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非容兄弟身體不适,但計劃已進行到如此地步,如何教人放手?”憤懑之中似乎還多了一些無奈,秦峰皺眉,使了一些勁頭,在桌上一拳,側頭,仍是滿滿的敬意。
“也是,但一者頭子身體狀況嚴重程度不容小觑,二者如今的時機卻也是有些不對,一切并未像我們想象之中那麽順利……”
“可是,我們準備了三年,一切就泡湯了嗎?”
“婆婆也是老了,沒有能力再管理這些,還是和頭子商量商量吧!”
“非容兄弟痛恨當今天子之深,婆婆也是明白的,之前他也特意囑咐千萬不可動搖心思。”突然語氣有些冷意,秦峰轉眼,目光中多了一些淩厲,卻是隐在滿滿的關切之下,教人難以發覺。
“夜已深,秦峰還是回去歇着吧,頭子身子已然不适,這時候,你可不能再出什麽問題了!咳咳咳……”如婆婆沾滿墨水的手掩住了口鼻,皺起的眉頭明顯顯現了她身體的不适之處。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秦峰完全未注意到這些,只是有些憤憤地開門離去。
月光落下,如婆婆重新提筆緩緩寫着,眉眼之間融了些許凝重。
“葉弈姑娘,你說的沒錯,秦峰果然是……唉……”或是自責,或是悲切,如婆婆以手扶額,不堪露面。
隔間簾子被緩緩拉開,紹以眠從中步出,比起幾個時辰前,未描的柳眉間似是多了悲傷,“如今,怕是你們的計劃要……”
果然如她所料,秦峰真的已無法再等,幸好她提前來了如婆婆這提前說了一切。
“絕不能被這等小人利用,我們的兄弟不能為他賣命,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一直以來,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婆婆應當明白這個道理,他,不能留着!”紹以眠一拍桌子,筆被震得一移,劃出一道墨跡。
盡管她心知肚明,秦峰不過是為了鑰姐姐不平,欲拿蘇钰來抵,只是,他的想法太過激進,若是鑰姐姐明了,豈非自責至極?可是,她并未将這些告知如婆婆,反倒是因一己之私将其描黑。
她不是聖人,不想再容忍一切,憑什麽,憑什麽一切需要她來承擔?
“可是……”婆婆不再言語,雖對葉弈所說有些懷疑,但是,她是君殇所識之人,又是頭子在意之人,想必不會毫無緣故地對他們不利,便也就信了些許,只是,秦峰的前後所作所為聯系起來的确很難不令人多想。
“婆婆,你信我嗎?”紹以眠認真地目對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信……”許久,如婆婆才啓唇,被時光揉皺的眼眉間充滿了悲哀。
擡頭望着未關的門,入眼便是高挂的殘月,紹以眠抽了抽鼻,在這短短一天,一切都變了……
對了,她竟忘了容卻安危,不過,且不說得她針灸,應當緩了病症,他已得千年浮雪,解反噬之毒根本無困難。
但,她心中仍是有些不安。若非将容卻控制,秦峰又如何來勸說如婆婆……
“婆婆,這該如何是好?”紹以眠不是懂得兵法計謀之人,如此,更是亂了頭緒,只容身體裏的恨意肆意叫嚣卻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以秦峰的性子,定會鏟除一切擋路之人,但是你,又是如何逃離的呢?”如婆婆不解于此,所有人皆以為秦峰粗犷,卻未想他也是做事細膩至極之人。臉色間關切更甚于疑惑,以眠垂頭,久久不再語。
“好了,婆婆便不再過問,你既是君殇将軍的好友,自然也非無能之人。咳咳咳……”
見如婆婆捂着嘴咳嗽起來,以眠一驚,立即上前欲摸脈,卻被婆婆瘦小的身子擋開。
“不必了,這身子骨婆婆也是知道的……”
“婆婆……”突然間愧疚備湧,以眠倉皇轉身,向房間外邁去,可是卻是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也許,瞧見了又能如何呢?她們之間,不知以後是否還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紹以眠自個兒思量着一切,估摸着事情的一點點進展。
接下來的幾日,紹以眠暗中觀察着秦峰的動靜,見他略有異常,只是苦于他心意已決,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故不知如何是好。
非容體內的劇毒,已然漸漸褪去。可不知為何,連日來未見他走出房門半步。他的飲食起居,也全部換成了秦峰的人在照料打理。
這該如何是好?
似乎一場暴風驟雨即将來臨。
紹以眠暗自想着,秦峰為了蘇鑰,為了他的野心,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必然是蘇钰。
不行,蘇钰不能死,不為其他,一國之君,若出事,定天下大亂。
如今,必須早些制止秦峰才是。
午後,天氣悶熱難耐,紹以眠來到如婆婆房中,此時,如婆婆面容憔悴,似乎許久未休息好。
緊随婆婆身後進入房間,紹以眠不忘細心轉身将房門帶上,看那神秘的模樣,自然已知其有深意。
未言語,紹以眠只是默默坐着。
“葉奕姑娘,此時前來,定有要事,有話直說了吧!”如婆婆淺淺道,随即她背過身去,不再注視紹以眠,而是緩步走到床邊,徑自坐了下來,低頭靜默。
此刻,紹以眠雖未開口,可是她的用心,卻已然昭然若揭。
必定是為了之前秦峰之事而來。她想怎樣?
“如婆婆,想必你已知曉秦峰用意,這幾日,我思量許久,得了如今法子,希望如婆婆幫忙。”向着如婆婆身旁挪動了幾步,神秘更為令人費解。
“什麽法子?”如婆婆問道。
“如今,秦峰心性不正,非容與你處于危險之中,我不放心就此離去,卻也怕秦峰會做出出格之事危害全國。”紹以眠神色緊張,似乎透露出堅定:“因而我決定留下,一來護住非容,二來監視秦峰。”
如婆婆打量紹以眠一番,她向來聰明,若真如紹以眠所言如此輕松,自不會前來。
“姑娘要我做何事直說便是。”如婆婆不想賣關子:“秦峰之意我自知曉,為了非容頭子我也會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