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文詩會
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當它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嘉州城時,聚賢亭已人山人海。
放眼望去,入眼皆是文弱書生,他們互相暢談,靜靜等待着文詩會的開始。終于方城主在衆人的期盼中邁着穩健的腳步出場了。
“咳!”方城主清清嗓子,會場瞬間鴉雀無聲。“今日乃三年一次的文詩會。首先請允許老夫在此對前來諸位學者聊表謝意。”
話音剛落,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等差不多了,方城主舉手示意叫停:“蓋文殊先祖在此作《嘉州賢亭賦》以來,逢風騷之人追喜之。曾立下軍令狀,凡文詩會前三甲,可得文殊先祖手着丹青一封,規矩乃諸位賢能之士各作文一份,由監審夫子定優劣。前二十名進入內室,自有教引夫子作解,最終只消對出文殊先祖的寶塔絕對即可獲勝,諸位!規矩依舊,爾可明白了。”
“明白了”整齊的回答聲響起。
方城主含笑退到一邊,這邊,衆位文人之士皆已奮筆疾書。此次文詩會堪比科舉考試,比之更甚。若能在此間拔得前三甲,自此之後,身價,地位,文采都會受到極大的尊崇。因此,這裏面的每一個人,都是卯足了力氣,成敗在此一舉。
不消多時,已日漸午時,每個人的額頭上都爬滿了汗水,卻無一人伸手拂去。
就在此時,外面來了一書生打扮,年約而立,手執蒲扇男子。
“早就聽聞嘉州城的文詩會堪比科考,一直不得空見,今日總算是了了心願。二弟!來來來,你來看這揮汗如雨的場面,可是頗有感觸啊?”他執了扇子,對一旁身着灰衣,與他年齡相仿男子指道。
現下時分,亭內衆人正是激情高漲時分,炸來一不速之客,不少文人皆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方城主,将此人略一打量,思索片刻,深邃的眼中掠過一絲精光,他起身走了下來,抱拳相會道:“原是竹林五霸大駕光臨,方某有失遠迎,還望諸葛先生莫要怪罪。”
原來此人正是竹林五霸之首的包文豪,人稱諸葛先的諸葛先生。亭內衆人聽此,紛紛露出了驚異之色。
這諸葛先生的名氣可與文殊祖先相仿,此五位神龍不見首尾,而今日,他們竟有幸見到了他,實乃三生有幸。
諸葛先搖着蒲扇,優哉游哉的道:“會長不必管我這個閑人,繼續比試即可。”
方城主笑允。這時,有一檢審驚呼道:“奇才啊!果真奇才!”他們聞聲望去,原是一藍衣書生已做好了文章。
諸葛先踱步過去,接過一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論家國政要之未路”。諸葛先眼中略帶贊賞:“好字!”
他再細細一讀,這下歡喜更甚。此文句句直中要害,既寫出眼下百姓生活之窘迫,有道來自古帝王太過執于權術。另又寫出“今主昏庸無能,親小人,遠賢臣。若要興邦,必得改朝換代,除舊革新,重正綱法,徹查污吏,朝堂內外大動根基……”真是一針見血。
諸葛先含笑凝望眼前這個年方二十的書生,頓了一下,問道:“你可知你此篇文章,句句大逆不道,其任意一條,足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知道。”清朗的聲音淡淡響起,并未因諸葛先的問話而有半點驚懼,依舊身若松柏。
“你既知曉為何還要如此寫道?”
“晚輩不過道出了實情而已!”堅定的聲音絲毫無所動搖。
諸葛先滿眼的欣賞,一旁的方城主略有不安的問道:“諸葛先生,您看這……”雖說文詩會對學者的言論未過多嚴格要求,可如此這般直白憤慨,稍有不慎,便會招徕殺身之禍啊。
諸葛先負手身後,嘴角吟了一絲笑意:“我如何看不打緊,得先問過無雙少主才是!”
方城主有些許迷茫,這無雙少主向來是只聞其聲不現其影,如今要先問過他,上哪裏去找無雙少主?這不是說笑麽?
諸葛先只是朗聲叫道:“樓子越,請吧!”
“諸葛先生好耳力!”一個聲音忽從涼亭外的湖水上傳來,恍從天降。
那聲音,猶如深澗清泉,泠泠瀉下,微微漾漾,帶着致命的誘惑。
衆人只見一艘雕欄畫柱的小船慢慢駛來,而後紗帳掀起,那人恍如天外飛仙般潇灑走了出來,在船頭站立。
綢緞般的烏發用紅色發帶松松束在身後,随風飄揚,火紅長衣,廣袖飄飄,眉眼如畫,來回之間波光流轉,有着涼薄的淡漠,又帶着與生俱來,俯瞰衆生的睥睨之氣。
那個人,就站在船頭,折扇輕合,負手身後,似笑非笑道:“小包子,好久不見。”
剎那間,恍若一夜昙花現,遺世而獨立。
多年以後,仍有書生記起這天情景,帶着深深的癡迷,語重心長的對學生們回憶道:“無雙少主,當真是……天神之姿啊……”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諸葛先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小包子!小包子!該死的樓子越!
“這、這、原來是無雙少主,老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方城主有些語無倫次,躬身道。“您請移駕上座!”
“城主客氣了。”樓子越婉謝。
船緩緩靠岸,樓子越下船,只見他又對船內溫聲道:“到點了,還不下來?”
衆人又驚呆了船內該是何人?使得他竟用了如此溫柔的話語?
屏息之中,船上下來一睡眼惺忪女子,一襲青衣被風卷起,模糊了容顏。
方城主見此女真容,暗吃一驚:這不是……又覺自己揣測不對,那女子不是已經……
許是長得相似罷了,他心裏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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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揉眼睛:“這就到了啊?唔,好快啊!”一大早就被從床上拽起,說什麽文詩會早開始了。俺就不懂了,有這麽快麽?
諸葛先咳了一聲:“小九兒別來無恙啊!”
我聞聲尋去,嘿!他那後面站的全是黑壓壓一片人,我自顧自的問他:“呃,大哥,這是作甚?怎的這麽多人?”
諸葛先見我破天荒的叫他大哥,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你叫我什麽?”
“大哥啊!”我有些不解,此人看着玉樹臨風,耳朵卻不怎麽好使。
諸葛先狹長的眼眸輕垂,複又睜開,奸笑道:“小妹妹,乖!這些人全是文詩會的參賽者。”
樓子越聽到那聲小妹妹時,眸中精光閃過,某人又要倒黴了。
“格老子的,竟然這麽多人!”我吃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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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都是一介書生,聽到有粗話爆出,且還是女子,不由暗自搖頭,也有人輕笑出聲:此女子,倒還可愛的緊!
方城主久經歷練,此時見縫插針,對樓子越拱手道:“此有一文章,還望無雙少主定奪。”說罷奉上那名書生的文章。
樓子越看過,唇邊吟了淡淡的笑意,醉了衆人。他轉向那名書生:“你叫什麽名字?”
書生方才聽聞此人是無雙少主,心中既是欣喜,又是震驚,但是,他很快就平複了下來:“在下方許,錦州安城人氏。”
樓子越點頭,氣質倒還不錯,他說道:“等下比試完畢,你且動身前去通州城,屆時可擇良木而犧。在那裏,必有你用武之地。”
方許笑道:“正巧,在下也是要趕往通州的。”
樓子越斜眼撇向諸葛先:“你們帶着他,與他一同上路。”
諸葛先臉色一整:“你大爺!爺我還沒玩夠呢!不去!”
話音剛落,從遠處傳來一通怒吼:“包文豪!你給老娘站住,不許跑!”帶着燎原之火從遠方飛來。
諸葛先臉色大變:“你個瘋子!簡直是陰魂不散啊!”他驚懼的防備着着眼前這個怒火中燒,年約二十多的美麗女子,向後退了一大步。
樓子越見是燕三娘,眼神飄過諸葛先,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小包子還惦記着醉紅樓的香香姑娘,自然是不肯走!”
“樓子越,你個奸詐陰險之徒!你血口噴人!”諸葛先像是被燎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怒聲大罵。
燕三娘怒氣更盛:“包文豪,老娘今天非閹了你不可!看招!”說着出手向包文豪砍去。包文豪趕緊斂了神情,撒腿駕着輕功跑路。
樓子越悠悠道:“三娘,你們帶上方許,且在通州等候,我随後就到。”說着一把扯過方許,朝燕三娘扔去。
在方許的驚叫聲中,燕三娘将他穩穩接住,話也未回就扯着嗓子追包文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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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邊看的面目瞪口呆,姥姥的,這位姐姐比我強悍了數倍,真是甘拜下風。
難怪人家說,家有母老虎,爺爺變孫子!
我甚是感嘆道:“大哥真是好膽魄,這樣的福氣,一般人當真是消受不了。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性情!”若我身為男子,娶了她試試,也未嘗不可。
“他兩并非夫妻。”樓子越搖着折扇,慢悠悠的道。
“不是夫妻?”我驚訝道。“是的。”樓子越嘴角含了笑意。“時間久了,你自會習慣。他們這般已有多年。”
我咂咂舌,看包大哥這模樣,他對三娘并非無情,但卻為成親,莫非,這就是——情趣?我點點頭,唔,很有可能。
現下時間,文詩會的初步階段算是結束,再加上被這一行人,先後介入,此時自是暫告收場。待下午移至城主府,繼續進行。
方城主對樓子越相邀道:“現下已是午時,不若無雙少主移至鄙府,先行用膳可好?”
樓子越略一俯身,算是回禮:“多謝城主盛情相邀,只是樓某約了故人在此等候,實在不巧,城主好意,樓某心領了。”
方城主見樓子越委婉推遲,也不好強求,便只好出言道:“那老夫先行告辭!”
“告辭!”樓子越抱拳道。
待一行人浩浩蕩蕩走遠不見,我才眨巴着眼睛問他:“故人?”
“嗯,故人!”樓子越轉身望向湖水。
“那我就是不認識了。”我撇撇嘴。“你這是要介紹我和他認識麽?”
“你們已經見過了,且彼此都已熟識。”
這下,我更好奇了,見過,且還熟識!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