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梧放下筷子出去查看,就看見鄭青青正狼狽不堪的在雪地上打滾,身上也不知道穿的誰的舊棉襖,已經滾的全是雪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大白鵝不依不饒的撲着翅膀在後面緊追不舍。
“去!”他一個箭步沖上前,把自家那只領頭的大公鵝給攆了回去,其他白鵝見狀,立刻搖搖擺擺的跟在後面撤了,還拍打着翅膀,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
不知道為什麽,這群鵝好像就是特別喜歡跟鄭青青過不去……
鄭青青驚魂未定的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渾身都是雪,看起來狼狽不堪:“蕭大哥,你們家的鵝這麽兇,幹什麽還要養着啊?趕緊殺了吃肉算了,免得還得浪費糧食!”
“我們家鵝看家。”蕭梧不客氣的說,言下之意,你要不是跑我們家來了,這群鵝怎麽會追着跑出來咛你?
這大冷天的,如非必要,鵝也不願意出來啊!
鄭青青被哽了一下,好在她後來被蕭梧和秦笙怼的次數多了,抗性也有了,已經不像開始那時候一樣,三言兩語就給人說的哭了:“蕭大哥,你們家還有多的糧食沒有?”
這是上門來買糧的?蕭梧眉頭皺起來:“我記得之前就說過了,我們家的糧不賣。”
鄭青青一臉為難:“我、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陳愛國他們家逼着我嫁給他,要不然就要還他們糧食,我們家從外面來的,連地都沒有,哪兒來的糧食還給他們啊?蕭大哥,我知道你家裏還有餘糧的,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她說着,竟然就在雪地裏跪了下來:“蕭大哥,我不想嫁給陳愛國,你救救我吧!”
秦笙渾身包裹的像只北極熊一樣挪了出來:“哎呦這是什麽陣仗?我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救世主,你跑來跪我們做什麽?我們還怕折壽呢!”
鄭青青心下暗恨,她自忖哪裏都比秦笙強的多,憑什麽秦笙能嫁給蕭梧,她就只能被逼着嫁給陳愛國那樣的老光棍!
“我有錢,我出雙倍的價錢買!”鄭青青現在唯一所求的就是趕緊擺脫了陳愛國那一家子人,她吊着陳愛國只是想自家能過得舒服一點,可沒真打算嫁給一個農夫,何況陳愛國長的一點都不好看!“你們行行好,幫幫忙吧!”
“好你個賊賤人!”陳愛國的老娘春花嬸子穿着厚棉襖大棉褲,腳上還踩着滑雪板,造型奇葩的出現在蕭梧家門口:“你們一家子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連取暖都是蹭我們家的,咋的?一點好處都不想付是不?小五,今兒這事兒你們兩口子甭插手,這是我們老陳家的事兒,臭不要臉的占了便宜還裝慘,說的我們家逼良為娼似的!愛國!沒出息的東西給我滾過來!”
陳愛國腳踩着滑雪板,動作雖不娴熟,倒還穩當的劃了過來,耷拉着腦袋:“媽!”
“你看見了?這就是你說的願意嫁給你的女人!”春花嬸子用手指戳着自家兒子,破口大罵:“你那倆眼珠子叫屎糊住了是不?看不出來人家把你當冤大頭使喚哪?瞧瞧啊,吃咱們的喝咱們的時候笑眯眯的,轉臉就表現的好像咱們欺負她了,臭不要臉的!”
蕭梧聽着春花嬸子滿嘴粗言,有點不大舒服,秦笙拽了他一把,撇撇嘴:“走,回家吃飯去!這麽冷的天兒一會兒該涼了!”
沒瞧見鄭青青直拿眼珠子往這邊瞄嗎?秦笙敢打包票,蕭梧要是小小的一出面,絕對會被那女孩子順勢給賴上了,到時候蹭吃蹭喝不說,人家真要是連臉皮都不要了湊上來做小,她這個原配糟糠往哪裏擺?
可別說不會有這樣的事兒,這可是末世,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了,要是付出身體做代價就能好吃好喝,有些人絕對會心動的。
鄭青青看到他們倆居然轉身進屋去了,咬牙就想跟進去,被春花嬸子一把拽住了:“咋的?看不上我們家愛國,看上有老婆的蕭梧了?你看,我就說這是個破爛貨,偏偏你還當成寶貝!”
鄭青青用力的掙紮:“你放開我!蕭大哥!蕭大哥你幫幫我啊!”
秦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身邊的蕭梧,似笑非笑的:“怎麽?聽不下去了?想去英雄救美啊?”
蕭梧拿起筷子來吃飯:“胡說八道些什麽?趁熱吃飯,別人的事情咱們管不着!”
周大娘連連嘆氣:“我就說早晚要出事兒的,他們家一連多少天都是在人老陳家蹭吃蹭喝的,這實在親戚都幹不出來的事兒,他們非親非故的,怎麽就不覺得臊得慌?”
人家老陳家也不是真的冤大頭,會忍氣吞聲的讓他們一直占便宜,想混吃混喝?行啊,那就把閨女嫁過來吧,不願意也成,把吃下去的糧食全都還回來!這可是公平合理的事情,任誰說也不能說鄭家有理來!
“其實鄭青青要是真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嫁給陳愛國也不是壞事兒。”張彩雲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他們家沒有地,也沒糧食,這個冬天要是沒人幫襯就很難捱過去,來年什麽情形還真不好說,不過我覺着咱們鄉下守着地,哪怕苦點兒累點兒總能有個希望,他們要是回去樓上了,還能有什麽?要是能留下來,反而是好事兒呢!”
可惜鄭青青不這麽想,一群泥地裏打滾的泥腿子,居然還妄想娶她一個城裏姑娘,簡直是白日做夢!
老陳家人可不是好惹的,鄭青青油鹽不進,擺明了看不起他們家,他們也不可能真的硬逼着人嫁過來,就給下了最後通牒。
鄭家三口子人吃了用了陳家的東西必須還上!而且不能拖過這個冬天去!要不然,他們也沒有別的本事,把鄭家三口子人從蕭家寨子攆出去還是做得到的!
“這麽冷的天,真把他們攆走了,說不準就得凍死在路上。”張彩雲坐在炕上一邊娴熟的織毛衣一邊唠嗑:“聽說鄭家那三口子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帶幾件厚衣服,就現在穿的舊棉衣,還是陳愛國給的呢!”
“作吧作吧,有他們後悔的時候。”秦笙身上親戚還沒走,渾身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兒來,半躺在炕頭上眯着眼睛打盹兒:“你說這都什麽時候了,飯都要吃不上了還放不下架子,自以為高人一等。你瞧着吧,就他們這家人,在咱們寨子裏只怕買不到一粒米!”
秦笙的話非常準确,鄭家人并不甘心就這麽被陳家給拿捏住了,拿着錢跑遍了蕭家寨子所有的人家試圖買糧,可愣是沒有一戶人家肯賣,不得已踩着滑雪板長途跋涉的去了鎮上城裏,結果城裏的糧店早就關門了,超市裏面糧食一類只要一上貨立馬就會被人搶的精光,他們根本就搶不過人家。
最後怎麽去的又怎麽回來了,一粒糧食都沒買到。
買不到糧,又沒有取暖的炭,跟陳家撕破臉之後,蹭暖的可行性也沒有了,一家人抱成團兒冷的打哆嗦,只好厚着臉皮上鄰居家去賴着不走,到了飯點兒說不定還能蹭兩口熱乎的。
就這樣狗皮膏藥一樣的行徑誰能受得了?很快左鄰右舍就被騷擾的不行了,幹脆自家也不出門了,把大門嚴嚴實實的關起來,杜絕任何人進入。
這樣下去沒幾天,寨子裏出事兒了,住在蕭家寨子最西頭的一對老夫妻家裏,半夜裏進了人,老兩口存下來的糧食幾乎被人劫掠一空,老爺子聽到動靜起來看,被人一腳踹在地上,傷了腰,在雪地裏躺了多半個小時,左鄰右舍才被老太太的呼救聲驚醒,連夜把人送到了寨子的衛生所裏。
“欺負到我們蕭家寨子頭上來了!”老寨主聞訊後差點摔了杯子:“看樣子這幾年咱們安生過日子,兔崽子們已經快把咱們的名頭給忘幹淨了!”
要知道,過去蕭家寨子曾經被冠以土匪窩的名號,出了名的不好惹,如今倒是有人膽子大,主動挑釁到他們頭上來了!怎能叫蕭家寨子一群老少爺們不生氣?!
“這事兒明擺着有內鬼。”蕭梧毫不猶豫的說:“對方動手之前,顯然早就知道了那家只有老兩口,而且對他們把糧食藏在哪裏都一清二楚,事情發生前後不超過一個小時,明顯他們進去後直奔糧食去的。”
“叫我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通風報信,看我不活剮了他!”老寨主眼珠子泛紅,一臉兇相。
那老兩口過冬的糧食被人搶了,老頭子還受了傷,這日子顯然是沒法過的,蕭梧跟秦笙商量過後,決定雇傭老兩口幫忙照看自家的溫室,包吃包住,一個月給八百塊錢。
“不行不行!”聞訊後還躺在炕上動彈不了的老蕭頭連連擺手搖頭:“小五叫我們照看溫室,這是照應我們呢,我這心裏明白,咋還能要錢呢?這錢我們不能要!要不我們老倆口成啥了嗎?”
他摔了那一下,腰傷的不輕,衛生所那邊建議去醫院裏檢查檢查看看,蕭梧義不容辭的送老蕭頭去了醫院,有些檢查結果當天出不來,還得在醫院住一晚上。
這天夜裏,秦笙睡到半夜裏就被自家那群機警的白鵝給吵醒了,一把摸起早就放在枕頭邊的棍子:“抓賊啊!”
蕭家的宅子忽然火光大亮,早就嚴陣以待的青壯漢子們舉着火把,把被大白鵝攆着咛的幾個小青年給團團圍在了當中。
“小子們!爺爺們可恭候多時了!”蕭志軍臉上帶着笑,一棍子沖着領頭那染着黃毛的小青年腿上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