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殿,一大早,護送紹以眠的車隊就已經集合完畢,九天殿的左右兩大護法親自護送,風岩領隊,若不是因為他主動提出要護送紹以眠回相府,蘇钰說什麽都不會放他回九天殿。可就算如此,等他将紹以眠安全送回相府後還是要進宮的,一直待到蘇钰紹以眠大婚之日結束才能解除軟禁,這也是蘇钰為了防止風連會有什麽別的行動而決定的。
一行數人如今都恭敬的站在九天殿正殿門前等候,婢女,侍衛,還有一些九天殿的弟子都沉默不語,全場一片寂靜。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看那樣子雖然不會下雨,但也不會有陽光出現的。
微風輕輕吹,吹起轎簾周圍的珍珠流蘇,發出陣陣輕微的響聲,如同送別的斷笛聲,有人歡喜有人憂。
就在衆人正耐心等候時,大殿的門開了。一位妙齡少女從裏面緩步走出。
她身着一襲淡紫色的長裙,淺金色的袖口上繡着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接着出現的是她的五官,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随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紫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她走出來的那一瞬,院中不論男女,一概癡了。
走在她身邊的風岩看到院中之人的神情有些不悅,可再看看身邊的少女,他也不由得有些發愣。
“師傅,師兄呢?他沒有來嗎?”環視四周,始終沒有看到那一抹如影随形的目光,紹以眠有些失落。
“咳咳,”清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禮,風岩揚起一抹苦笑,“你師兄的性子你清楚,他這人最怕的就是離別的場面了,不來也好,省的你們兩人都難過。再說,又不是生離死別,等你以後有時間了,再回來看望我們便是。”
“師傅說的是,是眠兒任性了。”不死心的又看了看風連寝殿所在的方向,最後那抹如雪的白衣還是沒有出現,紹以眠的心一瞬間掉進低谷。
“眠兒,時候不早了,相府來信,所有人都已經做好準備,就等你回家了,我們走吧。”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風岩只能輕嘆着勸慰。
看了看無奈的風岩,紹以眠已經知道風連不會來了,眸光暗淡了下去,她的心突然一陣抽痛。
“邵小姐,請。”
望着掀開的轎簾,紹以眠看了一眼旁邊的風岩,看到他輕輕點了點頭,她才終于妥協,俯身進了馬車。
“啓程!”等到紹以眠坐穩,風岩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開始動了起來。馬車緩緩轉動,車窗被掀開,紹以眠将腦袋伸出來,往後看去,眼中閃爍着希望的光芒。直到這一刻,她仍舊希望風連能夠出來送送她,因為她不知道,這一別,是否還能再見面。
可她終究還是失望了。馬車漸行漸遠,九天殿的一切已經變得很模糊了,最終,她還沒等到那一抹如雪的白衣。
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失望的收回目光,紹以眠的手無力的垂落。
師兄,你終究還是沒有原諒我。不過也好,與其讓你喜歡我,還不如讓你讨厭我,這樣一來你就會慢慢将我忘記,找到屬于你的幸福。
“師兄,再見了,保重。”
馬車漸行漸遠,慢慢的,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在九天殿的後院,最高的閣樓上,一抹孤傲寂寥的白色人影靜靜站在閣樓最高的檐角上,風吹起他如雪的白衣,遠遠望去,那一抹翩跹白衣飄然若仙。潇灑的身影卻掩飾不了他那哀傷的眼神。
望着遠去的馬車,風連在閣樓上負手而立。
丫頭,原諒師兄不能親自去送你,因為我怕,我真的怕,怕我會忍不住将你留下,怕我會不顧一切随心所欲将你禁锢在身邊,怕我的愛會成為你的阻礙,更怕我會親手毀了你的幸福。
丫頭,我知道,是我的愛給你帶去了負擔,是師兄的錯。從今往後,你便不會再被任何所負累,勇敢去做自己吧,師兄會默默支持你的。師妹,保重。
若音宗,雲水斜斜的躺在床榻上,蔥白的指間夾着一張密信。
迅速浏覽一遍,将密信毀掉,雲水那一雙如煙波般迷蒙的雙眼浮現一絲笑意:“想不到他動作倒快,居然這麽迅速就将紹以眠帶離了九天殿,倒省了本宗主的一番工夫。吩咐下去,開始行動,切勿打草驚蛇。”
黑影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雲水擡了擡腿,改變了一下姿勢,美豔的臉上帶着一絲冷豔的笑。緩緩閉上眼睛,丹唇微啓:“那邊也給我盯緊了,那老狐貍,尾巴終于要藏不住了。”
一陣勁風吹過,昏暗的房間又重歸寂靜,仿佛剛剛那些話只是雲水的自言自語。
相府門前,一襲素淨淡雅的淡綠色長裙的紹以年正面露焦急的翹首以待。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遠處還是沒有一個人影,紹以年有些急了:“怎麽還沒來?來人,快過去看看,人到哪兒了。”
看到自家娘娘着急的樣子,籽兒忙不疊的寬慰:“娘娘別急,許是二小姐起床遲了,耽誤了時間,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說的也是,眠兒這孩子向來是這麽不知輕重,說不定還真會起床遲了。那我們就再等等?”
“嗯,再等等吧。”緊緊握着紹以年的手,其實籽兒心裏也是有些擔心。
索性這次沒過多久,就有人快馬來報,紹以眠的車隊就在前方不遠處,很快就到了。
接到這個消息紹以年的心總算輕松了不少,臉上也開始有了笑容,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只是沒有見到紹以眠還是有些着急。
“娘娘,您一定要放寬心,再等等,二小姐很快就到了。”
“嗯,我知道。”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紹以眠的車隊總算出現在紹以年的視線中,車隊漸漸進了,馬車裏面的情形也變得清晰起來,看到正揚着笑臉跟她揮手的紹以眠,紹以年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