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父皇怎麽突然病倒了?”顧如約問。
“我聽宮裏的人說, 父皇除夕夜喝多了酒, 又染了風寒, 到底是真是假,我還不能确定。”蕭暐擰着眉頭道。
“我們進宮看看。”顧如約果斷地說。
容安留在晉王府
顧如約跟慶王蕭暐即刻進宮探個究竟。
兩人趕到宮裏, 乾清宮門前許多禁軍,有一些後宮嫔妃來打探消息,請求見皇上, 探望病情,被手持武器的禁軍攔阻。
坤寧宮掌事太監高玉貴高聲喊;“皇後娘娘懿旨, 皇上生病,需要靜養,閑雜人等都散了吧!”
慶王蕭暐跨步上前,“本王探望父皇病情,可算閑雜人等?”
高玉貴賠笑, 躬身拱手一揖, “慶王殿下,恕老奴有眼無珠,太醫給皇上瞧病, 說皇上過于操勞,天氣寒冷, 染了風寒,皇上剛服了藥, 現在已經睡下了, 皇後娘娘親自服侍皇上。”
“既然父皇睡下了, 我便在簾子外看一眼就走。”
慶王蕭暐就要硬闖,高玉貴使了個眼色,禁軍攔住蕭暐。
“大膽,誰敢攔住本王見駕。”蕭暐橫眉立目,手按住劍柄,像随時要抽出佩劍。
這些禁軍都看着高玉貴,當然不敢跟慶王動手,以下犯上是死罪。
這時,武安侯韓奇從裏面走出來,來到慶王蕭暐面前躬身一禮,“微臣拜見慶王爺。”
韓奇嘴上恭敬,看見慶王蕭暐臉上沒有懼色,慢聲道;“皇上口谕,任何人不見,請慶王殿下體諒,微臣等奉旨行事。”
上次圍獵回宮,梁帝蕭淙生病,都是乾清宮皇帝的親信侍衛守衛宮門,現在全部換上禁軍,顯然乾清宮乃至皇宮已經被武安侯韓奇的禁軍控制。
顧如約奇怪,武安侯韓奇跟楊皇後素無來往,楊皇後現在已無倚仗,他站楊皇後一頭,甚是奇怪。
慶王蕭暐要發怒,顧如約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使了個眼色,蕭暐才沒有沖動硬闖。
武安侯韓奇反叛,慶王蕭暐人單勢孤,好漢不吃眼前虧。
乾清宮守衛森嚴,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随後趕到的安和公主蕭元華,明敬公主蕭榮華并幾位未成年公主,九皇子惠王蕭琰,十五皇子蕭旸等年幼的皇子們,也被攔在宮門外。
明敬公主蕭榮華很憤怒,“為何禁止我們見父皇,難道有人敢割斷父皇跟我們的聯系,到底是什麽居心?”
衆妃嫔公主皇子們吵吵嚷嚷,武安侯韓奇就是攔住衆人不讓探視。
争吵下去也沒個結果,顧如約悄聲對蕭暐說:“控制皇上,皇後一個人還沒有那個本事,背後之人沒露面,我們等等看。”
皇帝一病不起,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皇宮,要手握兵權,能調動武安侯掌管的京城禁軍,可不是楊皇後能辦到的。
顧如約猜到一個人,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時候那個人該出手了。
滿朝文武百官得到消息趕來,聚在乾清宮門口,還有後宮嫔妃皇子公主們,見皇帝的呼聲很高。
衆人沒有見到皇上,人心惶惶,聚在乾清宮門前不走,有的老臣幹脆坐在地上不走了,揚言非要見到皇上不可。
正當衆人吵嚷之時,大內總管太監吳良走出來,手裏捧着一方尚方寶劍,尖細的公鴨嗓高喊;“聖上口谕,朕身體不虞,朝中政務交由寧王蕭炟代為處置,特賜尚方寶劍,如朕親臨。”
衆人嘩然,竊竊私語,私底下議論紛紛。
慶王蕭暐滿腹狐疑,“怎麽是四哥代管朝政,父皇雖然喜歡四哥,可也說過四哥尚武,讓他在兵部歷練,不适宜參與朝事,而且昨日父皇的儲君之位明明是屬意十五弟。一日便風雲突變,不可思議。”
顧如約看着寧王蕭炟撩袍跪倒,雙手接過尚方寶劍,聲音洪亮,“兒臣領旨,當鞠躬盡瘁,絕不辜負父皇重托。”
顧如約小聲說:“我們要想辦法進去看看,先回王府再說。”
二人退出乾清宮門口。
回晉王府商議對策。
容安等在王府裏,看見二人回來,問:“皇上怎麽樣?”
蕭炟往一直上一坐,面色陰沉,“皇宮被禁軍控制,根本見不到父皇。”
容安早有預感,發生宮變,道:“武安侯反了,逼宮?事發突然,到底怎麽回事?”
顧如約說;“武安侯造反逼皇上退位,他還沒有這個膽量,皇上生病,賜寧王上方寶劍,代管朝政。”
容安挑眉,詫異,“怎麽會是寧王?”
顧如約道:“皇上除夕夜好像身體欠安,偶染風寒,可也不至于一下倒下,父皇口谕朝政要寧王代理,這本身就有疑點,寧王分管兵部,顯然,儲君之位皇上把他排除在外,這些皇子們也都認為皇帝沒有立寧王的打算,這是很明顯的事情,皇帝昨晚的表明态度,十五皇子有望入主東宮,如果說讓寧王輔助十五皇子說得過去,我覺得此事蹊跷,尤其有皇後參與,就更不可信。”
慶王蕭暐百思不得其解,“四哥怎麽跟皇後成了一路,之前沒有一點征兆?”
顧如約道:“這不奇怪,我入宮給皇後請安,四嫂明明在皇後宮裏,我去了躲了,可能寧王跟皇後早有勾結。”
容安道;“寧王隐藏太深,表面沒有心機,實則是城府最深之人,坐山觀虎鬥,最後撿了便宜。”
幾個成年皇子,軟禁的,足不出戶的,趕去封地,最後剩下寧王一人獨大,宮裏無人能與之抗衡。
顧如約說:“我猜皇後和寧王這麽快動作,是皇上想立太子,已經有了苗頭,他們要趕在皇帝下诏書之前行動。”
蕭炟擔心父皇安危,煩惱地道;“我們手裏沒有一兵一卒,如果有軍隊,早打進皇宮,拿韓奇那厮的項上人頭。”
容安說;“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皇上的具體情況不知道,是否皇後和寧王對皇上做了什麽?只有見到皇上,知道裏面的情形,才能拿出對策。”
蕭暐性格急躁,“我帶王府侍衛沖進皇宮,父皇是否被他們軟禁,吳良這狗東西,原來成了蕭炟的人。”
“不行,京城有一半的兵馬在武安侯手裏,他掌控了皇宮禁軍,父皇在他們手裏,他們狹天子以令諸侯,七弟不能貿然行事,被他們拿到把柄,自己吃虧。”
顧如約阻止蕭暐沖動。
“五嫂,那怎麽辦?”
“我倒有個辦法,我跟七弟混進乾清宮…….”
寧王代理朝政,有些老臣不信,早朝時,到乾清宮門前坐着,要見皇帝,宮裏的嫔妃,也以周貴妃為首,圍在乾清宮吵吵要見皇上。
顧如約站在人堆裏,仔細觀察了一日,禁軍把守乾清宮,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楊皇後在乾清宮裏照顧皇上,皇後娘娘和宮裏人的膳食由禦膳房的人送到門口,交給禁軍,送到裏面,交給楊皇後貼身宮女太監。
太醫院的院使和太醫在乾清宮裏,禁止出宮門,因此,皇上的病情外面人無從知曉。
乾清宮守衛森嚴,如鐵桶一般,任何見不到梁帝,不知道梁帝是死是活。
天黑了,守在乾清宮門前的老臣不走,被禁軍驅趕、大臣們跟禁軍差點發生沖突。
這兩日皇宮裏混亂。
這裏正亂着,突然有人喊了一聲,“着火了。”
就見乾清宮後面竄起一股濃煙,随即天空亮了,火舌吞吐舔舐着宮牆,火苗越竄越高,衆人被這突發事件吓懵了。
妃嫔們和朝臣大亂,守衛乾清宮的禁軍太監宮女奔跑,拿盆、桶,在門海裏舀水滅火。
乾清宮內外,人們奔跑,叫嚷着,空前混亂。
這時,有一高一矮兩個太監,混在救火的太監宮女當中,顧如約和蕭暐做了易容,扮成兩個太監。
趁亂溜進乾清宮,兩人對乾清宮非常熟悉。
直奔皇帝起卧的寝殿。
楊皇後已經扶着太監宮女躲避火災,宮裏的太監宮女救火去了,有的聽見着火,早一溜煙跑了。
寝殿裏只剩下兩個太監。
顧如約和蕭暐躲在帷幔後,透過床帳看見梁帝蕭琮躺着在床上。
這是個好機會,事不宜遲,蕭暐動作極快從帷幔後閃身出現,蕭暐也是太監的打扮,兩個太監看見面生,剛想說話,蕭暐兩步就到了二人背後,利索地
一個劈手,兩個太監一聲不吭地倒地。
一會火撲滅了,出去的人可能就回來了,時間緊迫。
顧如約搶步到床前,一把扯開床帳,床頭燈光微弱,顧如約看見床上的梁帝蕭淙沒有一點聲息,好像沒什麽知覺。
她快速地搭上梁帝蕭淙的脈搏,蕭淙脈搏跳動緩慢,還有生命體征。
顧如約端過宮燈,照在梁帝蕭淙的臉上,蕭淙雙目緊閉。
顧如約湊近,借着光亮仔細看,梁帝蕭淙面色隐約泛青光。
顧如約檢查他的手腳,發現手臂皮膚有色素沉着斑,手和腳掌有蛻皮,手掌的尺側緣、手指的根部有許多小的、角樣或谷粒狀角化隆起,俗稱“砒疔”或“砷疔”。
發現枕上頭發脫落。
這些症狀,是中了微量砒霜毒,梁帝蕭淙由于身體弱,肢體麻木,無力衰弱,已休克
這點劑量的砒霜還不至于致死。
寧王蕭炟留了父皇一條命,殘留一點人性。
這時,殿外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有禁軍的聲音,“寧王殿下,火是從宮殿後面燃起來的。”
“皇上呢,如果皇上有半分差池,我要你們陪葬。”寧王蕭炟沉冷的聲音在空曠的殿上回響。
寧王帶人馬上就要進來了。
顧如約小聲對蕭暐說;“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被人發現了。
父子骨血連心,蕭暐悲痛地喚一聲,“父皇!”
不忍心抛下父皇走。
梁帝蕭淙沒反應,眼看寧王帶人已經走到寝殿門口,她二人一旦被發現,二人走不掉了,如果寧王蕭炟知道二人的意圖,勢必要殺人滅口,封住知情人的嘴。
門外來了許多人,顧如約和蕭暐帶不走梁帝蕭淙,自己脫身都困難。
顧如約已經聽見說話聲很清晰。
顧如約扯過蕭暐,兩人躲在帷幔後,幾乎與此同時,寧王蕭炟帶着人進來了,
寧王蕭炟直走到龍床前,喚了一聲,“父皇。”
梁帝蕭淙徐徐地睜開眼睛,模糊地看着床前的人影,微弱有氣無力地罵道:“孽畜,喪盡天良。”
蕭炟鼻子裏哼了一聲,冷漠地聲音,“我喪盡天良?父皇怎麽不問問自己,你憑什麽把我排除在儲君人選之外,我有那點不如我的皇兄和皇弟們,你認為附和标準皇位繼承人,他們難道是孝子?那個兒子不是惦記你的江山,你對我好,因為我對你沒有威脅。”
梁帝蕭淙劇烈地咳嗽,憋着臉都紅了,蕭炟冷冷地看着他,命令太監,“給我看好了,走失逃亡,拿你們是問。”
顧如約聽見蕭炟離開的腳步聲。
外面的火撲滅了,兩人想從乾清宮出去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