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至此,杜瓊月瞥望着周遭,她板着臉嚴肅的說道,“我自是知曉。”說罷,她步履款款的跨出屋外。
她們沿着抄手游廊往廂房走去,杜瓊月的心情似乎沒有好轉半分,李嬷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不留神就激怒起她的脾氣來。
過了沒多久,她們已步至廂房外,李嬷為她推開門扉,杜瓊月剛邁着步子跨進門檻,就有信鴿從天飛落,停在她眼前的紅木圓桌上,李嬷着急忙慌的趕着信鴿,嘴裏還罵罵咧咧道,“你這長毛的小東西,來得真不是時候,若惹得夫人生氣,指不定就将你炖了吃。”語落,李嬷就抓着信鴿的雙翅,準備往外頭走去。
杜瓊月偏頭望着李嬷的背影,卻注意到其手中的信鴿,她鄭重其事的說道,“且慢,還不快将這信鴿放開。”
聞言,李嬷停下腳步,她回過身來,滿是疑惑的問道,“夫人,這……”
杜瓊月雙手撐在桌沿邊,順勢坐落在寬椅上,她輕啓着唇瓣說道,“這信鴿已将回信帶來,你萬不能再将這鴿子放了。”
李嬷擡手拍着前額,不由恍然大悟道,“老奴大抵是年歲大了,竟将這般重要的事兒給忘卻。”說着,她已将信鴿爪上的紙條給取了下來,雙手呈給杜瓊月。
杜瓊月接過紙條,她望着裏面的字跡,嘴角已逐漸浮出笑意,她小聲嘟囔道,“果然與我料想的無誤,這其中真藏着不為人知的貓膩。”
此時,李嬷雙手交握擱在身前,她擡起眉眼打量着杜瓊月的神情,“夫人,可是有何好消息?”
杜瓊月起身站了起來,她走到幾案旁,擡手打開熏香爐,又從衣襟中拿出火折子,她輕輕一吹,火苗就倏地蹿了起來,她翹起蘭花指,就将紙條點燃火燭,看着紙條慢慢被燭火吞噬,她半眯着眼松開了手,紙條就落入香薰爐,她勾着唇道,“此消息甚得我心,興許緊要關頭時,還能助我一臂之力。”
聞言,李嬷擡起頭來,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身上,“那可真是恭喜夫人,看來此屆女繡官之位非夫人莫屬了。”
杜瓊月從袖中拿出錦帕,擦拭着指腹沾染的灰燼,“這話說的為時尚早。”語落,她擡手招呼着李嬷,待其走到跟前時,她壓低着聲音說道,“你将我房中的糕點送去阿玖姑娘的廂房,趁機……”後半句話說得極輕,只有她們倆人能聽見。
這時,李嬷露着皎潔的笑意,她欠身行禮道,“遵命,夫人!”說罷,她将櫃子中的糕點拿了出來,仔細的放入食盒內。
……
昨夜的燭光早已燃盡,燭蠟滴在桌上,祁蓁落坐在太師椅上,翻找着之前備着的紋樣圖,她不由暗自琢磨道:該如何繪出別樣的紋樣?
思忖間,溫言輕推開門扉,邁着步子就往桌旁走去,她上手就收起祁蓁的紋樣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都研究了整宿,也該好生歇息了,這比賽才剛開始,你就想把自個兒累倒不成?”
知秀也随之跟了進來,她将包好的糕點遞到祁蓁面前,“阿玖,你先将糕點食了,再想之後的事兒。”
話語至此,祁蓁也不惱,她擡手托着下颌,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她們,“你們年歲不大,唠叨勁兒是夠可以的。”語落,她揀起知秀遞來的糕點就塞入嘴中,待将糕點咽下後,輕啓着唇瓣說道,“今日,杜氏可是來尋我麻煩了?”
溫言将手中的紋樣折疊好,她颔首點着頭道,“還真讓你給猜準,那杜氏當着衆人的面,詢問你為何不來食膳,還好我之前備好了說辭,才不至于手足無措。”
祁蓁拍了拍手,緩緩向椅背靠去,她輕啓着唇瓣說道,“像她這般疑心病重的人,自然會注意每個繡女甚是繡姐,若是有人長時間不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鐵定是會心急的。”
知秀擡手撓着腦袋,她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甚是疑惑的開口問道,“這般看來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祁蓁半瞌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以不變應萬變。”語落,她話鋒一轉,欣然笑道,“不過……”
誰知,話語還未說完,屋外就有人輕扣門扉,低沉的女聲從外頭傳了進來,“不知阿玖姑娘可在屋內?”
祁蓁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未說完的話已飄散在屋裏,她擡起眸子來,詫異的開口問道,“怎會有人特意來尋我?”
溫言俯下生來,探到她耳畔,掩着嘴小聲的說道,“估摸着是杜氏派人來送糕點,方才在席間她就有此意思了。”
此刻,祁蓁從袖中拿出面紗就娴熟的遮在臉龐上,她向知秀使了個眼色,就鎮定自若的往堂內走去。
知秀邁着步子往門口走去,她将門扉開了條細縫,探着腦袋向外張望道,“不知是何許人也前來尋阿玖姑娘?”
李嬷站在門扉外,她提着食盒回應道,“是雨山坊的祁夫人,吩咐老奴給姑娘送來糕點嘗嘗鮮。”
這時,知秀只能将門扉打開,客氣的引李嬷進門來,李嬷提着食盒,小心張望着廂房內的陳設,不由開口問道,“怎不見阿玖姑娘?”
祁蓁邁着步子從堂內走了出來,她雙手擱在身前,輕啓着唇瓣說道,“不知這位嬷嬷尋我有何事?”她故意沉着聲音,以防李嬷有所察覺。
聞言,李嬷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尖銳的神情似乎要将她看出個洞來,“祁夫人心地善良,也心系姑娘身子,這才派老奴過來。”語落,她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又向後退了幾步。
祁蓁冷眼望着眼前的李嬷,似乎過往的事情都浮現在腦袋,對于杜氏身邊的人兒,她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況且這李嬷還狗仗人勢,背着杜氏常常欺辱她。
“還請嬷嬷回禀祁夫人,真是有勞她這般操心,阿玖只能恭敬不如從命,将這食盒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