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秋芷上前将她拉至身後,漾着笑道,“兆大人,手下的小厮年幼無知,您別往心裏去。”說罷,又将小二打發出去了,“餘下的銀子,你替我拿出去賞了。”
“再去沏一壺太平猴魁來,這兆大人平日裏素愛這茶。”
小二應聲欠身退下,将門輕輕關上就忙去了。
“既然,秋姑娘都已經這般說了,若再與這小厮一般見識,倒顯得我心胸狹隘了。”兆侍郎已在寬椅上落座,雙手交握擱在身前,漫不經心道,“不過,你記性可真好還記得我這喜好。”
秋芷賠笑,勾着唇道,“多謝大人誇獎。”
談話間,小二已端着剛沏好的茶站在門口,秋芷扭着腰肢,婀娜的走了過去,接過茶壺就為兆侍郎添茶,“您好好品品,這兒的茶可不輸外頭。”
她側身又為傅珩澈倒了一杯,期間也不忘打量他一番,“這位大人眼生的很,不知可喝的慣太平猴魁?”
其實,打從進門起到入座後傅珩澈就未做聲,似個旁觀者不動聲色,他摩挲着杯側,垂着眸子,淡淡的說道,“無礙,本就也是好茶之人。”
聞聲,兆侍郎偏過頭去瞧他,深知他不愛張揚的脾性,也随即開口對秋芷道,“他嘴刁着呢,專揀好的嘗,平素裏不常進京,你自然不識。”
秋芷颔首,應了聲,在他們的對側入了座。臺上的戲曲聲又唱了起來,可在座之人皆無心聽戲,各懷心思的品着茶。
半晌後,兆侍郎端着茶盞,擡眸落入對側,話語平常道,“吳三桂作亂,想必秋姑娘也有所耳聞吧?”
此刻,秋芷垂眸,啓唇道,“确實聽過些。”語落,她還不忘試探道,“不知兆大人是何意思?”
兆侍郎面容沉穩,開門見山道,“其實也無別的用意,就是想秋姑娘能在沈将軍面前提點些。畢竟國家之事,為人臣子者也當盡些綿薄之力。”
話語落地,秋芷已明白他的用意,不過是繞着彎子來讨錢罷了,卻還故作出委以重任的模樣來,真叫人反感。她忽的笑了,譏诮道,“兆大人真是高看了,奴不過一介風塵女子,又怎能左右将軍的想法?”
兆侍郎語頓,僵着笑道,“能讓沈将軍別有用心的姑娘,必有這能耐。”
秋芷起身,走到隔欄出的高臺圓桌旁,捧起上頭不大的箱子走來,擡手開啓箱蓋子道,“旁的奴是做不了主,可這箱子金銀細軟就當是奴為前線将士的一番心意。”
其箱子是入席後,沈烈特意派人送來的,說裏頭的物件都稀罕的很,專用來哄秋芷的,她這會兒拿出來不過就是想堵了兆侍郎的嘴。
畢竟朝臣之間的事兒,豈是她能随意開口的,也當是為自個兒尋了個臺階下。
話語至此,兆侍郎也只能作罷,撇着嘴道,“你也是有心了。”
突然,下樓看客聒噪起來,更有人抱着頭四處逃竄,不知發生了何事!随着“哐當”一聲響,雕花木門被人狠狠踹開了,兩個蒙着黑布的刺客舉着長劍迎面走來。
兆侍郎微怔,放下茶盞就護着傅珩澈往後退,并小聲的叮囑道,“刀劍無眼,還要萬事小心。”
傅珩澈轉着指尖的翡翠扳指,神情自若道,“我知曉。”
刺客挪着步子,往兆侍郎跟前走去,他瞪着眼眸道,“想不到吧?你堂堂朝廷命官也會成為我的甕中捉鼈,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呀。”
兆侍郎是習武之人,自不會怕這架勢,他神情凝重的說道,“爾等為何人?膽敢在此作亂?”
刺客雖遮着面,可眸子中卻閃過一絲殺意,“你可真是健忘的很呀,近日你在京城籌集糧款,你手底下的人卻在京城郊外肆意妄為,打着為國為民的旗號欺壓百姓,爾等就是來替天行道的。”
兆侍郎愣在原地,分了半秒神,刀光劍影就近在咫尺。傅珩澈将他推至側旁,拿起紅木托盤就擋下了冰冷的劍刃。
雖打破了一招,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不時,刺客舉劍又揮過來,兆侍郎刺客回神反攻了過去,可還有個刺客恰好乘勝追擊,當下就在傅珩澈的臂間割出了一道口子。
兆侍郎震怒,反手要去奪劍,可刺客機靈着,眼看着時機已失,從隔欄處一躍跳至了下樓,随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兆侍郎轉過身去,扶着傅珩澈,關切的問道,“可還好?瞧着傷口還挺深的,還需立即包紮,都怪我教導下屬無方,才會引來此禍端。”
傅珩澈輕皺着眉,眼神中卻無任何雜質,他擡手指着角落中喬裝打扮的祁蓁道,“你上前來替我包紮傷口。”
聞聲,她回過神來,身子僵直的站在角落裏,疑惑的反問道,“我?”
傅珩澈輕點頭,啓唇道,“對,就是你。”
語落,卻久久沒有回應,眼看着氣氛尴尬至極,秋芷上前打着圓場,“大人,瞧這小厮也不會包紮,還是我來為您處理傷口吧?”
傅珩澈擡眸,淡淡的說道,“不必了,就讓這小厮為我包紮。”
祁蓁沉着臉,挪着步子往他身邊走來,她從袖子裏扯出一塊素淨的錦帕,心不甘情不願的為他擦拭着外流的血漬。
繼而,她那纖細的手指又将傅珩澈的馬褂褪去,撕開傷口處的衣料,呢喃道,“可真是來添亂的。”
傅珩澈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目光落在她的手指,饒有興致的問道,“你這是再抱怨我?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原本安靜的廂房內,其餘倆人的目光紛紛向他們望去,卻不敢輕易接茬說些什麽。
祁蓁白了他一眼,低頭将錦帕繞着他的傷口包紮,“難道不是?若你們未不請自來,也不至于有此等鬧劇了。”
傅珩澈伸手就鉗住她的手腕,嘴角揚着笑道,“看來真是伶牙俐齒的厲害。”
這時,祁蓁微怔,掙紮的手腕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了我也好歹有恩與你,有你這般報恩的嗎?”說着,她示意着剛包紮好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