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吹的竹葉沙沙作響,茶幾上袅袅升起的清香醉了容顏。
我從美色中回神,捧起眼前的茶杯小抿一口。老實說,我委實不是品茶的料,在我喝來,它都沒有清水好喝。
但是茶這個東西,不管你愛不愛,必要時候還得裝裝門面。就好比我現在一樣。
我将散落眼前的發絲用手捋到耳後,想了下,對對面的人道:“你今天來,有事?”
雲昭軒眼皮輕擡,掃了我一眼,複又低下頭繼續把玩他腰間的紋龍玉佩,明黃的穗子從他的指縫流瀉而出。周身散發着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讓人靠近不得。
看着被他慘遭蹂躏的玉佩,我有些納悶,這皇室的人怎麽都有把玩玉佩的毛病?夏伯仲是,他也是。
我們就這樣一直靜靜的坐着,相顧無言。說來他這人也奇怪,大清早的跑來要見我,還以為有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如今見了我卻一言不發。
眼瞅着已經晌午了,我耐着性子問他:“說吧,你到底想要如何?難道我們就一直幹坐着不成?又不是等誰!”
“他自然是在等我,”這時樓子越從外面進來,臉上挂着痞痞的笑意,“雲皇*子,竟等了樓某這般久,另在下好生惶恐。”說着沖雲昭軒俯身作禮。
動作言語之間卻無任何恭敬可言,相反有些譏諷。
不知為何,見樓子越來了,我才稍稍的松了口氣,不再感覺別扭。
“你早上又未用膳?”樓子越側眼斜視着我。
還不待我回答又自顧自地,意有所指:“也是,若不是某人一大早就來這裏坐着,也不至于我家娘子至今還未用膳!”
我撇見雲昭軒略變的臉色,暗暗拉了拉樓子越的袖子,有些氣急,這人怎麽這般小孩子心性,何苦句句針對別人。
況且,不管和他之間有和恩怨,如今人家也是皇上,又到了忘仙樓,面子上的功夫确實也要做的。
樓子越警告了我一眼,對雲昭軒笑的不懷好意:“雲皇連早朝都顧不得上就跑到這裏喝茶,不知燕國的使者是否會有茶水喝啊?”
他故意将燕國兩個字音咬得分外重。聽他幸災樂禍的語氣,我撇撇嘴,心裏明白他肯定是又做了什麽好事情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嘚瑟。
果然不出所料,雲昭軒下面就說了。
“果然是你!”雲昭軒眯了眼睛,凜冽的目光直逼樓子越,眼神犀利,面若寒霜,活脫脫一國之君該有的霸氣,絲毫不複昨日的溫情。
“呵!朕早該知曉,除了你,再沒有人會大膽到如此地步!”
我有些驚訝他身上流瀉出來的殺意,再同昨日相比,确實天差地別。是我忘了,他今日面對的是無雙城的少主,算是棋逢對手了。
“唔,雲皇何必動怒,那燕國本就心懷不軌,那幾個蒙面刺客就當是樓某送給雲皇的人情,雲皇不必太感激在下。”樓子越展了折扇,周身充滿了陰謀的氣息。
雲昭軒的臉色變了幾變,驀的笑了:“懸浮令現世,朕又豈會不知你的如意算盤。”說着別有深意的撇過我。
“哦?”樓子越挑眉,反問道,“不知雲皇有何高見?”
雲昭軒起身,風揚起他的烏發,卷着明黃色的發帶在空中飛舞。他劍眉飛揚,眼角含笑,深深道:“這步棋本就是你走出來的,朕沒工夫對你廢話。朕只消問你一點,懸浮令朕自會想辦法拿到,至于報酬……我們各取所好!不知無雙少主意下如何?”
樓子越沉默良久,勾起了嘴角,輕聲道:“好!”
我疑惑的皺起眉頭,他們說的我确實不明白,可懸浮令我卻是知曉的。
因為,它是爹爹給我的嫁妝,若不是它,我想我的生活定是另一番模樣。
聽他們的意思好似已經發現了懸浮令的蹤影,但它此時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我這裏。如此說來一時間竟有了兩枚令牌不成?我的自然是錯不了,那麽就有一種可能,現在出現的那對絕對是假的!
我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們真相,父親曾說過,未到萬不得已,懸浮令萬萬不可示人,父親的話我一向謹記。
還有一點,保不準這事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意欲逼迫真的懸浮令現世。并非我太過敏感,只是懸浮令背後所隐藏的秘密寶藏,确實罕見。
傳言得懸浮令者得天下,父親告訴過我傳言并非子虛烏有,如此,它背後的財富可以想見。
再三考究之後,我還是作罷,還是視情況而定吧!
雲昭軒回過頭望着我,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肆意又灼人。
樓子越見他這般肆無忌憚,眼裏劃過一絲不快,陰沉了臉色。
我怕又再有什麽事端,趕緊對雲昭軒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剛剛說完,心裏又有些愧疚,眼看着到用膳的時辰了,我竟這般着急趕人家走,确實不大合乎禮節。想到此,對他歉意的笑了一笑。
“你就這般不想見我麽?”雲昭軒慘然着自嘲道。
單從他對我用的是“我”,而對樓子越用的是“朕”來說,我确實被他驚到了。
但我深信,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再怎麽深情款款,于我還是陌生的緊,畢竟我已經不識的他。再者我已經有了樓子越,同他就更無可能了,所以我覺得還是把話說開的好。
“其實你不必這樣,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全新的。所以為何你就不能放下過去,從頭再來呢?”我見他沉思的表情,心中甚是激動,還好他聽進去了,“如此我既不用費腦子去回想,你也可以過得輕松點。如此兩全其美,皆大歡喜,對否?”
就在我以為他默認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你又覺得我在想什麽?”
他嘴角帶了一絲冷笑,眸光微閃:“你可有聽我有在提昔日的半點情意,又可有抓着過去不放?并無吧!如此你莫名其妙的說這一大堆話語,不是太冤枉了我些?”
說罷負手側身,迎風而立,倒生出一種灑脫之氣。
我咬了咬嘴唇,心裏一堵。我從心底裏确實是不想見他,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說不出為什麽,只是不想。
“我看你分明是在逃避我,才會急切的想要逃避我,才會處處針對我和你曾經的事,可我們不過見過兩次面,你說你忘了,如此你又對我了解多少?”說到這裏,他突然轉身眼睛如黑曜石般閃閃發光,”因為你本就在害怕,怕想起來這一切,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我抿了嘴,心中側然。
其實,他說的沒錯。現下我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卻仍然要判個是非對錯,到底是我太敏感了,才會如此明顯的針對他。
可是他說我害怕,我沒有,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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