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四朵雪花(六)
麻花辮女孩見同桌要挨打, 連忙從後門溜了往辦公室跑,教室裏,同學們也大多不敢吭聲, 眼見氣氛一觸即發, 老師的聲音傳了過來:“幹什麽呢!有空不能坐下來預習預習?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課本也丢一地, 我怎麽跟你們說的,要愛惜課本!”
這年頭學生還是很怕老師的, 了了見狀,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同時面無表情看了那三個男生一眼, 将他們的面容牢牢記在心裏, 麻花辮女孩沒敢跟在老師後頭進教室,怕被發現是自己去告的狀,特意走前門進來的。
那個磕了一嘴血的男生出去清理, 一個陪着他,另一個指着了了說:“老師,是她先推人的!”
老師朝了了看, 威嚴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只是一個女孩,哪裏敢惹他們三個人?我又打不過他們。”
麻花辮震驚地瞪大眼睛, 男生怒道:“老師你要是不信,你問其他人,是不是她先動手的!我們什麽都沒幹, 就是從她課桌旁邊經過, 她突然就推了我們一把, 把我們三個全推摔倒不說, 李建華嘴還磕破了!”
汪香留在老師們的印象中,不算是特別優秀的學生, 她成績中等,偶爾發揮超群能考進前二十名,這孩子作業老是玩不成,上課還打瞌睡,但卻非常老實聽話。
這回她好幾天沒來上學,本來老師們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她又來了,再結合她往日裏的形象,自然比三個壞學生可信。
“行了,都別說了,回座位上坐好,上課鈴都響了沒聽見嗎?”
那男生恨恨地想瞪了了一眼,往常他也這麽幹,女生膽子小,被瞪一下就吓得要命,他們的支配欲便在這樣的行為中得到了滿足,誰知當他瞪了了時,了了也正在看他。
冰冷的黑色眼睛如同危險的深夜,無端令他打了個哆嗦,随後,了了用手在自己頸間輕輕一劃,視線始終如影随形盯着對方。
她不喜歡被冒犯,尤其不喜歡被男人冒犯,男人不跪着同她說話都令她倍感不适,更別提這種主動挑釁之人。
這時她的胳膊被人碰了碰,同桌麻花辮遞來一張字條,上面寫着:放學後一起走嗎?
她們并不同村,但有一段同路,再加上另外幾個女生同行,男生們就是想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畢竟誰都不想鬧到老師跟前。
了了第一次被人傳紙條,她以食指點唇,示意麻花辮上課不要做這種小動作。
汪香留看着這一幕,突然感覺自己也并不是哪裏都比不上了了,至少她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在紙條上給人回個信息,而不是噓人家。
想堵了了的可不少,除卻這三個男生外,還有汪興軍汪興民,尤其是汪興軍,他還記着堂妹說自己考不上的話,雖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考上的概率小之又小,但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那不就是詛咒?到時真考不上,就得怪堂妹!
麻花辮性格很好,哪怕了了不理她,她也主動邀請她一起,結果卻被了了拒絕。
在學校待了一天,了了已經清楚了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畢竟記憶跟現實有差距,很多時候都是她知道,卻無法理解。
汪興軍汪興民早在校門口等着了,原本想在回家路上吓唬吓唬堂妹,結果卻看見三個鬼鬼祟祟的男生跟在了了身後,汪興民說:“哥,咋辦?要不要管?”
汪興軍哼道:“她都不把咱倆當哥,管她幹啥?走,去音像店耍,等會再回去家。”
兄弟倆一拍即合,心想着既然有人幫忙教訓堂妹,那正好省得自己動手,死丫頭嘴上沒個把門,就得吃點虧才知道厲害。
了了背着書包,汪香留急壞了,她動來動去,不停地勸了了回學校找老師,再不濟跟別的同學同行也成,怎麽真就一個人回家啊?
三個男生裏,磕破嘴的李建華最恨了了,這個年紀的小孩,最單純,也最惡毒,什麽樣的壞事都幹得出來。
了了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所以用鞋拔子、矮子、痦子來代稱,三個詞言簡意赅概括了三人的外貌特征,李建華,他長了一張像挂在手搖補鞋機上還沒來得及糾正的鞋拔子臉,由于磕破嘴,整張臉拉得更難看,一個箭步就沖到了了身前擋住去路:“你給我站住!”
随後矮子跟痦子宛如左右護法分別站在鞋拔子兩邊,萬分期待能從這個女孩臉上看見他們最想看見的害怕,要是能把她吓哭就更好了,他們最喜歡看女生哭了,她越哭,他們越得意越興奮。
“今天你把我們害成這樣,不會以為事情就這麽算了吧?”
“我告訴你,你最好立刻馬上跪下來給我們磕幾個頭,不然別想全須全尾的回家!”
“假積極,連前十名都沒考進去,在學校裝什麽好學生?說你兩句怎麽了,就是罵你你也得受着!”
小雪人瘋狂在書包上掙紮:“了了,快跑!快跑!”
三人分別撂了狠話,就等了了哭泣認錯呢,可半天沒等來回複,再定睛一看,痦子小聲跟鞋拔子說:“建華,平時咋沒覺得,她長得怪好看的?”
了了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三人悄摸商量過後,鞋拔子說:“這樣吧,你要是讓我們摸兩下,今天這事兒就算了,當然,你不能跟別人說,不然吃虧的也是你,破鞋你知道吧?你不想被人這麽罵吧?”
汪香留這種爛泥般的脾氣,這會兒都被點炸了,“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小雪人的聲音只有了了聽得見,她随意動了下手指,汪香留瞬間噤聲,三人組還在等了了回話,可她既不掉眼淚也不逃跑,讓人感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反倒是自己心裏堵得慌。
“你說話啊!”
矮子怒喝,“哥幾個摸你兩把是給你面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飛了出去,直接摔進了路邊的水溝裏,現在正是夏天,只聽撲通一聲,人就進去了,随後了了給了鞋拔子一腳,這回專門踹在他剛止血沒多久的嘴上,疼得他嗚哇慘叫,痦子眼見不好拔腿想跑,兩只腳卻跟在地上生了根,怎麽也拔不動。
了了踩到鞋拔子臉上,在他口唇處用力碾磨:“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鞋拔子疼得快昏死過去,哪裏還敢重複?他兩只手在地上胡亂抓,每每将要碰到了了,都會被她踢開,然後她會重新踩住他的嘴,顯然,她根本沒有再聽他說一遍的興趣。
矮子忍着劇痛好不容易從水溝裏爬上來,還嘔了兩口酸水,看見倆兄弟的慘狀,第一反應居然是轉身逃跑!
一縷寒氣蔓延至他腳踝,稍加拉扯,便令其摔倒在地,随後矮子被一路拖到了了面前,他正是留在教室和了了對視那個,再看了了,他瞬間想起當時被這雙黑色眼睛盯視時的不安,腦海裏迅速閃過好幾部港城那邊傳過來的鬼片。
汪香留說不了話,拼命用小拳頭捶了了肩膀,上下翻舞,為的就是提醒她不可以随心所欲的殺人,這是犯法的,犯法!真的做了,那一輩子就都毀了!
雖然她不能開口,但了了聽得見小雪人的心聲,她想了想,居然真的沒有動手,三人劫後餘生,又想逃走,可了了卻說:“摸吧。”
誰都沒反應過來,了了便難得有耐性地重複道:“摸啊。”
他們不是很想摸嗎?
她當然不是讓這三人來摸自己,而是讓他們脫光了互摸,三人不願意,于是了了給了他們一人一腳,這次她很仁慈,幾乎沒有用力,意思也很明顯,要麽聽話,要麽再挨一頓打。
三人只得脫了衣服,忍着惡心開始撫摸彼此,表情完全不愉悅,了了發現他們那種令人作嘔的興奮勁兒消失了,甚至于自己站在他們跟前,這三人再沒一個對她的長相産生興趣,反倒眼皮子都不敢擡一下。
“往前走。”
三人欲哭無淚,已經被趕到了路的盡頭,再往前就是大路了,人很多……
可他們不得不屈服,下班的放學的做生意的買東西的人們只聽見有人尖叫,愛看熱鬧的天性令他們紛紛放下手頭的事往聲音來源處去,結果居然看見三個半大不小的男孩沒穿衣服一邊哭一邊摸着彼此!
人群裏有不少小朋友,家長們火速捂住自家娃的眼睛,這出鬧劇分外精彩,直到幾個老師騎着自行車經過,發現這是學校裏的學生,趕緊上前制止,并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鞋拔子哭得嗓子都啞了還想告狀,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仿佛只要想到那個人,就有無法抑制的恐懼自靈魂深處湧出,無法說出有關她的任何事情。
另外兩人也是一樣,此時了了早已離去,汪香留也終于能說話了,正拍着胸脯大喘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我還以為你要犯罪!”
了了說:“下次,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汪香留喃喃道:“真的搞不懂你究竟是什麽人……”
夏天白日長,到家天都沒黑,趙春梅正在弄飯,見了了回家,立馬使喚她去洗衣服,大盆裏又堆滿了,她倒也真好意思,自家男人跟倆寶貝兒子的貼身衣物都要侄女洗,出乎意料的是,了了居然沒拒絕。
汪香留現在明白了,沒人能強迫了了做事,如果她聽話了,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果然。
看着随意松手任沒洗的髒衣服随水漂流而去的了了,汪香留重重嘆了口氣,現在她不擔心了,畢竟老汪家全家人加起來也不一定打得過,扔幾件衣服算什麽?
四丫正好也出來洗衣服,目瞪口呆地看着了了連大盆都丢了,回到家跟錢三丫講,錢三丫不信:“真的假的?了了可是很乖的,膽子也小,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四丫想起了了輕輕一腳就把大盆往河裏踢,怎麽也沒法把“乖”跟“膽小”這樣的詞跟隔壁姐姐放在一起,她認真道:“真的,我沒騙你,你要不信——”
此時汪家傳來趙春梅的怒吼與尖叫,四丫眨眨眼:“你看,我沒騙你吧?”
錢三丫:……
趙春梅快叫了了氣瘋了!讓她刷碗,她咔咔砸,讓她洗個衣服,連盆都洗沒了,空着手回來的!
她想打了了,被了了避開,反倒自己重心不穩,用力過大,一屁股摔地上崴了腳,然後便坐在院子裏哭號,了了說:“再大聲些。”
趙春梅正要聽話呢,突然想起跟葉家的親事,連忙閉上嘴,了了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進屋。
等汪老太回來,又是一陣新的暴跳如雷,汪老三今天還算像個人,居然下地幹活了,農家條件差,那一大盆的衣服全丢了,他也不好再包庇女兒,汪老太指着了了鼻子罵,汪老大在旁邊幫腔,母子倆一唱一和,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汪老三勸了兩句沒勸動,悶聲不吭蹲在屋檐下不說話,汪興軍汪興民玩夠了回家,飯沒吃上,得知自己的新衣服還被堂妹丢了,當下大怒,跟着一頓指控,了了俨然成為了汪家的污點,無法被原諒的罪人。
她語氣冰冷:“你再敢說一句,我保證你們全家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汪老太一口怒罵頓時嘎在喉嚨口,她想罵這丫頭沒良心說大話,卻又為這句話毛骨悚然。
“這八年,陶晴好寄來的錢你拿了三分之二,餘下的布料、食物、書本,你也通通扣下,你以為你做得很隐蔽,無人得知?”
上了年紀的汪老太就是足夠不要臉,她說:“你吃我們家的喝俺們家的,這是你跟你媽欠俺們的!俺還嫌不夠呢!”
汪老三聽見親娘這樣說,不辯解不回嘴,悶頭抽煙。
“那你怎麽不敢讓陶晴好知道?”
陶晴好家成分差,但那是以前,自打政策好起來,人家正大光明靠自己的本事考了回去,她記挂被留在汪家的女兒,才每個月都寄錢寄東西過來,別看汪老太天天在家罵三兒媳,叫她去招惹陶晴好她還真不敢。
“我從你三兒子那裏拿到了陶晴好的住址以及電話號碼,既然你覺得她欠了你們家,不如我幫你催催,叫她早點還清。”
汪香留在這個家的地位是很奇怪的,一方面她媽走了,別人都能欺負她,另一方面又因為她媽家世好,沒人敢明面上虐待她,哪怕汪老太也一樣。
“算她每個月寄五十,八年也有五千,更別提這幾年每個月她寄來的是一百,這還沒算上其它。”了了語氣裏多了點譏諷,“你怎麽養的我,能花這麽多錢?”
汪香留每日在汪家當牛做馬,這工錢算不算?
汪老太說不過她,開始耍賴:“你姓汪!沒有汪家哪來的你,你就知道想着你那沒良心的親媽,俺看養條狗都比你知道護家!”
“需要我提醒你,我是從陶晴好肚子裏出生的麽?”
汪老三見親娘要吃虧了,終于開口說話:“行了,以後家裏的活,了了就不幹了,娘,你也別總盯着了了說,她才多大。”
一說了了以後不幹活,汪興軍最先不樂意:“憑啥啊,小霞姐跟小雲姐在家都幹活,憑啥她例外?”
汪老三煩這沒眼力見的:“你看不慣那就你幹,反正你擱家也不幹活。”
趙春梅立馬不樂意:“俺兒子不幹!沒有閨女不幹活讓兒子幹的,你出去問問,十裏八鄉的誰家這樣?”
吵架期間,汪香留一直在了了身邊念叨:“不要傷人不要傷人不要傷人……犯法犯法犯法……”
了了懶得理會汪家人內部争吵,轉身回房,沒一會兒汪老三端着飯菜進來,照例沒什麽油水,他說:“你好幾頓沒吃飯,正長身體呢,別餓壞了。”
汪香留感動的淚眼汪汪,了了嘲諷道:“這麽關心我,怎麽把陶晴好寄給我的東西全拿給別人?”
陶晴好寄來的奶粉巧克力白米細面,哪樣沒營養,可汪香留一口沒吃着,全進了汪家五個寶貝命根子的肚子。
汪老三尴尬不已:“了了,別這麽說話,爹不是不管你,以後你媽給你寄的東西,我全都留給你,不給你奶了。”
汪香留又開始感動了,了了卻說:“怎麽,看我知道了,怕我告狀,想收買我?麻煩你搞清楚,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一個大男人,還是個父親,幾次三番被女兒頂嘴,每一回都直接瘡疤,汪老三這點心理素質要是能捱過去,也就不會因為媳婦走了整日借酒澆愁。
他拉下臉:“你怎麽能這麽跟爹說話?以前你很聽話的。”
了了沒回應,汪老三說:“吃點東西,跟誰過不去,都別跟自己過不去。”
稀飯光可照人,炒青菜一點油花見不着,慘白的慘綠的,看着便倒胃口,這份飯菜了了依舊沒動,汪香留問她:“你不吃飯能行嗎?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飽就沒力氣的。”
了了搖頭,表示不吃。
通頭村這邊前兩年就通了電,但汪老太摳搜,只許她寶貝大孫子拉電燈寫作業,其他人不許用,了了作為孫女,當然沒資格,但汪老太的規矩算什麽?
她攤開作業本,卻沒有寫,而是聚精會神觀察着電燈,電燈泡黃撲撲的,裏頭的鎢絲燒得發黑,亮度不咋地,看久了還會眼睛疼。
她覺得很好玩,便來來回回拉燈繩,于是電燈泡一會兒亮一會兒滅,本身農村電壓就不太穩,哪裏經得起她這麽玩?刺啦一聲響,電燈泡光榮地燒着了。
屋子裏陷入一片漆黑,了了眨眨眼睛,終于開始拿筆寫作業,汪香留整個雪人驚得是瞠目結舌,這一點光都沒有,她在寫啥?!
南屋就這麽一個燈,燒壞了便沒得用,了了寫完作業躺到床上,汪香留發現,雖然天氣越來越熱,但了了完全不受影響,她到底是什麽來歷呢?真讓人好奇。
次日清晨,了了依舊起很早去上學,錢三丫特意蹲點等她,為的就是跟了了打好關系,以後能從她嘴裏打聽鎮上的事,結果她咧出兩排白牙笑得跟個傻子一般揮手道早安,了了卻只看她一眼,就從她身邊無情走過。
四丫很生氣:“她好沒禮貌。”
錢三丫:“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四丫感覺姐姐瘋了:“哪裏可愛?”
錢三丫托腮道:“你看她臉上雖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又冷冰冰的,但年紀很小,還有嬰兒肥,這還不可愛?你懂什麽叫反差萌嗎?”
四丫總是從姐姐嘴裏聽見一些完全不能理解的詞語,她扭頭就往家裏去:“不懂,但很想揍她。”
錢三丫扯住她的衣領把人拽回來:“不是讓你換那身沒補丁的衣服嘛,今天要去學校,雖然這個學期快結束了,但你先去熟悉下環境也挺好,我正好問問老師報名怎麽弄,還得挑個時間帶你去街上買點文具什麽的。”
四丫氣急敗壞:“穿什麽還不都一樣,穿得再漂亮學習不好又有啥用?”
錢三丫嘿了一聲:“你還敢跟姐姐我犟嘴了,耀祖都不穿有補丁的衣服,憑什麽你就得穿?我看把那些補丁衣服全留着當抹布得了,買新的!”
現代人舍得花錢,秉持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四丫不同,這小丫頭窮慣了,別說是補丁摞補丁的衣服舍不得丢,別人家小孩吃剩的冰棍木棒,她都跟寶貝一樣撿回家,這也是四丫唯一的缺點:愛撿破爛。
只要她看見了就能往家裏撿,好衣服舍不得穿好東西舍不得用,家裏散養的走地雞拉的屎,四丫鏟完了都要弄去堆肥。錢三丫覺得這個習慣得糾正一下,便宜爹媽對她們虧欠那麽多,給她們花點錢咋了?
就要穿新衣服,就要用新文具!
其實自己扯布自己做衣服更劃算,架不住錢三丫不會啊,她大學選的外語專業,在農村毫無用武之地,買成衣貴些,但又不花她的錢,當媽當爹的給虧欠多年的三個女兒買幾身新衣服,這很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