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蓁擡起眸子,他們雙目相視時,彼此都皆為詫異,曹東籬提着贏來的花燈,僵着舌頭讷讷道,“阿玖姑娘,怎會是你?”
祁蓁将垂下來的青絲別于耳後,她不由垂着眸子,閃躲着目光道,“可真是巧了,竟在江寧城內遇見曹侍衛。”
曹東籬詫異的神情已變成柔情的目光,他擡手撓了撓腦袋,嘴角含着溫暖的笑意,又略帶含蓄的開口說道,“俗話說得好有緣千裏來相會,未曾想到京城一別後,竟與姑娘在江南又巧遇。”
話語剛落,祁蓁稍稍擡起眸子,她雙手拘謹的擺在身前,颔首點了點頭,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見狀,溫言松了口氣,快步走到她的身側,輕啓着唇瓣問道,“阿玖,你可還好?方才可真是危險極了。”
知秀慌張的将手中的花燈丢落在地,她踩着步子奔了過來,着急忙慌的詢問道,“可不是呢,這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還好你并無大事兒。”
祁蓁擡手落在她們的肩頭,面紗随着她的移動,在她臉頰搖曳,她淡淡的說道,“你們都且放寬心,有曹侍衛出手相助我自是無礙。”
話語至此,她們才回過神來,将目光落在曹東籬的身上,随後她們面面相觑,卻都半天憋不出話來。
曹東籬知曉她們眼下的心境,他提着花燈走上前去,并伸手遞給了祁蓁,他含着笑道,“中庭生桂樹,華燈何煌煌。”
“今日乞巧節,也未想到能巧遇姑娘,左右未備禮物,只有剛贏來的花燈,還望姑娘能夠收下。”
祁蓁擡起手卻在半空中停落,半晌未接過他手中的花燈,知秀看得甚是着急,竟伸手幫她接過了來。
精致的花燈最後還是落到祁蓁的手裏,她輕提着花燈,泛着雙眸說道,“多謝曹侍衛相贈。”
誰知,知秀掩着嘴輕咳了兩聲,她面露喜色的說道,“相隔千裏亦能相遇,怎麽說你們也應好生慶祝才是。”說她又擡手指着遠處,機靈的轉動眼眸道,“我也要與溫言到處看看,這可比鄉下熱鬧甚多。”說罷,她們已邁着步子往前走去了。
待她們走遠後,溫言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由偏頭望着她,疑惑的開口問道,“知秀,你這是在作甚?”
知秀掩着嘴笑出聲來,她彎着眉眼,笑語盈盈的說道,“為他們二人創造機會呀,不若我倆傻杵在那裏,他們說話也很是不便。”
溫言覺得腦仁生疼,她無力扶額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礙眼了?”
知秀颔首點着頭,輕啓着唇瓣說道,“正是如此!”
……
這時,喧鬧的街旁,祁蓁杵在原地,她微蹙着眉,略顯拘謹道,“曹侍衛你別往心裏去,平日裏知秀就這性子,做事兒風火也不顧及後果。”
曹東籬卻不以為意,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祁蓁的身上,他輕啓着唇瓣說道,“姑娘無需多慮,故人相逢好生閑聊也是無礙。”說罷,他就引着祁蓁漫無目的的逛去。
那是一座年代頗久的古橋,橋邊萦繞着小河,蓮燈漂浮于河面随風搖曳,岸邊的孔明燈款款升起如繁星般點綴浩瀚的夜空。
他們駐足在岸旁的楊柳下,望着眼前的景致,曹東籬輕啓着唇瓣問道,“不知姑娘怎會來江寧城?”
祁蓁望着搖曳的蓮燈,她彎着眉眼,若有所思的說道,“南方織造行業興起,民間的手藝活兒亦是絕好,我又豈能錯過。”
曹東籬偏頭望着她,看着她熟悉的眉眼,嘴角的笑意從未落下,“原來如此,不過出宮別後,已是餘月未曾碰面。”語落,他話鋒一轉,語氣中有些心疼道,“姑娘倒是清瘦了不少。”
有些人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還隔着餘月未見,此時此刻,曹東籬的心中早已充滿着失而複得的欣喜。
而說起這出宮之後的事兒,祁蓁又不由想起醉酒那日的鬧劇來,她雙頰頓時緋紅了起來,若非遮着面紗,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
此時,祁蓁垂下眸子,她泛着雙眸,輕啓着唇瓣問道,“不知京城別後,曹侍衛可還安好,地震之時可否受傷?”
曹東籬搖晃着腦袋,眼底含着笑意,他不緊不慢的回應道,“地震之時正值景山避震保護聖上,而後承蒙聖上隆恩浩蕩,恩準我回鄉幾日探望親人。”
話語剛落,只見孩童手捧着蓮燈,步至河邊的石階上,他們放下一盞盞蓮燈,看着它們慢慢遠去,并且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下心中的願望。
順着祁蓁的目光望去,曹東籬看着孩童手中的蓮燈,他不假思索的問道,“姑娘可想放這蓮燈?”
祁蓁的目光停留在蓮燈上,她泛着雙眸,且輕聲允道,“想~”
曹東籬邁着步子走上前去,俯下生來半蹲在孩童身前,他彎着眉眼沒有絲毫架子,雙手作揖道,“不知這位小兄弟可否将手中的蓮燈轉讓給我,好讓在下能博紅顏一笑?”
聞言,半大的孩童掩着嘴笑出了聲,他轉動的眼眸,甚為機靈的開口說道,“兄臺既已開口,我也只好忍痛割愛。”語落,就将手中捧的蓮燈雙手奉上。
曹東籬接過蓮燈,還是從袖中拿出些散碎的銀子,他遞給了孩童道,“多謝小兄弟成全。”
少頃,孩童拿着換來的碎銀,沖着他們會心一笑,就與同伴離開了河邊,往喧鬧的集市走去了。
曹東籬這才站直了身子,他将手中的蓮燈交予祁蓁手中,嘴角漾着笑道,“在下可是幸不辱命。”
話語至此,祁蓁擡手掩着嘴,不由笑出了聲來,她彎着眉眼道,“之前在宮中怎不知曹侍衛竟這般風趣?也能與孩童打成一片。”
曹東籬望着祁蓁宛如皓月的眸子,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他僵着舌頭讷讷道,“當初在宮中自然不敢如此,平日裏都得打起萬分精神,絲毫懈怠不得。可是出了宮回歸故裏,自然就能釋放心中的童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