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王府書房裏, 蕭逸接過西北來的人遞上來的一封書信, 每年他壽日薛貞檸送一副自畫像, 今年沒有,只有一封信, 信封口是封着的,他拿過小刀小心地劃開。
看一眼信封裏,伸手從裏面取出一縷秀發, 這縷秀發很長, 秀發中間打了一個結,蕭逸又看信封裏沒有只字片語。
來人說:“義安郡主病了。”
今年沒有送來自畫像,原因是薛貞檸病了, 纏綿病榻,不能作畫
蕭逸手裏拿着一縷秀發, 半晌無語。
來人走了,他一直坐着沒動。
高升站在一旁, 心裏輕輕嘆氣。
西院的一個丫鬟走進來, 蹲身,“殿下,姬側妃請殿下得空過去一趟, 有事商量。”
蕭逸回過神來,“我知道了。”
丫鬟出去了。
過一會, 蕭逸把秀發放回信封裏, 拉開桌案的抽屜, 看見抽屜裏一疊紙張上面躺着幾枚銅錢, 他頓住,合上抽屜。
起身走到書架前,從書籍後拿出一幅肖像畫,徐徐展開,展開到一半時,動作停住,重新合上,拿着連同信封一起放入一個木箱裏,裏面一共有七幅畫。
蕭逸合上箱蓋,走回書案後坐下,剛才拉開抽屜沒有關嚴,隐約看見裏面的幾枚銅錢,他伸手把抽屜往外拉了拉,探手拿出五枚銅錢。
放在桌上,又一一撿到手掌心攥住。
高升站在一旁問:“殿下,今晚回不回主院?”
“告訴顧側妃,本王今晚歇在書房。”
高升走出去,吩咐明路,“你去告訴顧側妃,殿下有事今晚在書房歇,不回內宅了。”
明路答應一聲,去內宅。
走到主院門口,主院的門還沒關,門口暗處恍惚有一個黑影,明路仔細看,是主院的小丫鬟千兒,“你黑燈瞎火的坐在這裏,是主子罵你了?”
“沒有,我睡不着。”千兒說。
“你想家了?”
明路想這丫鬟剛進王府,許是想念家人了。
千兒搖頭,“不想,他們狠心把我賣了,我還想他們做什麽?”
千兒站起來,“怎麽你一個人,你不是跟着晉王殿下,殿下呢?”
明路說;“我就是來告訴顧側妃,今晚殿下不回主院了,歇在書房,我不進去了,你回側妃一聲。”
院門口黑,明路看不見千兒有點失望的臉。
明路掉頭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快回去睡覺吧!”
千兒低頭慢慢地走進院子,晉王高高在上,樣貌像畫裏的人一樣,走進上房。
顧如約坐在燈下,手裏拿着顧仲方開的藥方。
方子是針對她身體調理,二哥這個年紀,醫術已相當厲害。
她還沒有下決心是否生,困擾她跟蕭逸之間的問題,是她對彼此的感情缺乏信心,無知者無畏,想當初的自己,無限的勇氣和信心,現在卻在這段感情前卻步。
千兒看側妃沉思,似乎沒注意她進來,千兒看燈下側妃的容顏驚人的美,她好生羨慕,像晉王殿下那樣谪仙一樣優秀的男子,只有側妃這樣絕美的女子才相配。
顧如約擡起頭,問:“有事嗎?”
千兒回過神來,慌忙說;“明路說,殿下今晚歇在書房。”
“知道了,下去吧!”主子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千兒退出去,走到門口,回頭瞅了一眼,顧側妃長得真好看,難怪晉王殿下夜夜都來。
外院書房裏亮着燈,蕭逸在燈下看書,明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蕭逸沒擡頭,像是随意地問;“顧側妃睡了嗎?”
明路一副阿谀面孔,“回殿下,顧側妃沒睡,還在等殿下。”
“是嗎?”
蕭逸擡頭瞟了他一眼,明路扯了扯嘴角,“是,主院給殿下留着門。”
高升在一旁心想,你小子真能編,也真敢編。
蕭逸繼續看書,常年養成讀書的習慣,高升又移了個燈盞放在桌上,皇子們當年在禦書房讀書時,互相都較着勁,都不肯落後,晉王明明出類拔萃,從不冒尖,成績在中間,不顯山不露水。
皇子裏三皇子懷王蕭祜成績最好,經常得師傅贊譽,四皇子寧王蕭炟讀書最差,尚武,另外七皇子慶王蕭暐讀書不如幾位哥哥。
天色不早,高升低聲提醒道:“殿下,該安置了。”
蕭逸從書上擡起頭,高升服侍寬衣。
脫掉外袍,蕭逸無意中低頭看見胸前挂着的玉,紅繩拴着,這是他臨上戰場時,顧如約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來的護身符,送給了自己,還記得她當時說的話,這塊玉是生母留下的,一直保佑着她,她送給他,希望這塊玉能保佑他平安。
蕭逸攥着玉,手掌的溫度傳導到玉,把玉焐熱了。
晉王突然說了句,“回主院!”
晉王府的管家帶着仆從把各處宮殿廊檐下的燈熄了,只有甬道兩旁的燈發着暗黃的光,明路和慶俞前面提着燈照路,走到主院門前。
慶俞上前推門,推了兩下沒推開,主院的門從裏面闩上了。
蕭逸瞪了明路一眼,明路讪笑着,和慶俞撥開裏面的門栓,大門開了,蕭逸走進院子,正房一片漆黑,燈熄了。
一行人剛進院,面前出現一小團黑影,黑暗中驚喜的聲,“殿下來了!”
明路提燈照着說話的人,蕭逸看清楚原來是主院的一個小丫鬟,随口問:“你還沒睡?”
“奴婢睡不着。”
蕭逸沒在理會她,朝上房走去。
跨步上了臺階,上房房門緊閉,蕭逸吩咐明路,“把門打開。”
明路暗地裏直咧嘴,晉王一說不來了,顧側妃就把院門和房門都闩上睡了,這動作也太快了,打他的臉。
明路和慶俞是淘氣慣了的,把門栓弄開,不在話下。
生怕動作慢了,晉王把他二罪歸一。
蕭逸進卧房時,顧如約躺在大床中間,已經沉睡,沒給他留地方,顧如約平常從不等他,看樣已經睡半天了,明路這個狗奴才的話,他明知道是假話,還有幾分高興。
掀開被子,邁步上床,把床上的人拖過來,摟着睡了。
次日上午,王府西院,董月嬌坐在一張玫瑰椅上,似笑非笑,姬側妃房中的一個丫鬟匆匆走來,伏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姬側妃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丫鬟下去了,姬側妃端起桌上銀盤裏的白玉碗,朝董月嬌說;“妹妹嘗嘗,這是廚房慢火炖的百合銀耳蓮子羹。”
董月嬌端起桌上的小碗,拿銀勺攪了下,“前幾日我去宮裏給太後請安,聽說殿下上了折子,請立顧側妃為正妃,殿下這個時候上折子,提出擡顧側妃為正妃,殿下可謂用心良苦,皇上皇後娘娘十有八九是答應了,王府這回有正主了。”
如果晉王冊封正妃,晉王府管家權就要交給晉王嫡妃,姬側妃辛辛苦苦操持,權利交出去,不甘心,這陣子總覺得喉嚨有什麽東西堵着,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實在是這口氣咽不下去,當着董月嬌的面,故作大度,“王府有了正妃,以後我可輕松了,不操這份心了,我管家這幾年,人都快得罪光了,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埋怨。”
董月嬌喝了一口百合銀耳蓮子羹,沒有任何滋味,心情差,味覺也差,說:“西北那位可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阖府裏晉王跟義安郡主的事,極少有人知道,董月嬌是太後娘家親戚,早知道此事。
姬側妃心口疼,從前跟看不見摸不着的人争寵,現在是跟看得見眼皮底下的人争。
閉了閉眼,“西北那位又派人來了。”
董月嬌啐了一口,“姐姐不知道,我聽宮裏的人說,幾個皇子因為她鬧不合,真是個禍害,遠遠地送西北去了,省得害人。”
姬側妃道:“這我倒是沒聽說過。”
董月嬌說;“這種事嚴禁外傳,我沒出閣時,經常同我母親進宮,宮人背地私下裏議論。”
“你說的除了咱們晉王,還有那個皇子觊觎她?”
姬側妃好奇地問。
“具體的不清楚,宮規森嚴,傳出去有損皇家體面,宮裏不讓傳。”董月嬌說。
“你說她跟顧側妃長相真的一樣嗎?”
姬側妃問,她沒見過薛貞檸。
“上次嬷嬷第一次看見顧側妃,差點認錯人,嬷嬷從來不提這樁舊事,提了一嘴,說冷眼看像,細看不像,太後倒是念叨幾回,她自小在太後跟前長大,親如母女,太後惦記她,這次鎮西候謀反,太後還跟皇上說把她接回來。”
姬側妃沒接話,過一會道;“殿下的壽日快到了,西北一役,殿下負傷,化險為夷,平安歸來,這回殿下壽日大辦一場,沾點喜氣。”
姬側妃突然轉了話題。
一個丫鬟進來,悄聲在姬側妃耳邊說;“皇上召見殿下,殿下進宮去了。”
姬側妃對董月嬌道;“皇上召見殿下,不知道什麽事,西北戰役還沒有定論。”
晉王奉诏入宮。
蕭逸上殿,看梁帝和楊後都在。
蕭逸跪倒,“兒臣給父皇和母後請安。”
梁帝還未說話,楊後慈愛地道;“起來吧,逸兒。”
殿上沒有外人,帝後專門見自己,幾種可能瞬間在蕭逸腦子裏過了一遍。
帝後的神态祥和,不像是壞事。
蕭逸因為先皇後,對楊後抱有惡感,當着皇帝地面,蕭逸做出人子的姿态,問:“母後身體可好?”
楊後和藹地說;“本宮身體康泰,全賴顧側妃精心照料,為了醫治本宮的病,逸兒你的側妃受累了,本宮的身體讓她調理得比從前還好,從前的小毛病,現在也沒有了,顧側妃的醫術本宮看比太醫院的太醫高明,本宮能夠病愈全是顧側妃的功勞,替本宮好好待她。”
蕭逸恭敬地道;“她粗通一點醫術,兒臣一直擔心她誤了母後的病情,日夜懸心,為母後調理身體,她唯恐不周到,吃不好睡不好,現在母後病愈,父皇和兒臣等就放心了。”
楊後和蕭逸兩人心知肚明,這些話都是說給一個人聽的。
梁帝道;“你上折子請封顧側妃為正妃,朕與你母後商量了一下,顧側妃醫治你母後有功,出身雖然低了點,也沒什麽大礙,等年底跟宮中嫔妃的冊封一起下旨。”
蕭逸急忙撩袍跪倒,“兒臣叩謝父皇母後。”
冊封顧側妃為晉王正妃,楊皇後自然是樂意的,一來朝堂內外都知道她的命是顧側妃救回來的,表面上,她也不能提出反對意見,二來,晉王立一個民間女子為正妃,不能借助王妃的娘家勢力,儲位之争,晉王就被排除在外。
這次計策失敗,楊後把原因歸結到她一方的人辦事不利,如果沒有顧如約,她一直昏迷沉睡不醒,這個局如何破,拖了一個月之久,顯然計劃順利實施可能性不大,在拖延下去,生出別的變故。
魏王現在被拘禁,楊後失去膀臂,勢單力孤,梁帝又對她産生疑心,楊後在朝中的勢力大減。
梁帝又問了幾句話,晉王告退出來。
蕭逸回王府,騎馬進了王府大門,下馬後,直接朝內宅走。
邁步進了主院,主院裏很安靜。
走進上房,屋裏兩個新來的丫鬟正在擦拭家具,一個丫鬟回頭看見,失聲喚了聲,“殿下!”
另一個丫鬟聽見,兩人臉上顯出緊張神情,丢下手裏的活,蹲身一福,“奴婢給殿下請安。”
“你主子呢?”
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丫鬟說:“回殿下,姬側妃請奴婢主子去商量事情。”
顧如約不在屋,蕭逸走進西暖閣,看桌上擺着一盤棋,兩個人對弈。
看棋局不像是沉香和桂香兩個愚蠢的丫鬟跟顧如約下棋。
問:“你主子跟誰下棋?”
還是方才長相清秀的丫鬟回答,“是奴婢陪主子下棋。”
蕭逸看這局,黑白兩子旗鼓相當,看了這丫鬟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
“回殿下,奴婢叫忘憂。”
忘憂,蕭逸想這個名字一定不是顧如約起的,傷春悲秋,不是顧如約的性格。
這樣想,唇角若有若無浮起一絲笑容。
忘憂看見眼前尊貴的男子一笑,仿佛整個屋子都亮了,沒有見過那個男子笑容這般好看,看呆了。
蕭逸的眼睛沒有看她,望着眼前的棋盤,問;“你主子是黑棋還是白棋?”
忘憂怔了一下,急忙說:“黑棋。”
蕭逸伸出二指,夾了一枚黑棋,落下一子。
然後,負手離開。
晉王走後,忘憂走到跟前,看棋局,方才晉王落下一子,這一子定乾坤。
忘憂十分驚訝,這樣俊美的男子,有着高超的棋技。
王府內宅西院,顧如約跟姬側妃兩人對坐品茗,姬側妃端着茶盅,微笑着說道;“妹妹覺得這烹茶的手藝怎麽樣?”
顧如約真心贊了一句,“姬姐姐這裏的香茗,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是何人烹茶,回味無窮。”
姬側妃悠閑地呷了一口,“我一個丫鬟烹茶的手藝獨到,同樣煮茶,她煮的茶跟別人的味道就是不一樣,你說怪不怪。”
顧如約啜了一口茶水,“這丫鬟很有靈性,姬姐姐這樣清雅之人,丫鬟也不俗。”
姬側妃閑話說:“聽說宮裏太後跟前有一人善烹茶,除了太後、皇上,宮裏沒有幾個人有資格喝上她烹的茶,這位女子據說心思靈巧,宮裏第一才女,可惜………”
顧如約端着茶盅,靜靜地聽着,姬側妃鋪墊這麽長,現在說到正題。
姬側妃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可惜呀…..她現在已經離開皇宮,無緣一見。”
顧如約淡淡地說;“這個女子離開皇宮嫁人了嗎?”
“是,嫁人了,不過她很懷念京城,每年都稍信來,昨還派人稍信來,遲早有一日會回來的。”
顧如約知道姬側妃提的是誰了,姬側妃繞了半天,想說的就是這最後兩句話。
顧如約彎唇笑了,“姐姐找我來說商量殿下壽日的事,原來醉翁之意是談茶的,姐姐說的宮裏善烹茶的女子,妹妹很想見一見,我這個人一向不大理會外人傳言,外人說好,未必是真好,外人說不好,未必真壞,這個女子或許像外人傳的很出色,那又怎樣,她命不好,遠嫁離京,等她回來的一日,什麽都變了。”
這番話意味深長,姬側妃低頭琢磨。
顧如約放下茶盅,“她遠嫁也好,離開是非地,遠離紛争,明槍暗箭,過清淨日子不好嗎?”
姬側妃挑撥離間,以為她聽不出來嗎?
餘光瞥見姬側妃被人當面拆穿,尴尬的表情。
于是放下茶盅,“姬姐姐,沒事的話,妹妹回去了。”
姬側妃勉強扯出笑容,“顧妹妹,正事還沒說,你看我竟說些閑話。”
顧如約本想站起來,又重新端坐,“姐姐請講。”
“殿下壽日的安排,我想跟妹妹商量一下。”
姬側妃好不容易從方才的情緒中拉回來。
“姐姐打理王府內務,妹妹對家務事一竅不通,姐姐不用跟我商量,如果怕有人背後說閑話,說姐姐善專,就當姐姐已經跟我商量過了,姐姐受累了,能者多勞。”
畢竟府裏兩個側妃,姬側妃要跟顧如約打聲招呼,何況顧如約有望進位正妃。
她們的權利都是一個人給的,得到那個男人的心就得到一切。顧如約不想跟她争什麽。
站起身,“妹妹告辭。”
兩人注定成不了朋友,立場對面,閑話少說。
姬側妃起身相送,看着顧如約走出了院子,苦笑了一下,對手的厲害,是雲淡風輕間你便一敗塗地。
顧如約離開西院,跟沉香沿着夾道往回走,剛才在姬側妃面前表現平靜,其實心裏并不平靜,薛貞檸派人來晉王府,姬側妃好像沒有撒謊。
蕭逸昨晚頭一次不回主院,留在書房獨宿,後來不知為何又來了。
穿過前面的一條甬道,過了夾道門,就到了正院,主仆二人剛走到橫向甬道,看見兩個人從南往北沿着甬道走過來。
兩人有說有笑,是梁鳳錦和她的貼身丫鬟。
梁鳳錦也看見她,走到近前,顧如約現在地位高出她,梁鳳錦福了福,“給側妃請安。”
顧如約看她面色白裏透紅,問:“梁夫人去哪裏了?”
梁鳳錦眼中少了往日的敵意,面色更紅了,說;“婢妾去學騎馬。”
顧如約還沒說話,梁鳳錦又緊跟着說:“側妃會騎馬嗎?”
顧如約看她今日好像有點不對勁,笑笑說:“不會。”
“京城裏不少官宦人家的女眷都學騎馬,現在很流行,側妃不學嗎?”
梁鳳錦不但沒有敵意,還熱心地勸她學騎馬。
顧如約直覺更不對了,說;“我對騎馬不感興趣。”
“騎馬很有意思的,開始我也害怕,後來就不怕了。”
梁鳳錦說着,情緒有點興奮。
顧如約客氣地鼓勵了一句,“梁夫人騎馬有興趣,就好好學吧!”
兩人分開,顧如約往東走,梁鳳錦往北走。
回到主院,顧人約進門,看屋裏月奴和忘憂在擦家具,忘憂停住手裏的活,說;“适才殿下來了,看主子沒在屋,呆一會就走了。”
顧如約走進西暖閣,坐在椅子上,掃了一眼桌上的棋盤,問;“誰動了棋?”
忘憂走過來說;“殿下動了一個子。”
顧如約看着棋局,也就只有蕭逸動一個子的情況下,能改變黑白雙方局勢。
蕭逸這一個子決定雙方的輸贏。
顧如約盯着棋盤,看了一會。
瞥見一本厚厚的書籍上放着一個藥方,這是二哥顧仲方開的助孕的方子,她拿過藥方,看了一會,還沒有抓藥。
回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把這張藥方夾在書裏,把書放在書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