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大夫已被官兵帶往屋子裏頭來,他雙手作揖,畢恭畢敬的開口說道,“小的拜見傅大人,不知大人傷勢如何?小的立馬為您醫治。”
可傅珩澈的目光始終落在祁蓁的身上,仿佛大夫的話語就如耳旁的風,并未聽進他的心裏去。
見此情形,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還是于大人使了個眼色給大夫,他才将藥箱擺放在桌沿邊,再次開口說道,“傅大人,還請您挪步過來,好讓小的為您包紮。”說罷,大夫稍稍擡起眉眼,小心打量傅珩澈,觀察他的言行舉止。
誰知,傅珩澈擡手握住了祁蓁的手腕,邁着步子就往桌邊走去,他雙手落在她的肩頭,迫使她落坐在寬椅上,他解開方才胡亂給其包紮的碎布,吩咐着大夫道,“先給這位姑娘醫治,若是讓其留下半點傷痕,我定然唯你是問。”
大夫有些犯難,餘光不由的飄向于大人,似乎在等他的指示,看着于大人颔首點頭,他翻着藥箱就開始為祁蓁上藥,他搖晃着腦袋說道,“姑娘還須忍着疼,這傷在頸處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往後幾日也不可碰水,以免傷口惡化。”
祁蓁忍着頸處的疼,眨巴着雙眸,就算是應允過大夫了,可眼下她并無心情顧慮傷口,滿腦子都是方才的事兒,傅珩澈竟然就是總督大人,而她如今才察覺,可真是令人覺得可笑。
不多時,大夫就麻利的為她處理好傷口,并妥善的包紮完好,正準備轉身為傅珩澈包紮時,誰知他落坐在祁蓁對面,将大夫手中的藥交到祁蓁手中,輕啓着唇瓣說道,“還請姑娘費心了,在下的傷就有勞姑娘。”
祁蓁睜大了雙眸望着他,可眼下四處都是人,又不能當場駁了他,拿着藥罐就不情願的走到他身側,嘴中嘟囔的抱怨道,“好歹我也是傷者,竟然還讓我替你包紮,難道就不知憐香惜玉?”
這話抱怨的輕,也只有傅珩澈能聽到,他不露聲色的回應道,“沈将軍才會憐香惜玉,至于我這個俗人就只會做俗事兒。”
嚯,這總督大人也有耍無賴的時候,就連于大人都是頭回見,他環顧着周遭,瞧着官兵們面面相觑,就開口吩咐道,“你們且都下去,在錦盛莊各處仔細搜查,看看還有沒有落網的餘孽。”
眼看着屋子裏的官兵紛紛退下,十分有序的在鋪子各處搜查,沈烈背着手握着身後的長辮,不經意間打了個噴嚏。
祁蓁仔細的為他包紮,仿佛光陰流轉,回到了當初在戲園子的情形,她脫口而出的問道,“你當真是總督大人?”
聞言,傅珩澈擡起眼簾,側臉映在燭光中,顯得忽明忽暗,“不知姑娘為何如此開口,難道是在下瞧着不像?”
祁蓁望着傷口,垂着眼眸,輕啓着唇瓣說道,“并不是,只是未曾想到身為總督大人,竟然也會以身犯險。”
傅珩澈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不露聲色的開口說道,“為了保護百姓的安全,保障兩江之地的安寧,不要說以身犯險了,就是豁出性命都無礙的。”
話語剛落,祁蓁的手落在半空中,她遲疑了片刻,這才不動聲色的為他繼續包紮,“原來如此,之前倒是小女子有眼無珠了。”
“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總督大人見諒。”
這話說的極其生分,恍然間将二人的距離,拉至千山萬水之遠,傅珩澈擡手捉住她的手腕,望着她清澈的雙眸,“你這是在怪我從未同你挑明身份?還是你有別的難言之隐……”
祁蓁從他的手心掙脫開來,輕啓着唇瓣說道,“怕是讓傅大人誤會了,小女子從未怪過您,更談何難言之隐。”說罷,她的目光不由分說的落在他的眼裏。
倆人目光交彙時,祁蓁竟看癡了,他輪廓分明的臉頰,不帶任何笑意,卻格外讓人癡迷,傅珩澈擡手落在她的眼前,并未觸摸到她的肌膚,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脫口而出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這雙眸子我總覺得似曾相識。”
祁蓁佯裝鎮定,她極為平淡的望着她,淡淡的開口應答道,“傅大人,可真是會說笑,我們之前怎會見過?”
而在院子中內,源清帶領手下的将士,三五下就制服了逃竄的黑衣人,他壓着領頭的陳二哥,淡淡的開口說道,“将軍,宵小之徒已全數捉捕,并未有落網之餘。”
沈烈揮着手驅趕着身前的濃煙,他半眯着雙眼,勾着唇道,“都在此等候,我這就去請示傅大人該如何處置他們。”
說罷,他背着手握着長辮,不動聲色的轉身就往屋子裏走去,他嘴角喊着笑意道,“傅大人,人都捉着了,你不出去看看?”
話語剛落,祁蓁就背對着傅珩澈,她擡手握着自個兒的手腕,面上卻俨然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傅珩澈将袖子放了下來,起身站了起來,他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漫不經心的說道,“宵小之徒既是沈将軍派人捉着的,傅某怎能奪其功績?那豈不是非君子所為,還是由沈将軍親自處置。”
沈烈用餘光望着祁蓁,察覺了她微妙的情愫,可他面向傅珩澈時,依舊眼角眉梢卻都帶着笑意道,“傅大人的話可就見外了,明明是共同捉拿宵小之徒,此等功績怎能算我一人頭上?”
祁蓁無心情聽他們的談話,當下就雙手環抱于胸前,又想起錦盛莊遭此劫難,神情也不由凝重起來,她邁着步子就走上前去,不屑的開口說道,“沈将軍可是愈發英勇了,真是百姓之福。”說罷,她停下腳步在沈烈身側,理直氣壯的瞪着他,不由的冷哼道,“為了捉拿宵小之徒,就連自家人都算計,可真有些過分了。”當然後半句話輕的只有他們二人所能聽見,傅珩澈自然不知他們在小聲的說何話。
沈烈面不改色,就連神情都未半分遲疑,他嘴角漾着笑道,“阿玖姑娘說笑了,這都是本将軍職責範圍內該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