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十朵雪花(十二)
有人喜歡蜂蜜芥末醬, 就有人喜歡芝士蛋黃醬,有人喜歡蒜香醬油口,就有人喜歡甜辣味, 之前做面包, 樊珈弄了一大堆芝士, 雖然對于尚食局的宮人們來說,鹹甜口跟甜辣口有點點奇怪, 但吃多了還真就容易上瘾,而且,尚食局居然還有一麻袋檸檬!
這玩意兒是庫房那邊給的, 說是從南方某個偏遠地區送來的新奇水果, 可惜滋味太壞,酸得人舌根發苦,這種水果也能吃?
樊珈笑出豬叫, 她吃炸雞最喜歡的就是番茄醬跟雪花檸檬醬,原以為大右沒番茄也沒檸檬,誰知道竟給了她這樣一個大驚喜!
“這東西真的能吃?”尚食女官狐疑地問。
“能吃, 但不能直接吃,更多的是作為調味。”樊珈沖她嘿嘿一笑, “您就瞧好了吧!”
雪花檸檬醬的制作方法十分簡單,以蛋黃醬為主,滴入适量檸檬汁與蜂蜜, 再切一點檸檬果肉進去, 攪拌均勻即可, 配炸雞吃極為清爽, 油炸食品的确是香,但吃多了容易膩, 有檸檬恰到好處的緩解,哪怕吃飽了的人,至少也能再來一塊。
剩下的雞爪子樊珈不舍得丢,現在有了檸檬,正好可以做酸辣無骨雞爪,雞叉骨可以油炸,雞雜中午與蔬菜爆炒,大料去腥,便再下飯不過,就連雞毛都可以收集起來做毽子撣子笤帚,誰說雞渾身不是寶?
唯一可惜的,便是沒有啤酒可以配,奶茶跟炸雞的适配度只能說無限趨近于零,冬季宮中的水果只供應各宮主子,蜂蜜檸檬茶只能說是勉勉強強。
寵妃系統:“請宿主查看真愛值20的獎勵。”
樊珈随便看了下眼就直了,這個系統更新後真的比之前有誘惑力,真愛值20的獎勵是“啤酒釀造方法”!
樊珈對變美和變有錢都沒有執念,她很滿意自己的身體,錢的話只需吃喝不愁,惟獨一個弱點:嘴饞愛吃,像她這種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的人,能在大冬天頂着寒風淩晨四點起床跨越半個城市只為吃一碗早攤豆腐腦,可以想見來到大右後,驟然縮減的飲食種類對她傷害有多大。
宮廷禦膳有宮廷禦膳的美味,樊珈給尚食女官打下手,偶爾也能嘗嘗,她覺得自己命裏不适合做寵妃,這些禦膳好吃是好吃,但不對她的胃,她是俗人,她喜歡重油重辣,睡夢中都在跟麻辣燙螺蛳粉鴛鴦火鍋水煮魚雙宿雙飛。
樊珈在尚食局做新菜是很輕松的,尚食女官很看好她,給她分配了好幾個助手,樊珈吩咐一聲她們就會手腳麻利地處理好食材端上來,她只要下鍋就成,甚至自己不做,口頭指揮別人做也行。
所以雖然沒釀過啤酒,樊珈還是信心十足。
中午她去鵲巢宮送飯,香噴噴的炸雞用油紙包了裏三層外三層,打開時還在冒熱氣,香味兒瞬間席卷大殿,樊珈充滿期待地看着無名,希望她能給出評價。
可惜,無名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這也是她感覺自己很奇怪的地方,食物的香氣如此迷人,腹中饑腸辘辘,但總像是隔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迷霧,七情六欲好像都在從冷宮醒來那一刻徹底消失了——食欲也是其中一種。
“不喜歡嗎?”樊珈不敢相信,怎麽會有十三四歲的小孩能抵抗炸雞?要知道她上初中時,曾為了去一家新開的炸雞店逃過課,此後更是魂牽夢繞到恨不得變成炸雞店老板的女兒,這樣就能天天吃炸雞了,變身無果後她建議老媽把小吃店改成炸雞店,差點兒被揍出三裏地。
“肯定是醬料的原因,炸雞最經典的搭配還是要數番茄醬,可惜大右沒有番茄。”
無名對炸雞不是很有興趣,卻對樊珈口中的番茄産生好奇:“什麽是番茄?”
“就是一種圓圓的紅通通的像小燈籠一樣的蔬菜,可以生吃可以炒菜,涼拌放糖或者和雞蛋一起炒,還能做成醬,而且營養價值很高,酸酸甜甜超好吃的!”
說着,樊珈雙手托腮努力回想:“但現在大右還沒有呢,好像是由一位傳教士帶入中原,至于具體時間,我反正是不記得了,我歷史學得不好,嘿嘿。”
自打與無名綁定後,樊珈開始放飛自我,跟個漏勺一樣什麽都敢說,“除了番茄之外,還有土豆呀玉米呀辣椒呀棉花呀紅薯呀……這些大右都還沒有呢。”
“哪裏才有?”
“海外吧!”樊珈想了想,“就是大海的盡頭,但大右有海禁呢。”
“如果去到海外,就能找到這些嗎?”
樊珈點頭:“可以的,但具體在哪裏我并不知道,反正它們絕對存在。”
無名若有所思:“你跟我說說,它們長什麽樣子,又有什麽功效。”
樊珈也沒多想,只以為無名在冷宮憋久了,便繪聲繪色向她描述起土豆玉米辣椒棉花紅薯的模樣,着重強調了其美味以及産量,尤其是土豆,她真的好想吃薯條。
一提到土豆她的話匣子便滔滔不絕,無名耐心十足地聽她講了“土豆的108種做法”,眼眸微眯。
“還有棉花也很重要!”樊珈握起拳頭,“你是不知道,宮裏的主子們冬天可以燒地龍跟炭盆,被子是绫羅綢緞,可窮人就慘了,被面不是葛布就是麻布,裏面填充幹草啊蘆花啊柳絮之類的東西,看着老大一坨,實際上根本不保暖,我同屋的宮女月季,她說她們村子裏每年都要凍死好多人呢。”
在現代時樊珈嫌棉花被重,都蓋羽絨被鴨絨被,又輕快又保暖,實在冷得不行還有暖氣,而在古代,想要一床棉花被子都是奢求。
樊珈說這些純粹是因為話唠,畢竟除了無名她也沒地兒說去,至于掉馬什麽的,她早不在意了,無名是看破不說破,對于樊珈時不時口出驚人一事接受的也十分自然。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樊珈問,“要想辦法從鵲巢宮出去嗎?有什麽是我能幫上忙的?”
既然已經綁定了攻略對象,她當然要事事為對方考慮。
無名緩緩道:“若想出去,早出去了。”
但以什麽身份出去,出去後會被怎樣對待,這是很大的問題。
現在蕭琰才是名正言順的十一皇子,而“宜年”沒有了名字,存在也被抹去,出去不難,可出去後,等待她的選擇不會很多。
曹妃恨她,皇帝厭棄她,天底下最尊貴的這批人都不拿她當回事,像對待個玩意兒一樣将她打發,這樣出去很有尊嚴嗎?
“出去,也不一定安全。”
樊珈被無名這話吓了一跳,“不安全?難道還有人想要你的命?之前皇帝可都發話了。”
無名問:“即便如此,又能怎樣?我若死了,他會追查真相嚴懲兇手嗎?”
樊珈啞口無言,半晌,她喃喃道:“那要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冷宮吧?說真的,這幾天我感覺越來越冷,喬尚食說每年過年這段時間都會下大雪,我看這屋頂興許都要被雪壓垮,不管怎麽說,總得找個人修一修吧?”
無名想了想,問:“先前你說,有法子治好我的腿,此話當真?”
樊珈不敢說大話,點頭:“至少有七成把握。”
無名心想,夠了。
“不過你不要對我抱太大希望啊,我怕到時候害你失望,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對不對。”
樊珈慌了,她最怕別人對自己期望值過高,會讓她感覺很有壓力。
無名:“我相信你。”
樊珈眼睛瞪得溜圓:“你、你相信我?”
無名颔首。
樊珈倒抽一口氣,感覺自己心跳的特別快,緊接着無名又問:“所以,你大概需要多久時間?給我一個準數。”
樊珈扒拉着手指頭:“……最早也得過年吧,現在肯定不行。”
一直到出了鵲巢宮,樊珈才收到寵妃系統的提示,然後她就看見真愛值已經跳到了十五,當下給她激動的,辣椒醬到手了,啤酒方子也不遠了!
“诶,你這次怎麽這麽爽快啊,直接給了15點真愛值?”
寵妃系統回答道:“這是根據實際情況自動增長的,上次她跟你說了很多心裏話,這次呢,她親口說出她相信你這四個字,這無異于是一種誓言,所以真愛值漲得快。”
樊珈拉長語調表示了解,之後每日更是勤勤懇懇做任務攢積分,本來她還想薅寵妃系統羊毛,跟寵妃系統說她不要辣椒醬也行,可以直接給她辣椒,她自己做,結果寵妃系統答應的好好的,卻給了樊珈一包煮熟的紅辣椒!
神經病啊!
她是想拿到新鮮辣椒看能不能做種,給熟辣椒還不如辣椒醬呢,省得她動手。
“請宿主切勿投機取巧,誠實生活。”
樊珈哼哼兩聲,辣椒醬她不敢拿出來,只能偷摸着自己吃,怕其它人嘗了問她這是什麽做的,又是怎麽做的,她可回答不上來。
時間過得飛快,臘月第一天京城便迎來一場大雪,晚上樊珈被凍得瑟瑟發抖,同屋的宮女們兩兩一床彼此取暖,她還算好的,在竈上做事不算冷,洗菜的宮女就倒黴了,沒幾天便生出滿手凍瘡,看得樊珈都害怕。
“今兒這雪怎麽下這麽大啊?”
司馔女官說着,往路旁的雪堆裏插了一根不能再用的筷子,雪花像一大團一大團棉絮從空中往下掉,很快就将整個尚食局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白毯子,負責掃雪的宮人出去沒一會兒,頭上肩膀就落滿了,即便如此,依舊得繼續掃,不掃不行。
別說下雪下雨,就是打雷閃電,宮人們仍要各司其職,不能偷懶。
“這才臘月初一。”尤尚食皺着眉,“看這天,不會這麽快停,秋葉,你現在就去鵲巢宮把晚膳送了吧,免得一會兒雪厚不好走,鵲巢宮那段路恐怕不會這麽頻繁掃。”
樊珈乖乖應聲,趕忙來取食盒,到了鵲巢宮卻發現無名沒有待在殿內,而是坐在走廊下,腿上蓋着毯子,衣衫單薄。
“你瘋了吧!這麽冷的天,你穿這麽少,不怕凍出毛病來?”
無名不能自己行走,又不喜歡旁人靠近,幸好顯宗皇帝發話後,內務府那邊給她撥了個木質輪椅,不過她很少用。
樊珈先把輪椅推進去,然後趕緊把被子拽過來給無名披上,不經意間觸碰到對方的皮膚,凍得她抽了口涼氣,好冷!冷得有種灼燒感!
“你不冷啊?”望着對方面無表情的臉,樊珈震撼地問。
無名搖頭,目光看向殿外,一陣寒風刮過,卷起一片雪花往殿內撲來,樊珈連忙去把門關上,饒是如此,風聲呼呼一如鬼嘯,聽着怪瘆人的。
“樊珈。”
“嗯?”
“你有想過,現在的你,是你嗎?”
樊珈被問的心跳漏了一拍,還以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看透,回答的幹巴巴:“什、什麽意思?”
“有過去的全部記憶,就能證明我是我嗎?”
“那你不是你,還能是誰呢?”樊珈不解。
無名聞言,瞥過來一眼,沒有再說什麽,樊珈走到她跟前蹲下,仰頭看坐在床上的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啊,難道你覺得你不是你?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看過一些很有趣的小說,啊,就是話本子之類的,裏頭呢,有穿越、重生、奪舍……等等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節,所以你要是覺得你不是你,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有關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這個問題,無名在很久以前便已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今天這場雪,又讓她腦海中産生了某種疑惑,比起“人”,她覺得自己更像這漫天冰雪。
“跟你說個秘密吧。”樊珈拍了下手,開始斟酌措辭,“其實有時候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誰,別人叫我秋葉,只有你叫我樊珈,我不知道是想一直做秋葉,不讓人忘記秋葉呢,還是希望有個人能記得我叫樊珈,我想記住秋葉,又怕樊珈被人忘記,是不是挺別扭的?”
樊珈從沒想過改名,別人叫她秋葉時,她應的很爽快,因為她自己也想記住可憐的小秋葉,但她怕時間久了,自己會忘記曾經生活在怎樣的一個時代,忘記還有老媽在等她回家,到了最後,她怕自己都會把自己忘記。
她想堅持的再久一點,至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要被這個可怕的皇宮吞噬,不要被同化的輕視生命,那是獨屬樊珈的品質,她要牢牢記住。
明明不能接受卑躬屈膝,卻還是為了活命彎下膝蓋,第一次下跪時樊珈別扭極了,第二次也很難受,可是當她跪了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第二十次……她發現自己居然不再抗拒這種禮儀了,甚至還能在心裏安慰自己,不下跪就會死,比起死,跪下來磕個頭算什麽呢?
樊珈真怕未來有一天,自己會想:不害人就會死,比起死,害個人算什麽?不做奴才就會死,做個奴才又算什麽?
她最珍貴的,不僅僅是這條得來不易的新生命,還有她的尊嚴,她的自由,她無拘無束的靈魂。
“……哈哈。”
樊珈撓頭,沖無名幹笑:“跟你說這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是不是很奇怪?哎呀,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好了,反正我的想法就是,不管我是誰,我總得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對吧?”
無名望着她,好一會,點了點頭。
樊珈笑得更燦爛了:“我還是很開心的,你話這麽少,肯定不愛嚼舌根,不然我才不會什麽都跟你說呢,萬一你給我抖摟出去,人家拿我當妖怪抓起來怎麽辦?”
這時,無名冷不丁問道:“你知道當年偷龍轉鳳的幕後主使是誰麽?”
樊珈:“我母雞啊,你知道?”
無名看着她:“你确定想要知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就再也無法從我這條賊船上抽身了。”
樊珈舔舔嘴唇,“你、你少吓唬我,我天天給你送飯,早就被盯上了。所以到底是誰?”
“你猜。”
樊珈:?
她怒了:“你猜我猜不猜?”
無名沒有跟她玩繞口令,“這個人你也認識,你還在她手中吃過虧,險些喪命。”
樊珈臉色一變,沒敢說出名字,只做了口型:胡娴妃?
在無名點頭後,她皺着臉:“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不是天天都待在冷宮嗎?而且你不是說,你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
無名冷淡道:“你以為皇帝為何不處罰以女代男的曹妃,還屢次補償于她?”
樊珈仔細思考後試探着問:“難道皇帝知道是胡娴妃做的,所以幹脆兩邊都輕輕放過?胡娴妃換人的事兒,曹妃拿女兒頂替皇子的事兒,就這麽……過了?”
說完,她感覺無名看自己的眼神有那麽點像在看弱智,悻悻然道:“那不然呢?”
“曹妃有孕之前,胡娴妃已育有一子,宮中有子的嫔妃更是不止她一人,她何必铤而走險,冒着混淆皇室血脈的罪名,做下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難道,就為了往後十四年,看着曹妃嘴硬心虛?”
樊珈感覺這番話透露出了某個很了不得的信息:“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皇帝授意的。”
這一點,她從冷宮醒來後便想到了,從她身世被揭穿再到一切塵埃落定,皇帝的反應太過平淡,無名躺在鵲巢宮的破床上時,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那日在場所有人的表情、眼神,以及肢體動作。
“準确點來說,是皇帝促成的。”
樊珈雙手扶住太陽穴:“等等等等,先打住,他這麽做的意義呢?”
“誰說沒有意義?”無名反問。
樊珈:“所以,意義是什麽?”
“胡家樹大招風,胡娴妃的祖父更是桃李滿門,在讀書人中地位超然,其父乃封疆大吏,掌有兵權,若你是皇帝,卧榻之側,可否容他人酣睡?”
歷史學得再不好,樊珈也知道什麽叫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實際上大多數時候,狡兔跟飛鳥尚未死絕,走狗與良弓便已被束之高閣,歷朝歷代絞盡腦汁集權的皇帝還少麽?有些甚至根本不給理由,直接将人騙入宮來,衆人一擁而上将其斬殺,以這等不甚光彩的方式搶回權力。
皇帝嘛,做出什麽喪良心的事都不奇怪。
皇後娘娘迄今無子,在胡娴妃懷上第一胎之前,皇帝便将一位出身低微的皇子記在了皇後名下,并在之後立為太子,之後胡娴妃長子出生,胡家對此一直耿耿于懷,朝中支持胡娴妃長子之人竟不亞于名正言順的太子。
這兩位看似分庭抗禮,但無名敢肯定,皇帝不可能為太子留一個強勢的外家,與一位強勢的母親。
“據說胡娴妃與皇帝乃是青梅竹馬,少時有約,情意既如此之深,又怎能見他的心思被旁人勾走?”
樊珈感覺跟聽天書一樣,每個人都有幾百個心眼子,她抖掉身上的雞皮疙瘩:“那你說,曹妃母子知道罪魁禍首是誰嗎?先前宮裏人都說呢,十一殿下運氣好,被換走了居然還能活下來,奉命将他掐死的嬷嬷心善,找了個死嬰替代,将他交給一戶商人養育,所以才學品行如此出挑。”
聽無名輕哼一聲後,樊珈試探着問:“……這難道也是假的?”
“即便曹妃母子不知,皇帝也會讓他們得知。他要的不是一個符合他心意的太子,實際上這位子由誰來做都無所謂。他要的,是那棵參天大樹轟然倒塌,所有的權力重歸于手。”
“有誰比我更适合做這把刀呢?”
樊珈看着面色冰冷的無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半晌,她小聲說:“要不等腿好了,你就想辦法出宮吧,以後都別再回來了,這裏套路太多人心太複雜,還是普通人的日子自由。”
無名反問:“誰說普通人的日子自由?你是普通人,你自由麽?”
樊珈被她問得說不出話,着實沒法說出自由二字,小秋葉生來坎坷,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爹賣她天經地義,賣她的錢拿去給哥哥娶媳婦理所應當,進了宮被娘娘打死更是沒處說理,一輩子攢巴攢巴,到頭來一看,除了苦還是苦,這吃人的封建社會哪有什麽自由可言?
最自由的,永遠是權力最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