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慈睜開眼, 下水道陰冷渾濁的氣味，周圍亡魂與老鼠嘯叫的聲音，都變得更加清晰。

這一切, 他在未掌控身體前, 就早有感知。

他狠踹管道罵了句髒話, 撿起拐杖，沒有猶豫，往管道深處走去。

霍辭交代的那番話太陰毒。

現在他就算是去逼迫巡邏官開門, 恐怕對方也會聯想他是否是被鬼上身，從而更不敢開門。

直接打破那門？

不是不可以。

只是要耗費的精力，遠大于他穿越f812區，從另一個區走出去。

他看了眼腕上的表, 順手打滅一只偷襲的亡魂。

此時是六點半。

穿越f812區，到達另一個區，在沒有亡魂和老鼠幹擾的情況下, 要花費兩小時。

有亡魂和老鼠襲擊，所花費的時間便難以計量。

他眼眸越發沉暗，比管道內的黑還要森冷濃稠。

走到數道管道交叉區，他忽的定住腳步, 向f812區深處望去。

那深處隐隐傳來能量，微弱到連周圍的亡魂與老鼠, 都沒有感知到。

可他卻覺得很熟悉。

那裏, 會是類人貝口中的最終歸處嗎？

霍慈思忖幾秒, 嘴角扯出一抹笑, 眼中點亮深邃的光。

他就這樣出去, 能夠占據她的身體, 直到霍辭出現。

但如果他找到她想要的真相, 是不是就能在她心上，多占據一些位置呢？

他摩·挲着拐杖，轉身朝那深處走去。

越近深處，亡魂與老鼠越多。

霍慈倏然明白了他們聚集于此的原因。

他們是被那若有似無的能量吸引來的，但卻找不到那能量的發出地，所以徘徊在此。

他們受到能量無聲的滋養，越來越強大。

霍慈表情凝肅。

冉绮對霍辭所說的天真話語：“幫助類人貝，也許這世界會變得更好呢”，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只是若有似無的能量便如此強大。

也許，她說的真有可能實現。

霍慈不在乎這世界會變成怎樣。

他只在乎，如果他在殺死霍辭之前跟她離開，那麽他是不是就要永遠和霍辭共享她了？

他應該将這裏封起來，等到霍辭死去，再讓她知曉這裏，帶他離開。

霍慈停下了腳步。

這片管道寬松高大得異于尋常，像一截足夠三人并行的海底隧道。

亡魂與老鼠忌憚地在他身邊穿梭，伺機而動，引起的陰風掀起他的衣擺。

靜默幾秒，他背過身，循來時路邁開步伐。

身後突然傳來蒼老的聲音：“誰在那裏？”

霍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面不改色地轉過頭。

黑暗中，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姿——是個中年男人。

他頭發花白，五十歲上下的年紀，文雅整潔，戴着眼鏡，目無焦距。

是個瞎子。

是人還是亡魂？

霍慈一時竟難以判斷，只覺這人超越了生死。

中年男人靜靜地感受着什麽，片刻後露出微笑，對霍慈道：“是江老師嗎？”

江……

霍慈想到冉绮口中的江遣欲，一言不發。

中年男人笑道：“是江老師吧，除了您，還有那群孩子，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活物能到達這兒。”

“江老師靈魂的氣息又變了。這就是神嗎？凡物不可窺探神的一切。”

中年男人溫和地調侃，側身邀請霍慈跟自己來。

霍慈冰冷地注視着男人，打算打破男人的自言自語。

就聽男人道：“江老師找到冉绮同學了嗎？”

霍慈瞳孔收縮，唇抿緊，蹙眉注視着男人。

江老師，真的是江遣欲吧。

男人等了一會兒，聽不見回應，訝異地道：“難道江老師也忘記了她嗎？”

男人低下頭，悵然若失：“難道只有我，在您創造的這靜止領域，記得曾經的一切嗎？”

霍慈蹙眉，冷聲道：“江老師是江遣欲？冉绮和江遣欲是什麽關系？”

男人聞言，仿佛更加确認霍慈就是他口中的江老師，嘆道：“您最終還是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嗎？”

男人目光幽遠，請霍慈跟他來。

他一路走，一路道：“冉绮同學總是追在江老師身邊的場景，我還記得很清楚。”

“您那時候說要找她，我還想，等您找到她，她一定會很開心。”

“因為您終于能夠回應她的喜歡了。”

霍慈整個人受到猛烈沖擊般怔住，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得像是要捏碎拐杖。

他難得地感受到，霍辭和他有了同樣的情緒。

沉悶窒息，如墜深海。

“她很喜歡江遣欲？”

男人笑道：

“是啊，她是個活潑的孩子，總是一點也不害羞地表達對您的喜歡。”

“那時候，杜老師不滿您的不回應，還跟冉绮同學說，要介紹其他好同學和她認識呢。”

“但是冉绮同學說，您在她的世界，是所有人的太陽。大家都很需要太陽，所以太陽不可以有感情，不能偏愛任何人。”

“是她想做您的太陽，永遠偏愛您。”

“哪怕她只有一點點大也好，只要您也能感覺到溫暖就好。”

“但是她後來去哪兒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忘記了她，為什麽您會變成那樣到處找她？”

“這裏時空停滞，據說也和您的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外面過去多久了？”

“您沒能找到她嗎？”

霍慈有些恍惚，心髒如同被凍結般冰冷。

走到隧道盡頭，男人推開門。

門內明亮的光透出來，帶着熟悉的能量氣息，像風一樣萦繞着霍慈。

男人嘆道：“這個時間靜止的地方，大概是全世界唯一還記得她的地方了。”

“她真的很喜歡你，江老師。”

霍慈望向房內，第一眼看見的，是與這雪白房間格格不入、挂在牆壁上的一把黑傘，還有傘旁挂着的合照。

照片上有很多人。

但那笑得最燦爛的姑娘，于他而言，最顯眼。

驀然，心髒猛烈一震，瀕死般的窒息與疼痛蔓延開來。

霍慈眼前的世界變得光影交錯，模糊朦胧，有無數身影來來往往。

那些身影，像是同一個人。

可他什麽也看不清，只覺天旋地轉，胸口一陣血氣上湧。

他窒息得急喘，扶住冰冷的牆壁，渾身上下碎裂般痛，五髒六腑猶如被挖空，猝然嘔出一大口血。

恍惚間，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帶着驚訝和欣喜。

“找到你了，上将。”

“江……啊，你這次是我的老師？”

“江老師你好，我這次可能是你的學生，但是——”

“我喜歡你。”

＊

“這是你和江先生？”

段心竹不可思議地驚呼，震驚得說話都變了音。

傅含星亦是呆愣愣地盯着電腦屏幕，世界觀都受到了沖擊，“會不會是這世界的時間出過差錯，你和江先生穿越到七十年前一段時間，然後回來之後失散了？”

段心竹也提出天馬行空的假設：“也有可能江先生在過去，所以我們找不到他。但是他把你帶到了過去……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你們怎麽可能會有這種關系……”

段心竹捂着腦袋，大腦好像打結了一樣難以想明白。

冉绮盯着自己的手。

說不清，剛剛那一剎那，她感受到的是什麽，聽見的是什麽。

眼前飄過一條彈幕：

【草草草草草！這個江先生長得也太像我們的**了吧！】

緊接着出現公告：

【請慎重發言，該直播間全員禁言十二小時】

這還是第一次，全員被禁言這麽久。

冉绮愣怔地看着公告。

良久，心情稍許恢複平靜，她立刻聯系秘書：“我想見杜老師。”

秘書說會馬上派人來接她去公司。

“麻煩你了。”

冉绮恍神地挂了電話，想了想，又将手冊裏的芳芳姐和園園姐全都放出來。

馬園園經過幾日休養，恢複了很多，見冉绮失魂落魄的樣子，緊張地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李芳芳嚴肅地環顧四周，沒看到危險。

只看到傅含星和段心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還有光屏上的模糊照片。

她怔了下，問道：“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段心竹：“七十年前。”

李芳芳驚訝地睜大眼睛，馬園園也看了眼光屏，兩人俱是困惑不已。

馬園園道：“會不會是合成的？”

冉绮道：“如果是合成的，公司肯定會檢驗出來，他們不會把假照發給我的。”

她問一言不發的李芳芳，“芳芳姐，你有什麽想法嗎？能想到這是怎麽回事嗎？”

李芳芳眉頭越皺越緊。

冉绮戳戳她的手臂，“芳芳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傅含星和段心竹聞聲看向李芳芳。

李芳芳與他倆對視一會兒，道：“你們看不出江遣欲有什麽問題嗎？”

傅含星：“江先生有什麽問題？”

李芳芳：“你們跟他最熟悉，你們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話雖如此，她卻暗暗對冉绮使眼色。

傅含星與段心竹和馬園園繼續研究照片。

李芳芳悄悄把冉绮帶到一邊，道：“我不想得罪江遣欲，所以關于他的事，我不太敢猜。”

冉绮鄭重地點頭，知道李芳芳的意思是有些話只和她私下說。

她感覺到被芳芳姐寵愛了！

冉绮跳起來抱住李芳芳，“謝謝芳芳姐。”

李芳芳推開她，警惕着四周，深沉地道：“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江遣欲時，說他的魂魄破碎得只有一點點大嗎？”

冉绮記得，點頭。

李芳芳：“後來他的魂魄越來越完整，越來越強大，強大到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我揣測過，他可能不是人，不是鬼，是某種淩駕于我們之上，超脫了一切的能量體，你懂嗎？”

冉绮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呢？”

李芳芳眼神幽邃：“我之前懷疑，他頻繁參加游戲，是為了獲取積分和道具。後來知道他可能會以npc的方式進入游戲，再加上他魂魄變得完整，就猜測他可能是進入游戲尋找他自己的殘魂。”

“這也就說明，那些游戲副本，起碼是他去過一次的副本。這樣他才有機會把魂魄丢在副本裏。”

但是他這樣強大，很明顯不會遇到任何能威脅到他的危險，他的魂魄為什麽還會碎？

這是李芳芳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

冉绮比起兩根手指：“這個副本是兩次，七十年前一次，五十年前一次，這是見過他的杜老師說的。”

李芳芳愕然，不解地低語：“兩次？出什麽事了嗎，為什麽要來兩次？”

冉绮：“杜老師說，他第二次是來找照片上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孩的。”

她沉吟片刻，對李芳芳道：“照片上的女孩，有可能是我嗎？”

她告訴李芳芳，她好像親身體會到了照片上那一個瞬間的場景。

李芳芳注視着冉绮，目光定在那蝴蝶發卡上。

她猝然想到那是神的禮物，想到現實副本入侵那場游戲之後，江遣欲每晚都站在高樓上望着冉绮。

她倏地瞳孔震顫，急切地跑去找傅含星問道：“那次現實副本之後，江遣欲發生過什麽事嗎？”

段心竹不知道，搖頭。

傅含星幾乎立時想到，江先生獨自見過齊一萍後，房間裏留下的那灘血跡。

他糾結了一會兒，如實告訴李芳芳。

李芳芳出神地思考了好一會兒，道：“我得見見杜老師。”

秘書派來的兩輛車，剛好沒一會兒就到了。

冉绮要與李芳芳、馬園園坐一輛車。

但李芳芳讓馬園園照看傅含星與段心竹，要單獨和冉绮坐一輛車。

上了車，李芳芳又通知秘書，帶馬園園那輛車繞路，讓他們等通知再到公司。

冉绮不解：“為什麽？”

李芳芳道：“你想讓你的秘密被別人知道嗎？”

冉绮仍舊困惑：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不過她看出芳芳姐是為她好，靠着李芳芳不再說話。

李芳芳望着車窗外，神色深沉，視線變得模糊。

她思索着，想起小時候，她和奶奶之間，那一夜很不經意的對話。

她閉了閉眼，擡手輕輕觸碰冉绮發上那只紅色蝴蝶。

她想起王總身體裏的那個殘魂。

想起那個殘魂坐在那兒，注視着蝴蝶的樣子。

她突然意識到，那原來和江遣欲站在高樓上，眺望着冉绮的樣子，是那麽像。

指尖觸碰到蝴蝶。

李芳芳眼前浮現出那句話：

【神的禮物，送給她】

冉绮察覺到她的碰觸，擡起頭，總覺得芳芳姐滿腹心事的樣子。

李芳芳望着她清澈的雙眼。

一瞬間，心頭湧起萬千情緒，無法訴說。

以前的她，只以為奶奶口中的他和她，是一種指代。

從未想過，那會是某個人。

她想起奶奶初次見到冉绮，便對冉绮的優待，想起奶奶竟會放手讓從未接觸過玄術的冉绮去超度全鎮亡魂。

想起冉绮離開土文鎮時，最後的那句話——“有緣再見”。

原來這不是冉绮讨喜到，常走在生死邊的奶奶都為她心軟。

而是……

緣嗎？

冉绮問她：“芳芳姐，你怎麽了？”

李芳芳面轉向車窗。

有雨點啪嗒—啪嗒—打在車窗上。

窗外天色昏暗，城市光暈朦胧。

她道：“沒事。”

但冉绮還是覺得她很有心事。

不過她不想說，那就不問啦。

冉绮抱住李芳芳的胳膊，安靜地陪着她。

車在公司大樓停下。

下車時，整個城市在淅瀝小雨中變得夢幻。

秘書來接人，看到雨，驚喜地笑道：“真是難得的雨。”

這世界環境不好，雨很少見。

冉绮看向雨中穹頂下的城市，也笑道：“真漂亮。”

“聽說讓雨水進入穹頂，是特別設計的。”

“為什麽？”

“下雨天，可以為喜歡的人打傘啊。”

秘書開玩笑般說了一句。

“也可以一起躲雨。不過我不怎麽喜歡雨天，濕濕冷冷的……”

冉绮笑盈盈地和秘書閑扯。

李芳芳遞了個催促的眼神，她才俏皮地“哦”了一聲，請秘書帶她們去見杜珊。

秘書應聲帶她們去會客室。

因外面天色昏暗，會客室亮起了燈。

杜珊聽到雨聲醒來，要孫女扶她到窗邊。

她望着窗外的雨，喃喃自語：“我認識一個朋友，她不喜歡雨，又喜歡雨。”

“因為她喜歡的人知道她不喜歡雨，總是會在下雨的時候，帶她去能躲雨的地方。兩個人可以站在那兒，什麽也不用背負，互相陪伴着，只等雨停。”

“可她呢，總喜歡以不能耽誤時間為由，拉着他沖進雨裏。這樣他就會為她打傘，他也有了理由，可以離她很近……”

孫女習慣了她的碎碎念，配合地問：“她是誰？”

杜珊盯着雨道，表情呆呆地輕聲道：“不記得了……”

身後的門突然打開。

一道嬌小身影映在玻璃窗上。

杜珊目光的焦距逐漸從城市中收回，定在這道身影上。

她嘴巴微張地愣怔着，心裏翻湧起說不清的情緒。

“杜珊女士，請問現在可以再談些事嗎？”

秘書禮貌的聲音變得很遙遠。

杜珊盯着那道身影，如同生鏽機器一樣回過頭。

那女孩發上的紅色蝴蝶，紅得奪目，紅得刺眼。

讓她不由得，被眼淚模糊了視線。

可女孩的面容，卻在她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她腦海裏響起很遙遠的聲音：

——杜老師你好，我叫冉绮。

面前的女孩向她走來，笑容燦爛，禮貌乖巧地道：“杜老師你好，我叫冉绮。”

杜珊眼中蓄起淚，對冉绮笑道：“冉绮同學，我好像記起你了。”

冉绮疑惑，但還是對杜珊笑着。

李芳芳讓其他人出去，關上門，上前問道：“杜老師，你确定照片上的人是她嗎？”

杜珊蒼老的手舉起照片，看着照片和冉绮道：“不是你，會是誰呢？我看到你的感覺，和那時候看到江老師很像。想不起來什麽，又像想起來什麽。”

杜珊向冉绮伸出手，握住她，惆悵又期待地笑着，“江老師找到你了嗎？”

“今天下雨了，江老師有為你打傘嗎？”

冉绮怔然，眉頭緩緩皺起，眸光變得迷蒙。

李芳芳驗證了猜想。

一時，卻不知怎麽開口了。

她望向窗外，透過雨中明滅的燈光，恍然看見小時候和奶奶對話那一晚的燭火。

在她父母去世後，奶奶有時會帶着她去給人做法事。

那天夜裏，她看見法事主家的仇家塞錢給她奶奶，讓奶奶做法叫那家死者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奶奶說損陰德，拒了。

年幼的她在那人走後問奶奶：“什麽是魂飛魄散？”

奶奶抱着她坐在桌前，拿了一張紙在燭火上點燃。

紙燃盡，随夜風飄散。

奶奶道：“這就是魂飛魄散。”

她害怕地問：“魂飛魄散了，是不是什麽都沒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奶奶目光很幽遠，道：“人吶，總會在接觸過的物品，走過的路上，住過的房子裏，留下一些氣息。”

“這些氣息融于天地，會随着時間流逝而慢慢消散。想要救回魂飛魄散之人，就要用自己的魂去搜尋天地。”

“魂魄是一種能量，搜尋時，它會像蠟燭一樣，一點點燃燒破碎，被天地吸收。”

奶奶指着燭火，仿佛沉浸在了什麽裏，“有時候，要找的人氣息消散了，就算燃了魂，也不一定找得到她。”

“當他好不容易集到足夠她凝魂的氣息，他的魂魄也在她走過的路上，快要一點點地散盡了。”

“而且，就算用她氣息凝成魂，這樣的魂，也是殘缺的。”

“氣息少，凝成的魂是傻子，靈智不開。找遍所有氣息，最多也會是個殘廢。需得養魂，煉魂，慢慢的才能恢複。”

她窩在奶奶懷裏皺起小臉，“把自己的魂魄燒光，是不是很痛？真的會有人願意做這麽傻的事嗎？”

奶奶笑着拍拍她，望向窗外廣場的方向，那是神像所在的位置。

“有人願意啊，求着也願意……”

……

李芳芳深深閉眼。

她要怎麽告訴冉绮：

你似乎曾來過這個世界，曾去過我的世界。

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見過我的奶奶。

你曾死去，痛苦到魂飛魄散，被所有人遺忘。

但你知道為什麽游戲裏總是有人愛你，為什麽每次技能升級，升的都是游戲副本中會用到技能嗎？

不是游戲系統偏愛你

是神愛你。

是他愛你。

奶奶望着神像的嘆息，回蕩在李芳芳耳畔：

“散盡己魂，尋遍她曾走過的路，換魂飛魄散的愛人，歸來。”

“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話說：

這本文裏的神，不是玄幻中的那種神

就是芳芳姐說的那種超脫一切的強大能量體

本章大家都有小紅包，啵啵～

（有時候是更新遲了，作為補償，所以給大家都發小紅包啦_(:з」∠)_）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