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歡呼, 千人沸騰,雪花翩跹。
明裳歌看着視野裏的少年,高挺身姿,肆意歡快地打馬進城。
原來, 他一直等在最後才入城。
這原本是隸屬他的殊榮, 但是他卻選擇讓前面的士兵, 先行迎接百姓的歡呼鼓舞。
明裳歌跟着沈謬的動作, 從城牆的一端,快步走向另一端, 為的就是不浪費他的每一刻光鮮亮麗的時刻。
她希望她的少年永沐掌聲之下。
沈謬的藍黑抹額束帶,在腦後随風飄蕩,馬匹将将入了城門之後, 他就立即翻身下了馬。
在衆人的眼底下,只看見這年輕的都督,縱身躍下馬匹,徑直朝城牆上奔去。
然後,他将城牆上站立的一位女子,欣喜激動地抱起。
慫恿、熱鬧聲更甚。
下面的人歡呼雀躍。
明裳歌把脖子往沈謬的懷裏縮了縮,有些羞赧:“你這是在幹嘛啊?下面的人都在看着呢!”
沈謬把她往懷裏帶了帶, 替她阻擋了一些風雪,但是他看着懷裏人的眼神,卻帶着一絲絲的意味深長, 沈謬似笑非笑說:“我還以為是你等不及了, 才故意急不可耐地來城牆這邊呢。”
最後一個“呢”字, 更像是帶着旖旎的呢喃之音。
“沈謬!”明裳歌咬字清晰地喊着。
“你現在是當了高官了,開始放肆了嗎?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脯裏,聲音悶悶的。
沈謬直接仰頭大笑, 那種從肺腑裏滲透出來的狂喜之意,是瞞不住的,也是隐忍不了的。
下面的百姓在為這一對璧人,歡欣鼓舞。
城牆上風盛,沈謬便打算快步先行下去,但是一路上,明裳歌還是被他抱在了懷裏,他的步調平穩的出奇,被他抱着竟然感受不到一絲的颠簸。
明裳歌一直把臉埋在他的胸口,面對城牆下那麽多的百姓們,她還是有些羞澀的,更何況還是一直被沈謬抱在懷裏。
她感受到她被沈謬抱上了馬匹,然後她斜坐在馬鞍之上,沈謬将她包圍起來,打馬穿過人群。
明裳歌嘗試輕輕擡起頭,偷偷瞄一眼沈謬,但是由于這擡起的角度過于狹小,她只能看到沈謬的一個下巴,和清晰的下颚線。
還有一個更要命的喉結……
在明裳歌的注視下,那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吞咽聲在她的耳邊被不停放大。
直到那喉結的主人竟然還開始低頭了,明裳歌的嘴唇毫不意外地碰上了他的脖頸處。
略帶生硬的胡茬,渣得她的臉頰有些生疼,明裳歌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但是卻沒有想到,沈謬竟然因為明裳歌的這個舉動,開始笑了起來。
他的雙手依舊握緊馬鞍,目光直視前方,但是這微微低俯的脖頸,在此時已經開始暴起了青筋。
沈謬語氣欠欠的開口道:“是想親我嗎?早說啊。”
胸脯開始震顫,他笑着又補了一句:“咱倆之間不用這麽見外的。”
嗯。
嗯……
是沈謬,這樣騷得沒邊了。
是沈謬,不會錯的。
明裳歌有些無奈,但是這臉上的羞窘之态又瞞不住她此時的竊喜。
明裳歌故意用頭使勁兒撞了一下他的胸口,結果沒想到跟着就被沈謬碰瓷了:“輕點兒。”
明裳歌:“……”
這下,明裳歌直接想也沒想,張嘴咬了一口沈謬的胸膛。
男人的胸肌緊實,她啥也沒咬着。
“……”
然後,沈謬的笑聲更大了。
“……”
“…………”
“沈、謬。”明裳歌感覺現在的每一個字都在咬牙切齒一般。
但是沈謬絲毫不收斂。
他、他、他還在笑!!
明裳歌終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但是沈謬依舊把她的話,當作屁一樣放了。
“……”面對這種人,明裳歌直接擡頭,揮起手來,然後捂住他的嘴。
沈謬有嘗試掙脫一下,但是誰知明裳歌捂的緊,他搖了搖頭也沒讓明裳歌放下手來。
再然後,沈謬直接張嘴,輕咬了一下明裳歌的手指。
一瞬間,酥麻之感驟然遍布全身。
明裳歌直接嘚縮了一下,然後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現在,她寧願沈謬笑了。
先前她為了捂住沈謬的嘴,所以一直是仰着頭的,現在乍然把手抽出來,但是明裳歌卻依舊仰頭看着沈謬。
沈謬低垂着眼,手下的馬繩已經松動了,任由馬匹随意地走動。
馬匹是好馬,脾氣溫和,倒也不會在大街上随意沖撞。
但是沈謬垂眸看着明裳歌的眼神已經帶了一絲波濤洶湧的意味。
他的眼眸微阖,但是就這一線的眼神裏,明裳歌感受到了千絲萬縷的危險意味。
果不其然,沈謬接下來的話,直接給明裳歌一記重錘。
“明裳歌,你爺爺可是在我出戰之前說過,等我贏了,他就同意讓我娶你的。”
沈謬空出來一只手,直接把明裳歌往自己胸口一按,動作幹脆歷練,明裳歌直接腦子一懵。
緊接着,沈謬的聲音直接纏繞上她的耳背,就跟蠱惑人心的男妖精一般:
“成親之後,你等着。”
明裳歌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快處理不了任何訊息了,她只能勉強感受到身下的馬匹在飛奔。
雪花芊芊飄落在二人的睫毛之上,同一場雪,将兩人的身影染白。
此刻經年,他們當是共了白頭。
————
另一頭的靠近城門的酒樓之上,明勁光站在圍欄邊,看着眼前鬧街之上群情激昂。
身後的護衛兵總領王麟上前,給明勁光彙報道:“将軍,因為此番定西已經被胡人的蠻兵先行洗劫了一波,當時接收到的軍情,是胡人蠻兵去了隴南,所以沈都督此去先是去了隴南,但是他沒有直接帶兵沖入隴南,而是讓大兵駐紮在了隴南的郊外三十裏處。”
“然後沈都督帶着一小隊人馬,先行潛入隴南試探情況,沒想到這隴南竟然沒有像大家所想的那般,胡人沒有糟踐到隴南,隴南依舊安居樂業。”
“沈都督當即就覺得不對,要麽是先前隴南這邊的官府人員謊報了軍情,要麽就是這隴南有詐,所以沈都督當即決定,在這隴南城內潛伏下來。”
“這一潛伏就觀察出了不對,可能這裏的百姓倒是沒有觀察出來什麽不對,畢竟隴南是邊陲之地,城內時常有胡人出沒很正常,但是沈都督發現這隴南城內的胡人卻跟一般應該出現在城內的胡人不太一樣。”
“隴南城內會出現胡人不假,但是這一般也就是和大梁互通商物的商人罷了,但是那個時候再隴南城內的胡人,大部分的手上虎口處都帶了厚繭。”
說到這裏,王麟停頓了下來,他看了眼明勁光,果然,明勁光在這個時候發話了:“所以,先前沖入了隴南的那批蠻兵,全部變裝換成了城內的商人?”
王麟點了點頭:“沒錯,當時沈都督正欲把這件事上報之時,又聽見了定西那邊,胡人派來了大兵攻打定西,沈都督無法,只能先帶着兵隊去支援定西。”
“在支援定西的那場戰争裏,沈都督為了防止軍心不穩,便讓自己寨裏的兄弟們沖鋒陷陣,讓明家軍站在後圍,這番行為,也是為了不讓軍內生出嫌隙,讓那些明家軍覺得沈都督不把他們的命當回事。”
“定西的那場戰事,直接讓沈都督打出了名氣,他用兵果斷,殺人更是狠絕,在第三場正面對決的餓時候,沈都督直接單刀匹馬,直奔胡人陣營,高擒對面頭領首級,所以定西那邊的戰事才會那麽快的結束。”
“只不過等沈都督結束了定西那邊,來到隴南的時候,隴南城內又恢複了原樣,先前的那批有問題的商人胡人盡數消失不見,沈都督在隴南留下了一小隊人馬,在那裏盯着動靜,其餘的人,就直接帶回來了。”
這才有了今日的,沈都督迅猛帶兵,一月凱旋而歸。
說到這裏,連王麟自己都不經感嘆:“沈都督,真的是千古難遇的将領奇才,那種在戰場的殺伐果斷,不是随便什麽人能夠睥睨的。”
一旁的明勁光也跟着點點頭,此時他的眼神突然暗了下來,他輕輕眯了眯眼,用一種上位者的審視眼神看着街頭打馬而過的少年:“是不錯,所以他就更得待在這西北了。”
王麟看了眼明勁光的背影,默不作聲。
————————————————
沈謬倒是直接帶明裳歌回到了将軍府,大兵則是被帶去了軍營犒賞。
明裳歌看着他不跟着大部隊去軍營,反而是折返來了将軍府,不禁有些疑惑:
“你不先去軍營一趟嗎?”
“倒也不用急于這一時。”已經到了将軍府,沈謬便把明裳歌從馬匹上給抱了下來。
“我先把你給送回府,畢竟得讓府裏人知道,你男人回來了。”
“什麽男人不男人的。”明裳歌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看着沈謬還是把她抱在懷裏,便開始掙紮着要下來,“你快把我放下來,府裏人多。”
“沒關系,都是自己人。”
說着說着,沈謬還朝着一位雜掃的小厮打着招呼。
小厮一乍看見沈謬,還有些蒙圈,等人走了之後,他才緩過神來,開始在府裏招呼着喊道:
“沈都督抱着小姐回來了!”
“沈都督抱着小姐回來了!”
“……”
一時之間,府裏炸開了鍋,府內的各種婢女小厮開始互相傳遞起了消息。
但是最激動的,可能還是春花和秋月了。
本來一大早,這自家小姐就不見了人影,就已經很讓人着急了,結果現在小姐終于回來了,沈都督竟然也回來了。
不僅如此,小姐還是被沈都督抱着回來的。
這一下,春花直接激動地抱住了旁邊的秋月,秋月倒是一個穩重的,她撫摸着春花的發絲,眼底倒映着互相對笑的一對人兒。
場面溫情又美好。
沈謬一直把明裳歌抱到床上去才肯放手,明裳歌剛坐到床上,就問着沈謬:“你真的不急着去軍營嗎?”
沈謬點點頭,“嗯”聲道:“現在他們回到軍營之後,肯定要先行休整一番,我去了也沒什麽用,軍營裏現在也用不上我,等晚上的時候,将軍可能會去軍營行犒賞之筵,到時候我再去軍營裏就行了。”
明裳歌見沈謬都這麽說了,她也沒什麽好争辯勸說的了,便等着沈謬的下文。
沈謬蹲在床邊,看着坐在床上的明裳歌。
因為大病初愈,所以現在明裳歌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病态的蒼白。
說實話,他有些害怕看到現在的明裳歌。
那種就仿佛是看一只蒼白脆弱的蝴蝶,生命周期極短,卻想着在僅剩的生命裏綻放光輝。
明裳歌察覺到了沈謬的不對勁,她疑聲問道:“你怎麽了?”
沈謬搖搖頭,就這麽對視着,他突然像是忍不住了一般,一把抱住了明裳歌。
他将頭埋進了明裳歌的頸窩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病好了嗎?”
“嗯。”明裳歌點點頭,應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沈謬一直喃喃自語。
沈謬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明裳歌有些手足無措,她也回抱住沈謬,一聲不吭。
二人就這樣一直互相抱着,誰也不出聲。
空氣都仿佛被靜止了,但是兩人的情緒卻愈發激動。
過了一會兒,明裳歌終究是沒忍住,開口安慰道:“沈謬,我真的沒事了,不用擔心的。”
沈謬依舊沒有出聲,明裳歌看着沈謬,一語不發,現在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可能,他真的就只想要一個擁抱,或者一個肩膀靠靠。
明裳歌幫着沈謬,以手為齒,幫他梳理着馬尾。
他的發絲黝黑,堅硬,梳理起來也很方便打理。
她再次嘗試安慰道:“聽說你先前去打胡人了,我可聽說胡人都是骁勇善戰,個個高大威猛的,你不害怕嗎?”
這下,沈謬帶了點小性子,開始有些嘚瑟道了:“你男人,你還敢質疑嗎?我一刀下去能倒下五個。”
明裳歌悶悶地笑了一聲,她突然發現,她很喜歡沈謬這種少年氣,那種她沒有的鮮活肆意。
但是沈謬說完這些之後,卻停頓了一下,他依舊把腦袋耷拉在明裳歌的身上,但是出口的言語卻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上次派來暗殺你的,是胡人。”
明裳歌有些怔愣,但是随即不到一會兒,她點頭“嗯”道:“我知道的。”
“是你伯父、伯母派來的人吧。”沈謬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是肯定的。
明裳歌也還是點了點頭,再次“嗯”道:“應該八九不離十。”
“我一回去,看到的就只有我爹娘的屍骨,等待我的,就是要去替我的父母收屍立碑。”到了這個時候,明裳歌卻顯得有些異常的平靜,她溫溫吞吞地講完剩下的,“我沒有吵鬧,就跟小時候一樣,安靜地等待着那些大人的安排。”
“但是我沒有想到,我伯母竟然還打算讓我那無能的堂哥當送葬儀隊的領頭,我堂哥還一臉嫌棄,一直不情不願的。”
明裳歌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這次,也是我第一次出言反駁我伯母他們,那是我的父母,我不想我的父母連死了都要被人嫌棄。”
“我很勇敢的,我說我要做我父母送葬儀隊上的領頭人,即使我是個女娃,但是我也得要去做領頭。”
我和勇敢的。
我想為我的父母,拼一把。
即使他們沒有對她做什麽,但是他們也是她的父母。
雙親的血濃于水,是任何事物都抵抗不住的。
所以她想要努力一把,給她父母最後的顏面。
“嗯嗯。”沈謬擡手,把明裳歌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肯定道:“我的歌歌一直很勇敢。”
明裳歌頓了頓,第一次受到了旁人的鼓勵,讓她了一絲的堅定。
她繼續說道:“但是我沒想到,我伯母還是想要趕我走,明明我都已經沒有爹娘了,她們還是想要敢我走。”
“我伯母還說,她沒有想趕我走,只是想要我去幫她給爺爺送一封信,說我有長途跋涉的經驗……”
說到這裏,沈謬按住明裳歌的頭的那只手,開始用力,手背的青筋已經鼓了起來,但是他害怕碰疼了明裳歌,便把手往後撤了撤。
這種借口,荒謬至極先不說。
讓沈謬更為膽顫的是,“說我有長途跋涉的經驗……”
明裳歌從小就被送去了荊州,還從荊州費勁艱難險阻,又回到盛京。
這對于一個小小的少女來說,過程是多麽地艱辛。
她又吃了多少苦……
更遑論,她又是怎麽一路擔驚受怕,來到西北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盛京,以為終于能夠見到親人了,結果雙親又雙雙離世。
這種打擊,沈謬真的不敢想。
明裳歌感覺自己身前的這個人,身子開始緊繃了起來,她覺得不太對勁,便問道:“你怎麽了?”
“沒怎麽。”沈謬深吸了一口氣,“你繼續說吧,我在。”
明裳歌仔細嚼着他的那句“我在”,心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安慰:“後來也沒什麽了啊,我就來到了西北了,雖然我伯母的理由挺蹩腳的,但是我心裏還真的挺想來西北的。”
說着說着,明裳歌的聲音逐漸小了起來:“西北有爺爺在,還有你……”
說到後面,明裳歌的聲音更小了,如果不是沈謬一直在認真仔細聽,說不定他還聽不見。
但是沈謬卻玩味地笑着問道:“你說什麽?剛剛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你沒聽見,那我就不說了。”明裳歌往後縮了縮,一直維持着這一個姿勢,還有些累的。
沈謬也知道,他抱住明裳歌的肩膀,嘴角噙着笑:“大膽點嘛,我沈謬的女人,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大膽點,直接說——”
他俯身,把唇貼近她的耳邊:“直接說,你想我了。”
“……”
開口說話的話語之間,帶着一絲靡靡之氣,明裳歌感覺耳朵怪癢的,下意識直接往沈謬那邊縮了縮。
沈謬倒也不惱,反倒是一直笑着看着明裳歌。
言言笑意之間,是沈謬眼底那看不盡的幽深。
二人玩鬧過後,沈謬卻突然提了一件事:“話說,你伯母給你的那封信呢?”
說到這個,明裳歌也開始嚴肅了起來:“在秋月那裏,那封信我猜應該也沒什麽,畢竟我伯母他們可是打着我根本到不了西北的算盤,那信件可能也沒寫什麽重要的東西。”
沈謬點點頭,明裳歌這麽說不無道理,但是他還是提醒道:“那封信,你找個時間給你爺爺看看吧,畢竟可是她們寧願讓你失去性命,也要求你送到西北,親自交給你爺爺手裏的東西。”
明裳歌點點頭,“嗯”聲應下。
————————————
等沈謬出了明裳歌房間的時候,天空已經黑了,沈謬看了眼天色,當下便不猶豫,直接上馬往軍營趕去。
此刻軍營裏跟他想象的一樣,喧嚣,熱鬧、美酒、美人歡呼放肆。
打了勝仗,行軍犒賞,這是常理所在。
這次是明勁光親自舉辦的犒賞宴席,所以這規模就辦得更加熱鬧了些。
下面的人看到這場面,其實心裏都明白了一些,這是明勁光對沈都督的賞識。
以後的這個沈都督,在這軍官上面,只會愈加平坦順意。
還有知情者在下面議論着,說這揚威大将軍的孫女喜歡這個沈都督,說不定這個沈都督還能成為揚威大将軍的上門女婿。
那這只要成了女婿,在這軍官上面,豈不是就能升的更加快了?
有跟着沈謬一起去評判定西的,知道了沈謬的為人,所以此刻他們也是由衷地為沈謬開心。
不論是站在何種立場,此刻的西北軍營裏,大家都是歡呼聲一片。
從将軍府趕到這西北軍營,路程确實有點遠了,即使沈謬一直快馬加鞭,但這入場也是稍微有些遲了,不少将士們已經坐在了露天的席面上。
沈謬皺了皺眉,對自己今天的這番晚到,有些懊悔。
但是等沈謬剛下馬,便就有人迎了過來:“沈都督這番是在拿喬了嗎?怎麽現在才到啊!”
來的是一位副衛,雖然這語氣是在開玩笑,但是沈謬一時之間,還真答不上來了。
畢竟今晚,他确實是遲了一點。
見狀,沈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笑道:“哪有哪有?副衛莫說笑了,我可哪兒敢,今天就是剛回來,手頭有點事需要交接一下,這才耽擱了。”
那副衛聽到這話,更是激動了些,他就像是嗅到了什麽不一般的訊息,打趣道:“咱們沈都督有什麽事情需要那麽着急去交接啊?莫不是跟我們大将軍的小孫女去說什麽情話了?”
此話一出,周圍有聽到的人,便開始簇擁着過來,一起開始打趣笑道。
以前沈謬在軍營裏,還算是很好說話的,他一般做事都算是蠻随和的,所以現在才有人趕跟他在這裏開這玩笑。
平時他們都是說着一些大老爺們兒的插科犯渾,但是這次不一樣了。
提到明裳歌,沈謬就有些冷臉了。
先擁上來的這一些人,也是最會察言觀色的,見沈謬神色不對,便也就不再多說了。
也恰好這個時候,明勁光來了,他先行坐到了最上位的位置。
聚在一堆的人群,瞬間哄散,大家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明勁光看着下面的一衆将領們,朗聲道:“将士們最近辛苦了,最近也快到年關了,這次去定西的将士們,我都重重有賞,讓你們在這西北也能過個好年!”
“不過其他的将士們也不用着急,這次年關,本将軍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此話一出,衆人歡呼鼓舞。、
但是一衆的将士們的獎賞完畢了,衆人的視線開始轉移到了,明勁光下首的沈謬。
這次他是領頭的人,那他的獎賞肯定不止普通将士們得到的那些。
果不其然,明勁光在說完了那些話語之後,把視線轉移到了沈謬這裏。
他眯了眯眼,看着下首的沈謬:“沈都督,這次你也功不可沒,你可曾有什麽想要的獎賞?”
沈謬起身,走出自己的席位,然後朝着明勁光,撩袍單膝跪下:“将軍随意,獎賞沈某人不敢當。”
此時,旁邊有人開始慫恿了,有人笑着跟明勁光進言道:“大将軍,咱們沈都督一般的獎賞可能看不上啊!”
有人開始附和:“是呀是呀,咱們沈都督可能想的是将軍家的那位小姐啊!”
“哈哈哈……”
下面有人開始起哄了,明勁光端了一杯酒,看着沈謬:“沈都督,你呢?是真想娶我孫女嗎?”
沈謬聽到後,直接朝着明勁光雙膝下跪,鄭重道:“若能得賢妻,是我三生福氣。”
但明勁光的眼神卻突然淩厲起來:“誰給你的膽,敢肖想我将軍府上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