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朱羲 - 第 99 章

勇昌侯府

“姑娘, 陸虞候來了。”

丫鬟前來禀報時,盛雲嫣正在抄經書, 她聞聲筆鋒一滞, 面露訝色,但随後眼底就染上了喜悅,她忙放下筆, 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問道:“人呢?”

“姑娘莫急, 陸虞候這回是特意來見姑娘的。”丫鬟哪能不知自家姑娘的心意, 趕緊道。

盛雲嫣眼中光芒愈盛, 卻帶着幾分不敢置信道:“當真?”

不論是先前,還是訂親後,他都從未主動來找過她, 每回來府中他都在父親的書房, 時常連一頓飯都不肯留, 她想要見他, 便只能等在他的必經之路裝作偶遇。

可即便如此, 他們也說不上幾句話。

她從未想過,他會特意來見她。

“當然是真的,陸虞候正在偏廳姑娘呢。”丫鬟歡喜道:“侯爺與世子都去了西北,陸虞候登門自然只能是來見姑娘的。”

盛雲嫣面上不由多了幾絲嬌羞,然她走出幾步又似是想起了什麽,忙低頭看了看,問:“我這打扮可有何處不妥?”

“妥的。”丫鬟笑着打趣道:“姑娘美若天仙, 保證讓陸虞候見了挪不開眼。”

盛雲嫣含羞嗔了她一眼, 便快步往偏廳而去。

到了門口, 她又理了理衣袖, 才端端踏進去。

陸知景在她進來時便起了身,二人相互見了禮,陸知景便道:“我有話想單獨與盛姑娘說。”

盛雲嫣朝貼身丫鬟示意,後者抿着笑恭敬退下。

很快,偏廳中就只剩二人。

盛雲嫣悄悄擡眸看向陸知景,對上對方的視線後又慌忙垂下頭,羞的耳尖都紅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

陸知景将她的一應反應看在眼裏,纨绔如他,一時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話語,來同她說他此行的目的。

盛家的這位女孩子,養的嬌軟純善,該有更好的良人相配。

他,配不上她的心悅。

時間緩緩流逝,卻遲遲不見陸知景開口,盛雲嫣便忍不住擡頭輕聲問:“陸虞候?”

陸知景輕輕嗯了聲。

他盡量将來意說的委婉:“我要即刻動身去西北了。”

盛雲嫣一怔,一雙清澈的眼裏帶着些不解:“為何?”

此時西北正亂,他去西北作甚?

陸知景自然無法與她細說,只道:“計劃有變,西北需要我。”

盛雲嫣終于明白了。

他是要去打仗的。

她頓時就有些着急了:“父親與弟弟已經去了,你為何要去?”

他只是纨绔,去西北能作甚?

陸知景默了默,道:“我自小熟讀兵書,對西錂軍很了解。”

盛雲嫣紅唇微啓,訝異的看着陸知景。

他熟讀兵書?

可他不是不學無術的纨绔麽?

除了輕功和那張臉好看外,一無是處。

這是她求父親去說親時,父親反駁她的話。

雖然她不喜歡父親這麽說他,但…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

“個中理由複雜,請諒我不能與你一一細說。”陸知景道。

盛雲嫣性子雖單純,但卻不愚笨,不用陸知景再多說,她也明白了,所謂的纨绔,不過是在藏拙罷了。

這的确讓她很是意外。

盛雲嫣咬了咬唇,擡起頭小心翼翼問:“你一定要去嗎?”

父親弟弟已經上了戰場,從他們離京始,她便過的心驚膽顫。

她食素,抄經書,都是在求上蒼保佑,保佑父親與弟弟打了勝仗,平安歸來。

若他也去了戰場,她這一顆心怕是再不會寧靜。

陸知景沒有挪開視線,直直迎上盛雲嫣,說出了對她來說很殘忍的事實:“若我不去,大盛将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且…”

“勇昌侯與世子,很可能回不來。”

不是很可能,而是若他不去,他們一定回不來。

盛雲嫣吓得當即紅了眼,無措的望着陸知景,說不出一句話來。

陸知景終是不忍将她吓得太狠,道:“我向你承諾,只要我活着,就一定會保你的父親與弟弟平安歸來。”

盛雲嫣沒忍住,一顆淚驀地滾落了下來。

原來父親與阿弟臨行前說的話都是騙她的,他們說此行萬無一失讓她不必擔憂,可原來,邊關的形勢竟到了如此緊張的時候。

看着面前挂着淚的姑娘,陸知景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曾因追他們這群半大的孩子玩鬧,摔了一跤,在他面前落淚,當時他才幾歲,可以肆無忌憚的替她擦去眼淚,哄她開心。

但從那以後,他便有意避開她。

因為他野慣了,而她是盛家的嬌嬌女,他怕再将人惹哭,回家挨揍。

他們之後的交集頂多就是宴會上的擦肩而過,遙遙一望,直到他們定親。

可在他的心裏,她始終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姑娘,他把她當作妹妹看待,未有半點男女之情。

所以如今,他不能在像那時,替她擦淚,哄她展顏。

陸知景狠下心腸,從懷裏取出兩樣物件遞給盛雲嫣。

這是他來盛府的途中,折轉回府取來的訂婚書與信物。

盛雲嫣眼裏還帶着淚,看見這兩樣東西一時就愣住了,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此去生死不知,若我沒能回來,盛姑娘便将婚書銷毀,另許良人。”

盛雲嫣淚水掉的更快了,她慌忙的搖搖頭:“不,不會的,你一定能回來,我不嫁旁人,我等…”

“盛姑娘!”

陸知景揚聲打斷她即将出口的剖白。

盛雲嫣果真停下,淚眼朦胧的望着他。

陸知景後退一步,鄭重朝她鞠了一躬:“若是我們都平安歸來,也請盛姑娘銷毀婚書。”

盛雲嫣整個人僵住了,她愣愣的盯着陸知景,心驀地一片冰涼。

他這是何意?

是退婚的意思嗎?

無論他回不回來,他們的婚事都不作數了?

“若是此戰告捷,我會留守邊關三年。”陸知景繼續道:“退婚之事,陸家會全盛家名聲。”

盛雲嫣不由上前一步,急急道:“我可以陪…”

“盛姑娘。”陸知景再次打斷她:“我已有心上人。”

盛雲嫣的千言萬語在他這一句話後,盡數消散。

她猶如被人當頭棒喝,僵在了原地。

“這樁婚事本就于盛姑娘不公平,在此,我鄭重向盛姑娘致歉。”陸知景深深彎下腰,道。

盛雲嫣動了動唇,她想上前将他攙扶起來,可不知為何,她感覺她僵硬的厲害,動也動不了。

陸知景半晌後起身,上前幾步将訂婚書與信物放到一旁的茶案上,繼續道:“若我有失對盛姑娘的承諾,定會回來如期舉行大婚,謹記并嚴格遵守陸家家規,此生絕不納妾。”

他說罷沒等盛雲嫣再搭話,便又是深深一禮,道:“我走了,盛姑娘…保重。”

盛雲嫣望着那道決絕的背影,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她留不住,也不能留。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她的身子一軟,緩緩跌坐在地上。

她僵硬的轉頭看向茶案上的訂婚書與信物,終是沒忍住,将頭埋在膝蓋處輕聲嗚咽。

其實,她早就知道的。

他知道他心裏沒有她。

可她還是去求了父親。

因為她知道,陸家孫媳,她是最好的選擇。

只要父親提了,陸家一定會應。

她想,只要成了婚,長久相處,她一定會打動他,可她沒想到,他竟早有了心上人,而她對此絲毫不知。

盛雲嫣是勇昌侯府三代第一個女孩子,自降生開始就被家中保護的很好,平日裏走個路都生怕她磕着碰着,更別說讓她舞刀弄槍了,而在整個侯府的嬌寵下長大的女孩子,性子純真良善,溫軟可人,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叛逆的事,大約就是喜歡上了京城第一纨绔。

在陸知景與姜蔓的傳聞出來時,以免盛雲嫣得知後傷心,勇昌侯下了死令,不許任何人在盛雲嫣面前提及,後來明郡王府陸家出手鎮壓,之後更是沒人敢提,這也就導致了,盛雲嫣至今都不行知曉陸知景與姜蔓的那段傳聞。

丫鬟見陸知景離開,聽得裏頭的動靜,吓得連忙小跑過來,着急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話才問完,丫鬟便已瞥見茶案上的訂婚書,與盛家給出去的信物。

她的心微微一顫,立刻就明白了什麽。

她遲疑了幾息後,心疼的将自家姑娘抱在懷裏,紅了雙眼。

藤縣

有趙亭在,姜蔓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要回了訂婚書與信物。

她一到縣衙,就提着鞭子見了陳主簿,二話沒說,先是給了人一鞭子。

那一鞭子雖是打在腿上,卻也将縣衙的人吓得不輕。

“哪裏來的女瘋子,敢對官差動手!”

縣衙的人正欲拔刀擒拿,趙亭便亮了明郡王府的腰牌,縣衙的人見此趕緊收了刀,神色惶恐不已。

明郡王府的人怎會突然來他們這個小縣。

縣令得到消息急忙迎了出來,先是朝趙亭阿谀奉承一番,便開始問來龍去脈。

姜蔓不欲與他們多周旋,直接扔出卷宗:“我姜家姑爺,絕不能是如此是非不辨,貪污受賄之輩!”

縣令才翻開卷宗,她又将退婚書甩給了陳主簿:“今,姜家姜蔓,與陳家退婚,從此以後,兩家再無幹系!”

“請将姜家信物歸還。”

姜蔓甚至都沒正眼看過陳主簿。

陳主簿直到此時才算徹底反應了過來,他擡手指着姜蔓,神色震驚又訝異。

“你…你你你..”

他哆嗦着手嘴皮子磨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你怎變得這般蠻橫了!”

姜蔓:“….”

趙亭眼神霎時涼了下來。

饒是縣令都被他這話氣的不輕,忍不住低聲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在說什麽!”

陳主簿被他一吼,人清醒了大半。

“快哄啊!”

縣令咬牙低聲道。

他不知道這樁案子是怎麽到了明郡王耳朵裏的,但要是沒了這樁婚約,別說陳主簿,就是他這個縣令也得跟着遭殃!

陳主簿的眼神在縣令打開的卷宗上劃了眼,終于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捧起訂婚書與信物走向姜蔓:“蔓蔓,你聽我解釋。”

然他還沒有靠近姜蔓,趙亭的刀就已經出鞘。

脖子上冰涼的觸感當即就将陳主簿吓的軟了雙腿,跪在了地上。

趙亭冷聲道:“姜三姑娘的閨名也是你能叫的!”

他家公子都沒叫過呢。

陳主簿下意識反駁:“蔓蔓是我未婚妻,如何叫不得。”

這話趙亭沒法接,只能看向姜蔓。

姜蔓以前便不喜歡他這麽喚她,但礙于二人已訂婚,她便沒說什麽,可此時聽來,她只恨不得将他的嘴撕了!

她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很快就不是了!”

陳主簿急的想要解釋什麽,脖子上便傳來一陣刺痛感,他忙跪了回去不敢再動。

“我再說一次,将信物還來。”姜蔓。

陳主簿當然不願意,自從與姜家定親後,他一路坦蕩,哪裏會舍得退婚。

哪怕眼前的姜蔓與昔日在他面前沉默寡言的人判若兩人,他也不樂意退!

“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說退就退。”陳主簿咬咬牙,道:“便是殺了我,也不退!”

他有功名在身,就算是明郡王府,也不能随意打殺。

姜蔓被他的不要臉氣的手指發抖,她一向脾氣差,也不善言辭,當即就揚起鞭子招呼過去,趙亭及時的撤回刀,任由鞭子落在陳主簿身上。

縣衙有平時和陳主簿走的近的,趕緊上前道:“陳主簿有功名在身,豈能随意毆打!”

姜蔓冷哼一聲:“未婚夫妻打架關你何事,有本事讓他還手啊!滾開!”

那人看着被追着打的滿堂跑的陳主簿:“….”

雖然這女子實在野蠻,但陳主簿….也是真窩囊!

關鍵人現在的确是未婚夫妻,吵吵架打打鬧鬧,還真的管不了…

縣令趁着這功夫靠近趙亭,讨好道:“大人,這小夫妻看着還有的鬧呢,不如大人移步,先用些酒菜。”

趙亭沉聲道:“誰小夫妻?”

縣令連忙賠罪:“未婚夫妻,未婚夫妻。”

趙亭哼了聲,刀入鞘,悠悠道:“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縣令眼神一亮:“大人吩咐,無敢不從。”

光那一個卷宗就足矣讓他丢了烏紗帽,眼下只要還有機會,他自然要把握住。

“姜家是斷不會再認這門親,眼下只有一個方法,帶上我的人,去陳家将訂婚書與信物取來。”趙亭徐徐道:“再将這卷宗…”

他話沒說完,眼神卻有意無意落在了抱頭鼠竄的陳主簿身上。

縣令當即意會過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的頓了頓,而後眼神一轉:“大人真是妙計,只是不知明郡王那邊…可好交代?”

萬一這人是詐他的,他豈不是就鑽了套?

趙亭冷笑了聲,擡手示意他湊過來。

縣令忙将耳朵偏過去,只聽趙亭低聲道:“只要大人給的夠,我自有辦法應對郡王。”

縣令眼中精光一閃。

原來是求財的啊,那感情好!

他點頭哈腰的做了一番承諾,便招來心腹讓他們帶着姜家的護衛去了陳家。

這邊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陳主簿對這一切半點不知。

等他看到護衛遞到趙亭手上的婚書時,一切都晚了。

姜蔓也終于出夠了氣,她動了動有些酸的手腕,接過趙亭手上的婚書和信物,趙亭也就自然而然地拿過她手中的鞭子收好,在外人看來,他不像是明郡王府的侍衛,更像是姜蔓的護衛。

趙亭臨走前,似笑非笑的朝縣令道:“你們兩個,只能保一人,縣令看着辦。”

縣令毫不猶豫的當着他們的面将陳主簿下了獄。

大難臨頭,誰不想保自己。

再說,陳主簿沒了姜家的婚約,就沒用了。

縣令自覺躲過了這場禍事,當夜就讓人備了酒席慶祝,為自己搭上明郡王府的人自得。

然而就在這時,官兵湧入,拿着他給趙亭的銀錢,以賄賂陸閣老的名義将縣衙一幹人等下了獄,緊接着又查出這些年不少冤案,至此,這幫魚肉百姓的狗官,再也沒從牢房出來過。

只是縣令還是想不通。

那不是郡王府的侍衛麽,怎麽就成了陸閣老的人?

陸閣老是天下文人之首,賄賂他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這時,有一人看着牢房一角蹲着的陳主簿,冷氣森森道:“你們可聽說過,陸公子與姜家三姑娘的傳聞?”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朝陳主簿看去。

他們當然是聽過的。

如此說來…

是陳主簿搶了人家的心上人,人家來報複了?

衆人越想越氣,又将陳主簿按着打了一頓。

姜蔓離開藤縣時,天邊灰蒙蒙的,像是要落雨的樣子。

趙亭騎馬護在馬車一旁,看着不遠處隐匿在樹後的一人一馬,眼神微閃,喝停馬朝馬車裏道:“姜姑娘,眼看要下雨了,附近有家客棧,不如先避避雨再走?”

姜蔓掀開車簾看了眼天色,點頭:“也好。”

她坐着馬車無礙,可護衛與趙大人都是騎的馬,還是避避雨好。

一行人到了客棧,喝了盞茶,趙亭便将護衛們叫到了後院分雨衣。

他們一走,客棧裏就只剩姜蔓。

連老板與小二都不知何時不見了身影。

姜蔓剛察覺到不對勁,便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忙抓起鞭子急急回頭。

然在看清來人時,她的所有防備盡數褪去,換成了驚訝。

而對面的人似乎比她還要驚訝:“姜姑娘怎在此?”

姜蔓動了動唇,自是無法說她是為了退婚來的,只是輕聲道:“恰好路過。”

陸知景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這是自那次梅林後,二人第一次單獨見面,那些強行壓下不可言說的悸動,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但二人面上都掩飾的很好,起碼,雙方都沒有看出來。

如此沉寂了一會兒後,姜蔓打破了平靜,問:“陸公子這是要去哪裏?”

陸知景眉眼一彎,笑着道:“我去一趟西北。”

姜蔓一怔:“啊?”

他去西北作甚?

“去打仗啊。”

姜蔓聽到陸知景的回答,又是一愣。

她方才不小心問出口了嗎?

好像沒有吧。

陸知景也發覺自己話太快了,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輕咳了聲:“我家老頭子叫我去歷練一番。”

姜蔓眼中浮現一絲擔憂,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不過最終,理智還是沒有抵過心中的憂慮:“可是,西北太危險了。”

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逾矩了。

這句話,不該她說。

但陸知景卻好似并未在意,擺擺手,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道:“不會的,我就是去歷練一番,走個過場,掙個軍功回來,好接殿前司指揮使的位子,沒有什麽危險。”

姜蔓聞言,心底這才稍安。

二人又安靜了下來。

姜蔓自知她不應該在這裏與他獨處太久,剛想要開口做別,便聽陸知景道:“我還得趕路,方才只是來這裏喂喂馬,想來此時也喂差不多,我便告辭了。”

姜蔓看了眼外頭的天,欲言又止。

她很想說,要下雨了,你可有帶雨衣,要不等等再走。

可是這樣關心的話,她沒有立場說。

最終,她只是輕輕點頭:“陸公子一路順風。”

陸知景笑着嗯了聲,便往外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住,轉頭道:“我…”

姜蔓安靜的立在原地,等他開口。

陸知景喉頭動了動:“你要不…”

等等我,可好?

“我是說,這場雨應該下不久,姜姑娘可以再等等。”陸知景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又何必說那些話擾了她的心。

但他會拼盡全力回來。

為了這座城所有在意他和他在意的人。

姜蔓輕輕點點頭:“嗯。”

在陸知景轉身離開前,她又脫口而出道:“真的沒事嗎?”

對上陸知景的視線,她又慌忙低下頭,解釋道:“我,我只是随口問問。”

陸知景唇角的笑意緩緩收起。

女兒家的嬌羞倉惶,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所以,她對他,也…

一股難言的悸動充斥在心口,陸知景費了好大的力才平靜下來。

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沉穩:“我可是陸家的獨苗苗,祖父哪裏舍得真的讓我涉險,你別看我現在是一個人,其實,暗地裏有不少人保護我。”

“而且,我也不會真的上戰場,不會有事的。”

若他回不來,讓她少擔心一天也是好的。

若他能回來,又何必讓她擔心。

姜蔓見他說的煞有其事,就徹底放下心來。

他只是一個纨绔,上戰場能做什麽。

就像他說的,他只是去混個軍功的可能性比較大。

再者…他是勇昌侯府未來的姑爺,勇昌侯定然會護他平安。

如此想着,姜蔓輕輕颔首:“陸公子保重。”

陸知景唇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嘞。”

陸知景離開後,姜蔓便回到了位置上,不知在想什麽,久久沒動。

而暗處将他們的對話盡數聽去的趙亭卻是一臉凝重。

他毫不猶豫的悄然追了出去。

而客棧外,陸知景并未離開,顯然是在等趙亭。

“公子,你真的要去西北了?”趙亭焦急道。

計劃中,公子不是最後守城的嗎?

陸知景臉上已無方才的半分笑容:“計劃有變,我需立刻前往西北。”

趙亭聞言也沒再細問,當即道:“公子稍等,我去牽馬。”

“不必。”

趙亭才動,就被陸知景打斷,他茫然的望向陸知景:“公子?”

“你留下。”

趙亭砰地跪下:“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得跟在公子身邊。”

陸知景看着他,好一會兒才道:“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留在她的身邊。”

“公子?!”

趙亭急切喚道。

“戰場上不多你一個,也不少你一個。”陸知景淡淡道:“這是命令。”

“若我回來,她出了半分差池,唯你是問。”

趙亭很了解陸知景,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更改的餘地,沉默了半晌後,只能沉聲應道:“是。”

“進去吧,免得她生疑。”

陸知景拉了拉馬繩,便要離開。

趙亭忙道:“公子定要平安歸來。”

“嗯。”

“駕!”

馬蹄聲逐漸遠去,趙亭才緩緩起身回了客棧。

他該用什麽理由留在姜姑娘身邊呢。

作者有話說:

來啦,比心心

下章就是京城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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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重生999次後我來了哥譚
文案:【本文預計将于7月20日周四0點入v,屆時掉落3更~要來看斐莉達哦!】第一次重生的時候,斐莉達覺得是上天的恩賜。盡管她忘記了自己的死因,但有機會改變自己困窘的人生,這本身就值得慶幸了。她順利地度過了風光的一生,在晚年幸福而安詳地進入了沉眠。……她再次在同一天睜開眼睛。第二次人生,斐莉達開始試圖補全曾經所有的遺憾。第三次重來的時候她開始覺得困惑和疲憊,開始嘗試完全不同的那些可能。……第一百次醒來的時候,斐莉達只想用盡一切辦法結束這無盡的循環,得到真正的安息。……這是斐莉達第一千次在同一天睜開眼睛。她凝視着天花板,在心裏下了個決定。她要去哥譚。和她一樣永不改變、永遠循環、在傳言中無法被拯救的哥譚。哥譚是什麽?人們口耳相傳,竊竊私語。哥譚是瘋狂,是混沌,是黑暗和邪惡。哥譚是一面被分割成白晝和黑夜兩面的鏡子。在哥譚短暫的白晝中,斐莉達在名利場上周旋,步步為營,耐心地下一盤永無止境的棋局。在哥譚漫長的黑夜裏,斐莉達召異神,逐忌寶,似乎被黑暗同化,又仿佛被黑暗吞噬。她要哥譚永遠是一面平衡的鏡子,而她将行走在鏡子邊緣,路為玻璃,牆為刀刃,步步見血。閱盡千帆·濃度100%虛無主義·各種意義上lv.99女主×哥譚執法者·出道時間尚短·黑暗騎士也許是本非正統爽文:D避雷提示:私設如山,時間線亂炖,解釋權歸我!綜密教模拟器,含有一定的個人解讀和私設:P內容标簽:英美衍生重生超級英雄正劇搜索關鍵字:主角:斐莉達·莫紮特┃配角:布魯韋┃其它:一句話簡介:這一次的故事會有我想要的結局立意:找到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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