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殇有些無奈,說:“我可是從別人那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太好,才專門帶了個醫師來幫你診治。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怪罪我了,唉,如此來打擾你,果真是我的不對了。”
“你這人怎麽變得這麽小氣啊?”蘇鑰故作生氣地轉過身子,不理君殇了。
君殇又好氣又好笑:他從小和蘇鑰一起長大,蘇鑰那刁蠻任性的性子全都是被他給慣出來的。解鈴還需系鈴人,如今也只有他才能哄好這個郡主了。
葉奕跟在太監身後走了許久才走出宮門,不曾想剛進宮時的興奮感全然消失。這會兒腳都走得有些酸軟,再沒了一開始期待的興致。本來說幫姐姐查探,現在也只得不管了。
一想到要獨自回到将軍府,葉奕的心情就有些失落。再想到剛剛蘇鑰和君殇說話時的樣子,要比自己和君殇說話的樣子親密的多。他們兩人認識那麽久了,确實也應該這樣熟悉。可是不知為何,葉奕竟然覺得有些心痛。
本以為遇到君殇又是上天安排好的,可是為何上天安排好他到來的同時,卻又安排了蘇鑰的出現呢?君殇眼裏的溫柔竟不是只給葉奕一個人的。
吃午膳的時候,葉奕就覺得全身不适。并不是因為她沒休息好或者是生病了,不過是因為看到君殇和蘇鑰倆人說說笑笑,心裏難受罷了。
坐在回将軍府的馬車上,葉奕禁不住落下淚來。外面世界的殘酷性,如今她又一次體會到。而這一次相比容卻的離開,更讓人心痛。
快走出皇宮大門的時候,一陣風吹開了馬車的簾子,葉奕不經意的瞟過一眼,居然看到了葉昱。
葉昱?他怎麽會在這兒?之前他說去買藥了,好些天都沒有回到将軍府,怎麽會出現在皇宮的門?
葉奕本想打聲招呼,可是心頭的痛讓她全身酸軟直不起腰身來。加上馬車又沒有停駐,葉昱也正往相反的地方走,于是便這樣錯過了。
回到将軍府上後,葉奕滿心失望。她回想着和君殇的初識以及再次相遇,心裏面仿佛有蜜在蔓延。然而又一想到今日的經歷,甜蜜瞬間就變成了苦膽汁。
葉奕嘆了一口氣,心想只要把君殇府上的傷員全部醫治完畢,就得離開将軍府。君殇注定不是應該屬于她的人,他又何必苦苦在這裏停留呢?
是夜,葉奕把下人都遣了出去,獨自留在藥房做丹藥。之所以要一個人在藥房,不僅為了保證九天殿的醫術不被人偷學,同時也為了有一個安靜的環境,能夠好好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父親為了仕途,肯定會想盡方法把姐姐嫁進皇宮,雖說現在看來八字還沒一撇,但幾乎已成定局。而自己離開九天殿已經過了兩年多,再過小半年就可以回去了。在這段時間裏面還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但若真是見到了,葉奕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還是不要見了最好,反正父親那麽忙,應該也顧及不到自己……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打斷了葉奕的思緒。
“……少将軍?”葉奕慌忙将臉上的驚詫藏起來,偏過頭行了個禮,問道,“沙将軍為何來這藥房呢?”
“姑娘,今日實在對不住。”
“将軍都沒做什麽錯事,為何要道歉?”
“我帶你進去見鑰兒……見郡主,将你冷落在一旁,不好意思。都怪我……我也願意承擔。”
葉奕聽到君殇粗陋的改口,心裏仿佛被紮了一道,但她還是忍住,笑着說:“……少将軍我本來就是一介草民,哪有什麽冷落不冷落……”
“你才不是草民!”君殇音量突然加大,把葉奕吓了一跳,他發覺到言語有些唐突,趕緊将聲音降低了些,說,“……葉姑娘,今日在皇宮裏面沒有把你招待好,實在是我的不對。鑰兒從小就被我慣壞了,請你不要在意。”
“少将軍說這話實在讓葉奕不敢當了,郡主身居高位,怎麽會有慣壞一說?我身份低微,自當是該聽從她的命令。”
“葉姑娘……”
“少将軍,今日我真的覺得還好。要是少将軍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要繼續去做丹藥了,府上的傷員還等着我救治呢。”這一次葉奕提高音量,打斷了君殇的話。
君殇知道繼續說下去沒有意思,葉奕已經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還不如趁早走開,免得惹人讨嫌。
“那……那好吧。葉姑娘若是需要什麽,及時知會下人就行了。”
“葉奕知道了。”說這話的時候,葉奕始終沒有擡頭。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看向君殇,又或者這句話就不應該接下來。
不過既然說了就說了,也拉不回來。
在之後的小半個月裏,葉奕都是每日照常熬藥救治傷員。她似乎對這樣的生活已經習以為常,有時候也覺得做個軍醫也不錯,只可惜是女兒身,在男人堆裏處處有不便。若自己是個男人,倒也可以進入軍營裏面保家衛國。
可如今是太平盛世,葉奕平常走在大街上,連幾個乞丐都沒見過,更別說要醫治許多的傷員了。算了,等醫治好這些傷員之後就回九天殿去吧。她的心再不能接受更多傷心了。
然而讓她苦惱的是,君殇每日都親自端着飯菜來找她。也不知道這是将軍府中上等的待客之道,還是君殇為了向葉奕賠罪。不管原因是怎樣,葉奕都無法拒絕。
到了第五天後,葉奕就打消了回去九天殿的念頭。君殇待她如此溫柔,她又怎好就此切斷?蘇鑰是郡主又如何?郡主又沒有嫁給君殇,且君殇也沒有妻室。葉奕和君殇在一起也從來沒有作出任何出格之事……想來應該沒什麽吧?
君殇的溫柔似水,一點點流進葉奕幹涸的內心。上一次進宮時的不好遭遇仿佛随風逝去,葉奕早就已經忘了。面對君殇,葉奕只希望時間能夠過得慢些才最好。
一日,君殇又端着早飯來到了葉奕的門前。
“少将軍何必這樣麻煩,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做不就好了?”葉奕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卻笑吟吟的移開身子讓路,把君殇迎進了門。
“在你沒有真正原諒我之前,我看,我還得堅持一段時間。”君殇自顧自地說着,倒了一杯茶遞給葉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