木洪王子,我豐國公主在此,卻不見弘闊可汗迎親,這是何意?”
塔木洪回答說:“大汗身體抱恙,因此命我前來代他迎親,公主何在?請上馬。”
随後,一名勇士牽過一匹高頭大馬,孟拓臉色難看,隴北擅産寶馬,再加上隴北無論女男盡皆身材高大,因此馬兒也較中原馬更魁梧強壯,公主養在深宮,身嬌肉貴,怎麽可能會騎馬?
一名梳了滿頭小辮子的隴北将領嘲笑道:“不會騎馬也配做我們大汗的女人?你們豐國女人太沒用!”
孟拓問:“塔木洪王子,兩國共結秦晉之好本是約定之事,如今弘闊可汗缺席,亦不見可敦儀仗,隴北這是想要反悔不成?”
塔木洪回答道:“我已說過,大汗身體抱恙,因此命我代為迎親,我乃弘闊可汗長子,難道這還不算對豐國公主禮遇?”
孟拓雖怨恨公主出手狠毒,可事關豐國國威,他不能就此罷休,否則豈不是将聖上的臉面丢在腳底踩踏?和親事關重大,萬不可有閃失。
說弘闊可汗抱恙,孟拓并不信,只是塔木洪由不得他不信,橫豎他來了,大汗沒來,孟拓就是再不信,還能去往隴北親自檢查?
“吉時已到,孟将軍究竟叫不叫公主出來?”小辮子将領不耐煩地問,“若是錯過時辰,我們與大王子便打馬回去了!”
這要真把和親公主撂在這兒不聞不問,孟拓就是長了十八個腦袋也擔待不起!
他說:“公主尊貴嬌弱,不如将轎子……”
“哪有那麽費事?”隴北勇士說,“我們隴北女人個個能騎馬,連馬都不會騎,風一吹就倒,你們豐國女人究竟有什麽用?”
轎子裏的六公主聽到這些熟悉的話,已難堪地躲進雪人裏不肯出來。
她知道,最終孟拓還是會妥協,因為他不可能把和親公主再原封不動地帶回去——那樣的話,父皇也好,豐國也好,都将成為笑柄。
至于留在隴北的她會被怎樣對待,從來無人在意。
想到這裏,六公主簡直心灰意冷,可是當她看見面無表情的了了時,又不由得感到心虛,自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現如今了了雖代替自己成了公主,可前面十五年錦衣玉食只享受了沒幾天,便要淪落隴北,她都有點不敢跟了了對視,覺得自己是在推人進火坑。
這時孟拓輕敲窗棱:“公主,請下轎。”
看樣子最終結果已經出來,對于孟拓的無能,了了一點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