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忘仙樓的姑娘、小倌們當真是天下一絕,調笑一下這個,戲谑一下那個,我這小日子也算是過得風生水起。
當然這也不排除我在這期間內,會時不時的被樓子越揪着領子扔出忘仙樓。
好在我這人有毅力,臉皮厚。他丢一次,我爬回來兩次,他丢兩次,我爬回來四次。
如此反複。
久而久之,某人見效果甚微,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勒令我再也不準私自售賣他的美男圖,問題是,我會有那般聽話麽?答案顯而易見。終于,在某人的橫眉冷對下,我很是沒骨氣的,妥協在他給我一錠錠金燦燦的金元寶下。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天我都會在樓子越的床上醒過來。是以我們便開始了傳說中的“同居”生活。
自我和他“同榻而眠”之後,我兩的關系也變得甚是微妙了起來。
比如,偶爾得空還可以将高高在上的無雙少主當小厮使喚一下。我喜歡的點心、話本啊,每日裏都會有人早早的準備好。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縱然對着如此貴賓待遇,我的心還是撲騰撲騰直跳,怕萬一哪天不留神就掉坑裏面去了。
我私以為紅色的衣裳,很是體現如烈火般熊熊燃燒的生命,故而,我每次一襲火色紅衣。記得有次,我随口提到,像樓子越那般妖孽,若是一身紅衣,鐵定勾魂。
次日,他果然紅裝亮相,驚呆一幹人等。
是以,到了了,連我們衣裳的花色,也愈來愈接近了。
這天,我在和水煙挑着要給樓子越的衣服上,選什麽花色的圖案。要知道,樓子越可是十足十的敗家子。一件衣裳,穿不出兩天,便要趕制新的樣子,着時感嘆。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一種分外熟悉又久遠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阿九……”
我身形微頓,以為是我出現幻覺了,自嘲的搖搖頭。
就在我預備拿那副金線繡竹的圖案時,方才我聲音又沉沉響起,且更加清晰。
我的心裏一突,方後知後覺,此并非我的幻覺。緩緩轉過身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依舊白衣飄飄,公子如玉。
我努力按捺住心中不住上湧的難受,淺笑道:“原來是四皇子。”
他苦澀道:“你非要和我這般生分麽?”
聽這話,我一臉的詫異,反問他:“我們很熟麽?”
他頓了半響,揚聲問我:“聽說忘仙樓的酒很是美味,可否帶我去略一品嘗?”
我微微嘆氣,轉身付了銀子,向忘仙樓走去。
說起來,我已有将近三月未曾見過雲昭軒了。若不是他今日突然出現,他的人,他的情,依舊被我用紙條塵封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不見天日。
我猜不出他今日獨自前來,是作的什麽打算。當我帶他到忘仙樓時,正碰到在後院等我回來的樓子越。
後院與前院的中間事用青磚砌成的強隔開的,裏面種了不少竹子,與稀世花草。不過被我閑來無事時不時的拔來拔去,剩下的雖然不多,但尚算可觀。
彼時的樓子越正将我前日踩壞的什麽花花草草,用手扶起來,給四周培土。說起來,他連倒杯茶都要人伺候,對這些植物反倒頗為上心。
直至後來,我方才知曉,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他拿來給我做噬骨香的解藥用的,是以,還需他自己來。
直到樓子越做完手裏的活,方才轉身,目光掃到我身旁的雲昭軒時,道:“客人!”
依舊平靜似水的音調,但是,我敢肯定,此刻他的心情定然十分的不悅。因為他最讨厭別人接近他,用他的話來講就是:髒!
我讪讪一笑:“乃個,他今日剛到,這裏又沒有落腳的地兒,剛好碰到了我,便帶他來了。”
他聽完之後,眼角微挑,帶着深深的了然。眸光流轉之間,隐隐約約有些譏諷,似笑非笑道:“雲昭軒,情郎!”
他說話一向簡潔明了,對于他“通曉萬事”的本領,我早就領教。只是在聽到由他的嘴裏說出“情郎”這兩兒字時,我竟生出了一絲惱怒和煩躁來。
他居高臨下的斜藐了我一眼,薄唇輕啓,吐出兩字:“呆子!”爾後悠悠抽身離去。
我的眼角抽了一抽,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麽。見他未多說,我心知他是默許了雲昭軒住在這裏。
遂,我回過身,對他道:“你且跟我來,我帶你去休息。”
就在我欲回房時,雲昭軒突然叫住我:“這些時日,你都是住在這裏?”
我微微點頭。
他沉默半響,肯定道:“他喜歡你。”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你對他……也甚是特別……”
我心中的“騰”的一下冒了出來,眼前又是我離開京都之時,他同顧如華纏綿于榻的情景。如今他說這話又是何意?
且不說樓子越斷情棄愛,單單就性情而言,他自是瞧不上我的,如今卻遭他平白無故的懷疑猜忌,心裏當真是又悲又氣。
“你這是何意?是你自己做了渾事,親手斷了我同你之間的情誼。男歡女愛,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既然走不下去,大可一拍兩散,相互留一份情面在,往後見了還算是朋友。”
說道這裏,我深深猛吸一口氣。
“可你今日不該用了這樣的言語來說我,不管從哪裏來講,他都不可能喜歡上我,也決計不會同我在一起的。”說道這裏,我的心中竟微微的升起一種失落感來。好似原本期待的事情,如今肯定的告知不可以,帶了些惆悵之感。
想到此處,我的心猛然一驚,我這是在期待着什麽?我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對着雲昭軒的語氣中,也不知不覺帶了些慌亂:“我先走了,這些話你日後切莫再說起了。”
他慘白着臉色,叫住欲轉身離去的我,堅定道:“阿九!相信我,他定是喜歡你的,而你對他……并非全無感覺。因為我是個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
這下我更是慌亂的逃走了,淩亂的腳步有些不穩,幾欲跌倒在地,不用想,我臉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一路上我的腦海裏全是他的那句“他定是喜歡你的……”,一連撞到了好幾個人,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