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殇似乎也不太需要別人來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的說起來。
“皇上要讓我去守衛皇城的北邊……哼,還真是個好差使!他自己卻在皇城中安心度日,卻不想想我那一衆将士們該如何度過?!北邊……北邊是荒漠,是蠻夷遍布的貧瘠的之地!不僅如此,還到處都有野獸蟲蛇!他為何從來沒想過自己去那邊呢?
我的将士們個個都是有血有肉的好兄弟,他們不怕苦不怕累,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如今呢,他卻要我那些精兵強将去北漠!去那樣的一個地方送命!
葉奕,你知不知道,蠻夷都是殺人如麻的怪物!他們嗜血啃骨,打仗的時候恨不得把敵軍的皮都給扒了!我不想讓我們的将士們白白去送死,可是皇帝呢?他聽信了他人的謠言,就要讓我直接送兄弟們上路!
好,皇帝真是好皇帝呀!”
“少将軍,你喝的太多了,你不要再喝了!”葉奕一把就将君殇手中的杯子給搶了過來。
君殇放開抓住葉奕的手,抱住了身邊還剛剛開封的一壇酒就要往嘴裏灌去。葉奕見了,趕忙将他給攔住。
“葉奕,你為什麽不讓我喝!一酒解千愁!”
“少将軍!喝酒有作用嗎?你這樣喝酒只會讓你的身體垮掉,你不要再喝了!”
“我要喝!反正去了北漠,我也是送死……”
“我不許你這樣說!”葉奕眼淚都掉下來了,她用盡力氣搶過君殇手中抱的那壇酒,扔到了一邊。酒壇子撞在木舟的棱角上,碎成了好幾大片。裏面的酒也被撞了出來,濺向四處。
葉奕一把就抱住似在發酒瘋的君殇,哭喊起來。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不要你死,你也不準死!”葉奕眼淚漣漣,将內心中的委屈全部都說了出來,“當初你叫我來幫你做軍醫,我一口就答應下來,你可知道我為了誰?”
突然被葉奕這麽抱住,君殇驚訝萬分。他沒有想到,平日裏那樣嬌羞的小女子到這樣的關鍵時刻,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她的雙臂被他抱住,基本上動彈不得了。或許,也是因為喝了太多酒,渾身有些發軟的緣故。
“……你為了誰?”君殇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葉奕知道君殇已經喝醉了,如果直接說出內心對他的喜歡,在他醒來之後,他可能根本就不會記得。既然是無用功,那又何必去做呢?葉奕想了想,才張了嘴。
“少将軍,我當然是為了你呀,當初你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要報恩的!奕兒不願意看到恩人這樣自賤自殘!恩人若是有難,大可以告訴我奕兒!只要是我能夠幫的上的,我一定會竭力而為!”
“……奕兒……”君殇的眼圈有些紅了,他說,“這段時間以來,你一直都在我的府上治療傷員。他們其實都是我府上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線……奕兒,你可知道他們打探到的消息是什麽嗎?”
葉奕搖了搖頭。雖然她在将軍府上已經呆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打探将軍府的內部消息。君殇讓她來給傷員治病,她便來治病。讓她去做丹藥,他便去收集藥材。
将軍府上的守衛基本上全是軍隊裏面的将士,向來守口如瓶。再加上将軍府內也沒有幾個女人,更不可能有人暗地嚼舌根。如此一來,葉奕真的就只是一個單純的醫師。至于其他的,葉奕可是沒有任何了解的。
所以當君殇這麽問葉奕的時候,葉奕還真是一問三不知。
君殇見到她那懵懂的模樣,心生憐愛,便說:“之前有一段時間,國庫的銀子突然被人偷走了大半啊,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掉。這麽嚴重的事情,皇上便交給了我去查。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我只能叫我的兄弟們在國庫周邊蹲守。
我府上的傷員們平日裏都是和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個個都是精兵強将,一般人都進不了身。在他們的蹲守之下果然發現國庫的守衛有內鬼。那便是蠻夷安插在守衛之中的叛徒。
我一直都知道蠻夷的厲害,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他們上一次居然會那麽狠。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樣的毒術,竟然把我的兄弟們都傷成了那個樣子!”
葉奕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将軍府上那些傷員的景象,不禁有些驚訝。按理來說,能夠傷成那個樣子基本上都已經沒有再救回來的可能。可是他們居然堅持到了那個時候,肯定忍受了常人無法忍耐的痛苦。
一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也難怪君殇會那麽在意他們——若是放到軍隊裏面,肯定是以一敵十的好将士。那麽多的好人才全都被傷成那個樣子,也就不難理解君殇會那麽痛恨蠻夷了。
君殇說話的語氣絲毫沒有發怒的征兆,想來應該是沒有喝醉。葉奕便放開手,聽他解釋起來。
“奕兒,你說,單單是為了抓住那些偷盜國庫白銀的蠻夷狗賊,我就已經損失了這麽多兄弟,若是直接把我的那些将士全部都帶到北漠去,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呢?我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我本來想為他們在争取一線生活的希望,可是皇帝他……”
君殇沒有再說下去了,他捏緊拳頭重重地在桌上一拍,險些把整個桌子都拍裂。葉奕見了這情況有些害怕,但還是大起膽子安慰起來。
“少将軍,你的精兵強将是天下聞名的。皇上竟然讓你和你的隊伍到北漠去壓制住那些蠻夷,肯定是相信你們的能力才會讓你們去的。試想一下,若是連你們都制服不了蠻夷,那這天下還有誰能夠抵抗他們呢?”
“這個道理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若是真的要抵抗住他們,那我即将損失的人真的太多了……現在還沒有打仗,我就已經知道将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後果,如果真的打起仗來,我真怕我自己……”君殇低下腦袋,不再說了。
葉奕一直都以為君殇是一個血性男兒,沒想到,君殇也會為了兄弟們的生死而肝腸寸斷。這麽一看,兒女之情真的不算什麽。葉奕又開始責怪起自己再說那些天想到蘇鑰的難過了。畢竟在國家面前,兒女私情似乎真的放不上臺面。
不過,葉奕難過的同時也很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對君殇說出來那句藏在心中很久的話。君殇現在談論的是“正事”,若是平白無故的插了一句其他東西,任誰的思緒都會被打斷的。
“少将軍,你是否忘了有一個人可以幫助你?”
“什麽?”
“剛剛你不是說想要找我給你幫忙嗎?這件事情我确實可以幫你。”
“你要幫我做什麽?”君殇一臉茫然的看着葉奕,還沒有反應過來。
葉奕溫柔地笑了笑,拿出手絹擦了擦君殇嘴角的酒液,說:“少将軍不是說蠻夷人之前對将士們用了許多的毒嗎?可是,你看我一到了将軍府,不就把他們都給治好了?我可不僅僅只會治人,我還可以做預防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