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于大人總結案件陳詞,并将望善和秋後問斬,杜氏發配流放至邊疆,永世不得踏入江寧城。
這事在江寧城鬧得沸沸揚揚,城中的百姓愣是議論好多時,眼看着事情都步入正軌之中,祁蓁将心思都投入到貢錦裏。
正當祁蓁在織造坊,與溫言紡織雲錦時,舒窈忙慌跑來說道,“姑娘,奴婢可算是尋到你了。”
祁蓁邊趕着工,且邊開口問道,“不知發生了何事?這般匆忙的尋我!”語落,她稍稍擡起眉眼道,“杜氏都已發配邊疆,總不會出幺蛾子事?”
舒窈搖晃着頭,她喘着氣說道,“是祁伯前來尋姑娘,說是老爺親口吩咐,讓他請您去用晚膳。”
祁蓁專心紡織雲錦,她不以為意的說道,“為何要請我去用晚膳?可有說是為何事!我忙得抽不開身。”
聞言,舒窈轉動着雙眸,她緩緩的開口道,“祁伯并未提及。”語落,她鄭重其事道,“姑娘,祁伯還在外面等候。”
溫言停下手中活計,她輕啓着唇瓣說道,“阿蓁,接連幾日你都不曾歇息,就趁着今晚你好生回府,就算到明日再來也不遲。”
祁蓁抿着唇瓣,她若有所思道,“可是……”
話語還未說完,溫言開口勸說,“失蹤的繡娘已經回來,我們可是如虎添翼了,再加子嫣手底下的人,我們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是不少。”語落,她嘴角含着笑意道,“你就安心回府歇息。”
祁蓁起身站起來,她不由嗔怪的說,“好話賴話都被你說走,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
臨近傍晚十分,祁伯親自駛車,送祁蓁回祁府。當馬車停在門外時,祁蓁提着衣裙下車,身上出了些許薄汗,她輕啓着唇瓣說道,“如今的天氣開始回暖,寒冷的嚴冬總算過去。”
祁伯将馬車交由小厮,他快步走上前來說道,“姑娘,雖說天氣回暖,衣衫不可少穿,你身子骨柔弱,經不起涼風吹。”語落,他偏頭望向舒窈,且仔細的叮囑道,“往後的日子裏,你要好生照顧姑娘,萬不能掉以輕心。”
舒窈颔首點着頭,她恭敬的開口道,“奴婢,遵命!”
話語剛落,祁蓁轉過身去,她緩緩的說道,“祁伯,你不必挂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語落,她嘴角含着笑意道,“祁府與總督府相隔不遠,您随時都可以過來探望。”
祁伯不露聲色,他抿着唇說道,“是……是,姑娘說得是,老奴就是放心不下罷了。”
話語似有言外之意,祁蓁卻沒絲毫察覺,她輕啓着唇瓣問道,“祁伯,不知李嬷後來如何?”
聞言,祁伯擡眸望向她,他輕嘆了口氣道,“老爺到底是菩薩心腸,将她打發到郊外農莊,這件事也算是結束了。”
祁蓁眨巴着雙眸,她鄭重其事的說,“若是這般,我就放心。”說罷,她邁着步子就往府內走去。
眼看天色已不早,她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堂款步走去,祁承博端坐在太師椅上,祁蓁跨門而進的開口道,“阿蓁給父親請安。”
祁承博稍稍擡起眉眼道,“都是自家人,你無須多禮。”語落,他看她消瘦的臉龐,連忙開口吩咐的說,“祁伯,快派人将晚膳端來。”
不多時,香味撲鼻的佳肴布滿桌案,祁承博走上前去引她入座,“阿蓁,你還愣着作甚?這可都是你歡喜的菜,你快些嘗嘗味道如何。”
祁蓁盛情難卻,她拿起銀筷子,就近夾起菜肴,還未放入口中,祁承博提起酒壺,添了盅酒飲盡之,祁蓁放下銀筷子,她若有所思的問,“父親,不知今日你尋我前來是有何事?”
祁承博放下手中的酒盅,他雙手交握擱在桌案上,“其實,為父确實有事與你說。”
此刻,祁蓁莫名的緊張起來,她微蹙着眉宇開口道,“您說!”
祁承博不露聲色,他稍稍擡起眉眼,“眼看事情都已結束,杜氏也都罪有應得,為父想把祁府交予你,由你将雲錦發揚光大。”
聞言,祁蓁不由松了口氣,她嘴角含着笑意道,“父親,莫不是酒吃多了?有您把持祁府,還需要我作甚!況且,我都是出嫁的女兒,這般也是不合規矩。”
祁承博神情凝重,他半眯着雙眸道,“難不成你不願意?”語落,他搖晃着腦袋說道,“經歷了那麽多事情,為父已是身心疲倦,不想再卷入塵世中,我只想去寺廟修行。”
話語至此,祁蓁眼底滿是詫異,始終覺得有些不妙,她壓低着聲音問道,“父親,可是發生了何事?竟會這般的突然!”
祁承博提起酒壺,又倒了盅酒飲盡,他嘴角含着譏笑,似在自言自語道,“我只想為自己贖罪,用餘生來彌補過錯。”
這時,祁蓁手抖碰落桌上的銀筷,她也顧不得彎腰拾起筷子,就輕啓着唇瓣問道,“您的話我是愈發聽不懂了!”
祁承博放下酒盅,他沉着臉開口道,“其實害你母親的元兇另有其人。”語落,他垂着眼眸,嘆息的說道,“官府也沒有捉拿他歸案!”
祁蓁撐着桌案站起身來,她探着身子脫口而出道,“什麽?”語落,她面上滿是詫異的說,“這怎麽可能,望善和及杜氏都親口承認的。”
祁承博稍稍擡起眉眼,目光與她相視時,他的神情似有閃躲,他輕嘆了口氣說道,“事到如今,我已不想隐瞞你。”語落,他擡手捂着胸口,鄭重其事的說道,“害你母親的兇手是我。”
少頃,祁蓁久沒有回過神來,她不斷的搖晃着腦袋,喃喃自語的開口說道,“這怎麽可能?其中肯定是有誤會,興許是您故意诓我,好讓我能繼承家業。”
祁承博面不改色,他極為鎮定的說,“為父并沒有诓你,所說的都是實情。”語落,他稍稍擡起眉眼說道,“是我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