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祝含不知道楚宣寧突然的反常是哪裏來的，“你怎麽了？”
“媽，”楚宣寧顫抖着問了祝含一句：“這難道不是我的家了嗎？什麽叫回你們家過年，我是不該回來嗎？明明每次都回來了啊。”
“不是不是，”祝含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說錯話不好意思的中年男人，“你叔叔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剛回來他還不習慣。”
“好，”楚宣寧笑道：“那我問你，我今天晚上睡在哪裏？”
祝含突然沒聲了，她猶豫道：“不好意思啊宣寧媽媽之前的确沒有考慮那麽多，今天你就跟媽媽睡，叔叔跟豆豆一起，等那天我有條件了就換一個大房子好不好？”
中年男人也忙不疊的點頭。
楚宣寧問：“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結婚了？”
“這個，”祝含有些為難，“媽媽是看你學業忙，打算有機會再告訴你，我沒想到今年你會回來，還以為你去你爸爸家了。”
楚宣寧有些不敢置信，“沒想到嗎？自從我爸家回來以後我就每年都會找你一起過年，明明每次都只有我們倆的，不是我們才是一家人嗎？”
她這話實在是刺耳，而祝含居然第一時間看向了她的新丈夫。
“宣寧，”祝含臉色并不好看，“我跟你叔叔是真心喜歡的，你也為媽媽考慮一下好不好，我被你爸爸抛棄了，你早些年不管不顧的跑回我這來，連當時的相親對象都走了，媽媽為你耽擱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嫌棄我的，你不想媽媽幸福嗎？”
“媽，”楚宣寧覺得自己心肝都在顫，“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們啊，只是為什麽我一回來什麽都變了，我就像一個外人一樣，而你們才是一家人。”
楚宣寧崩潰的看向祝含他們，“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做拖油瓶對不對，我還以為媽媽需要我陪，結果是我想多了，對不起，打擾你們一家人吃飯了，我走了。”
楚宣寧拖起玄關邊那個從來沒有被打開的行李箱，猛地跑出了門，就像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樣。
“宣寧……”祝含想去追，可是思及她的丈夫和豆豆又遲疑了。
“我沒事，”中年男人道：“你快去追宣寧吧，這大冷天的，感冒了怎麽辦？”
祝含安靜了很久，才坐下來搖搖頭，“不用了，她會有地方去的。”
臨近年關，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楚宣寧對這座城市并不陌生，她出生以及小學的那段時光基本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後來，祝含和楚玉成達成協議，送她去了B市讀書，她就很少回來了，不過一有時間還會過來。
印象裏，祝含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楚宣寧最喜歡的媽媽，可是一切都變了，現在那個叫豆豆的小男孩才是祝含心心念念的孩子。
她拒絕了楚玉成，沒想到後果居然是在街上流浪。
楚宣寧身旁的街道駛過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她并沒有在意，走累了就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
電話鈴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的，她用凍僵的手勉為其難的按下了接聽鍵。
“楚宣寧，”洛北垣的聲音傳來，“你還在家嗎，還是已經回去了？我聽物業說明天小區會停電，你去超市買個可以取暖的東西，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可以不用電……”
洛北垣的聲音停了下來，因為他聽見了楚宣寧的啜泣聲，而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他嘗試着問：“你怎麽了？”
楚宣寧哭着說：“我、我沒有、沒有、家、家了。”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可洛北垣硬生生聽明白了，“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街上……不知道去哪，”楚宣寧想盡力壓下哭腔，但反而難過的打了一個哭嗝，“好冷啊。”
洛北垣問：“在哪裏的街上？”
楚宣寧哭了很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她緩了一點說：“Q市。”
電話那頭傳來衣物摩挲的聲音，洛北垣對她說：“你等我一下，我來找你，看看附近有沒有還開着的店子，你去蹭一下空調，不要不好意思。”
在這樣的寒夜，洛北垣的話是如此的溫暖，楚宣寧道：“好。”
手機已經沒什麽電了，在洛北垣的再三囑托下，楚宣寧慢慢的站起來挪步到了一家還開着的小超市。
超市的營業員是一位老奶奶，看見楚宣寧以後還有些驚訝，“姑娘，這是怎麽了？”
“奶奶，”楚宣寧已經好了不少，“我想在你們這裏待一下。”
祝含坐在房間裏，沒有開燈。外面，她的丈夫還在跟兒子吃飯，她靜坐了許久，直到楚玉成的電話打來。
“喂？”
楚玉成的聲音有些暴躁，“誰讓你在這種時候讓寧寧跑出去的，她要是出事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祝含冷笑了一聲，“拿着錢去我爸媽家非要讓我和寧寧斷絕關系，好讓她重新回楚家。”
“祝含，你別把自己說的好高尚的樣子，”楚玉成很不屑，“你不也妥協了嗎？你要跟那個男人結婚買房子需要錢，你以前不是清高的很嗎？什麽都不要，寧寧跟着你能讨到什麽好處，我是要你讓寧寧失望，可是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祝含頓了頓，“她有錢，不會讓自己受凍的。”
“她有什麽錢？”楚玉成暴躁的很，“她不要我的錢，自己的都是搞科研投稿來的稿費，除了每個月按時打給你的那些，她最多能讓自己生活好一點，加上這次過年，她給你買了不少東西，都是價格昂貴的那種，你看過一眼嗎？”
祝含的手開始發抖，她沒有了剛才的咄咄逼人，愧疚道：“我不知道是這樣的。”
“祝含，”楚玉成說：“如果你有心就把她找回來，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祝含立即挂斷電話，沖出了房間。
豆豆看向爸爸，問：“媽媽怎麽了？”
中年男人給豆豆喂了一口飯，道：“媽媽去找你姐姐了，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