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雲昭軒的話确實給了我甚是強大的沖擊力。我的手緩緩撫上左邊胸口,裏面的小心肝正跳的歡實。與我此刻怔仲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猛然醒過來後,意識到自己的想象力又豐富了,搖搖頭,狠狠翻了一個白眼,暗罵自己又自戀了。雲昭軒已經神經兮兮了,我又何必也跟着他,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說起來,我還巴不得那位神仙似得樓大妖孽,對我情根深種你!問題是,可能麽?除非母豬會上樹。而你又見過哪家的母豬上樹了?
是以,樓子越看上我的概率,就好比是兩人馬上就要成親了,新郎官卻跟着另一個大男人看對眼了,兩人手牽手愉快的私奔了,一樣低。
可嘆,我那時不甚了解行情,并不知曉,在外面的大街上,斷袖之人,随處可見。
我哼着小曲回到房間,打眼瞧見軟榻上的錦被又翻新了,尖叫着撲上去,順勢打了一個滾。
眼角掃過樓子越負手站立在窗邊,周身散發着陣陣冷氣,就差挂一個牌子,上面書寫着:生人勿近。
我将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試探着叫他:“喂!”
沒反應!
“妖孽,你這是怎的了?感情受挫了?”我頓時兩眼放光,立感周身上下,滿含八卦分子的細胞,被瞬間激活,“吶!吶!吶!表害羞嘛!有啥子不順心的講出來,讓我一道開心開心撒!”
未待我嘚瑟完,樓子越身形一閃,我瞅清楚狀況時,他整個人猶如鬼魅般,移到了我的面前。
我瞅着眼前放大的那張陰冷駭人,殺氣騰騰,妖冶異常的俊臉,不禁吐了一口唾液。被吓得啊!
我被他莫名散發出來的怒氣給驚到了。他這人一向陰晴不定,深晦莫測,見此,未免殃及池魚,我趕緊耐心的勸解他:“莫生氣!莫生氣!氣大傷身哈!”
遂想了想,甚是狗腿的對他道:“要不我買個糖葫蘆來給你?”
這話剛一說出口,恍然發覺自己說了多麽低級的話,瞬間感覺自己弱爆了。
此時,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幕甚是驚悚的畫面。紅衣翩翩,宛如天人的樓子越,手裏拿着一串鮮紅欲滴,甚是可口的糖葫蘆,時不時還露出一抹傻笑……
艾瑪!不敢再想了,太吓人!
果然,樓子越的表情有些石化,不過只是一瞬。他的眼底掠過一絲無奈,扔下一句:“呆子”,便揮揮衣袖走了。
待大神走了,我的整顆心才又回到了肚子裏。思索半天,仍是琢磨不出他這是抽的哪門子的瘋。
又過了一日,記起雲昭軒尚在忘仙樓,是以我難得矯情了一次,扭捏了半響,終于挑在太陽下山的檔兒,整頓了下心情,甚是沒出息的跑去找他。
倘若那時,我可以料想到我會撞到什麽樣的陰謀算計,那麽,我決計不會去找他的。
春寒料峭,天上又飄起了細雨,當真是冷極了。可再冷的寒氣,也抵不過我此時,如墜寒潭的心情。
我被這個驚天內幕驚得腳下不穩,一不小心,碰倒了門口的盆栽。房門應聲而開。
雲昭軒與顧如華在看到我的一剎那,兩人的表情,是那般的不自然。
我嘴角上揚,牽起一抹諷刺。哎!您別慌嘛!不就是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預謀麽?我這個主角都還沒怎麽着呢!您就這般神情倒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且記得,自己尚未淡定的拂了拂衣袖,走到他面前站定,曲起食指掏了掏耳朵:“你們……方才說的什麽?來來來!順道也讓我聽聽看,湊湊熱鬧。”
雲昭軒身形微頓,他啞着嗓子,顫抖着開口:“阿九……你別這樣。”
“哼!阿九?甭叫的這般親熱,我們不熟!”我拂開他的手,冷冷一笑,“別哪樣?是別恨你看上我,不過是為着我手中的玄浮令?還是別怨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想利用我?抑或是你根本就是在和我逢場作戲,以前說過的那些只娶我一人的誓言,全都是在放他姥姥的狗屁!”
想那時候的我,到底初經情愛,還癡癡傻傻的想着他往日的誓言,真真是可笑。
也不想想,話本裏的那些男子,有那個兌現了往日的誓言。
此刻,我算是領悟了,什麽叫萬箭穿心,悔不當初。
“你有何權利來質問表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從頭至尾,說要和你在一起,有哪一句是表哥親口提出來的?”這時,顧如華很是激動,她從雲昭軒的身後擠了出來,沖我吼道,“分明是你恬不知恥,橫刀奪愛。說什麽一輩子的好姐妹,全都是放屁!”
我被她激烈的言辭,給震在了原地,這是我頭次從知書達理的她的嘴裏,聽到粗話。
“你覺得你可憐,你覺得你受傷害了,你便可以為所欲為,随你的心情,想怎樣就怎樣,可是我呢?你可有替我想過半分?我從小心心念的表哥,數十載的春秋,到頭來,卻抵不過一個你,你讓我情何以堪?”
我幹着嗓子,原來,在她的心裏,我就是這般麽?
她伸手抹了一把淚,眼神狠厲的吐出,令我窒息,冰冷刻骨的話語:“從邊關到京城,這一切,全是表哥的一步棋,你不過是表哥的一個棋子而已,有什麽立場來談情愛?”
我全身一個激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沖着顧如華,伸手就是一個耳光。這一次,雲昭軒并沒有阻止我。
“你給我閉嘴!”原來,人在氣急了,是說不出話來的。
她捂住右邊的臉,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眼神卻分外狠毒:“怎麽?嫌我說得難聽了,還是被我說中了,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我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葉孤舟之上,飄蕩在一望無際的汪洋之中,搖搖晃晃,上下颠簸,無法靠岸,整顆心高高的懸挂着,不能着陸。
原來,雲昭軒從一開始就知曉我天宮離老的徒弟,也一早就知曉我乃陳書遠的遺女,所以他才會順水推舟,和我在一起。就連那次去城外的爛民窟,也是他的一步棋。
等到他即位那天,我則被當做反賊餘孽,當衆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