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墜落蒼穹,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夜晚的靜谧。繁星仍舊那麽燦爛,月光還是那麽皎潔,蒼穹并沒有因為一顆星星的死去而發生變化,沒有來它,日月依舊每日交疊,四季依然是春夏秋冬,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足以說明,一顆星星是多麽渺小,連星辰都如此,更何況人呢。
不過……
風連,朕已經說過了,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哪怕你已經離去,這個承諾,也絕對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朝陽殿,正在用餐的紹以眠剛剛端起茶盞,還未送到唇邊,突然間,心髒處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茶盞瞬間跌落,溫熱的茶水飛濺而上,在她的裙擺上落下了一個個如棋子般的印記。
“啊!娘娘您沒事吧?”看到地上的碎片,清韻吓得臉上刷的白了,她急忙上前,想要将紹以眠攙起來。
卻在沖過去的時候發現了紹以眠的異常。
在茶盞碎裂後,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疼痛也在瞬間消失,快的仿佛是她産生了幻覺。
原本對這疼痛不以為意,可直到她被清韻攙起來,那一抹疼痛再次出現,卻也再次瞬間消失,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樣的疼痛反複了七次,最後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愣愣的站在桌前,紹以眠望着地面上那一堆散落的碎片,心底突然沒來由的一陣空蕩。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清韻擔憂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娘娘,您,沒事吧?”
兩行淚水就那麽突兀的滑下,這一刻,紹以眠的神情愣愣的,眉宇間被一股深深的悲哀所籠罩。
“娘娘,您怎麽哭了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您快告訴清韻啊!哎呀,您要急死我啊!”
看着紹以眠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流着淚,清韻在擔心的同時也是急得不行。
眨了眨眼睛,紹以眠這才将目光投向着急忙慌的清韻,粉唇微動,卻什麽都沒有說。伸出手将不知所措的清韻抱住,将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紹以眠哭的更兇了。
“娘娘,您到底是怎麽了啊?”
“清韻,師兄,師兄他,死了。”紹以眠情緒很是激動,她的眼神很是渙散,在她的眼睛裏,幾乎什麽都不存在了。那無比的空洞充斥着紹以眠。
“什麽?您是說,風連少主他……”
“師兄,師兄也不要我了,他也離開我了,我現在真的是什麽都沒了,清韻,我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啊!嗚……”紹以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委屈湧上心頭,那股股淚水直接落下。
感受到自肩膀傳來的一陣熱流,清韻微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這是娘娘的淚水。
心中湧上一陣酸澀,她反手抱住紹以眠的背脊,緊緊抱着她顫抖的身體,流下了無聲的眼淚。
“清韻,我該怎麽辦啊!姐姐走了,師傅走了,到現在,師兄也離我而去,我該怎麽辦啊!”
“娘娘,不哭不哭,您還有清韻啊!”手忙腳亂的擦去臉上的淚水,清韻輕輕拍着紹以眠的後背,“娘娘,您放心,無論今後如何,清韻都會一直陪着您,永遠都不離開您,不要傷心了。”
抱着清韻溫暖的身體,紹以眠将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委屈,傷心全部發洩了出來,淚水不斷流下,打濕了清韻的衣裙。
漸漸的,在清韻的輕聲安慰下,她哭累了,漸漸睡着了。
把她安頓好,望着她被眼淚打濕的臉頰,清韻深深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臉頰更加蒼白。
第二天,紹以眠呆呆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滞,臉色越發蒼白,仿佛大病初愈。
推開門進來時,看到她的樣子,清韻居然微微愣了愣,片刻後才垂下眼睑,掩去了眸中的哀傷。
“娘娘,昨天您就沒大吃東西,一定餓了吧,這是清韻特地熬的銀耳蓮子粥,我可是用小火慢炖,熬了整整三個時辰呢,味道很不錯呢,您一定要多喝點兒。”
将碗端到紹以眠面前,清韻拿起小勺盛了一勺,吹溫了之後送到她唇邊:“娘娘,張嘴。”
聽到聲音,紹以眠動了動唇,卻沒有喝。
“清韻,你說,黃泉路上會不會也有春夏秋冬?如果有,那裏的季節跟我們這裏是不是一樣的?”
看到紹以眠呆滞空洞的眼神,清韻的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怔怔的望着紹以眠那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顫抖着伸出手:“娘娘,您在胡說什麽呢?”
“清韻,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看到清韻的手在她面前擺了擺,紹以眠總算動了動,輕輕眨了眨眼睛,改變了一下體位。
見此清韻長長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娘娘,您要吓死清韻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以為我瘋了?”打斷清韻的話,紹以眠動了動眸子,卻沒有看她。
“娘娘……”
“你放心,我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都沒有把我壓垮,如今,更加不會,我只是很好奇,你說,這黃泉路上到底有沒有四季更疊啊?”
看到紹以眠沒有事,清韻也松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
“娘娘為何要這麽問?”
“你先告訴我,到底有沒有?”
“這個,清韻不知道啊!”清韻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不過,若是這黃泉之路與我們的世界一樣,那麽,說不定會有呢。”
“如果有的話,那你覺得,地下的季節,與我們地上可是相同的?”紹以眠繼續說着,顯然,這時候的紹以眠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呢。”清韻不覺中竟有些害怕,她暗自看了看紹以眠。紹以眠如今的舉動真的太過奇怪,讓人不得不覺得有些後怕。
“我覺得,一定不是相同的。”沒有在意她的回答,紹以眠只是自顧自的說着。
“哦?那娘娘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将銀耳蓮子粥吹涼,一勺一勺喂進紹以眠的口中,清韻又很疑惑的看着她。
聽到她的困惑,紹以眠揚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因為師兄跟姐姐都很讨厭夏天,同樣,他們兩個也是一樣的喜歡冬天。我記得,我曾經問過他們,當時姐姐告訴我,因為夏天給人的感覺很慵懶,被暖洋洋的陽光一照,再加上外面那灼熱的天氣,她便只想窩在房間內,不想出去,科冬天就不一樣了,冬天雖然冷,可也不乏溫暖的陽光。一到冬季,她才更加能夠體會陽光的溫暖,在寒冷的季節裏,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是多麽舒适的事情。還有雪,那如同精靈一般歡呼雀躍的雪花,帶給她極大的活力,所以,四季之中,她最喜歡的便是冬季了。
姐姐說了很多,有一些時間太長,我都忘記了。可師兄說的就簡單多了,夏天太熱,練習術法靜不下心來,練武時很快就會出汗了;冬季寒冷,小動物們都冬眠了,天地間一片寂靜,更容易沉下心,感知天地靈韻,所以,他喜歡的也是冬天。”
“還是風連少主的說法更加簡單,可皇後娘娘的說法卻更加詩意,讓人聽了感覺很舒服。”
“是啊,姐姐天生就有一股高貴的氣質,哪怕她不是最漂亮的,可她身上那一股與生俱來的氣質,卻是再漂亮的人身上都不會有的;而師兄,他很少說話,沉默寡言的,我經常說他,雖然他也不惱,可卻怎麽都不改,弄得我很是無奈。”
“看樣子,風連少主有時也很孩子氣啊!”咯咯一笑,清韻喂完一碗粥後,又拿起一把木梳,輕輕梳理着紹以眠的秀發。
“對了娘娘,有件事情我很奇怪,您是怎麽得知風連少主他……”說到這裏,清韻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