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未藏好自己的情緒,這才會當衆失态。”祁蓁垂着眼眸,下意識的抿着唇,她淡淡的開口說道。
沈烈背着手,握着長辮,硬生生的站在她跟前,“我知道你們曾有過一面之緣,你自然也會好奇他的身份,如今又在江寧城中相遇,自然心中充滿疑惑。”他那雙柔情的雙眸,一針見血的看穿了她的心事,讓她瞬間無處可躲。
聞言,祁蓁擡起頭來,面上似乎并無太多驚訝,她泛着雙眸,疑惑的問道,“不知這位傅大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可是你別忘了,在這世道上,最容易害人的就是好奇心。”沈烈半眯着眼,先前的柔情也逐漸變得凜冽起來,他冷冷的望着祁蓁,鮮少這般嚴肅的說道,“當初,我執意要将你送入宮中鍛煉,目的就是讓你學會謹言慎行。”
“而不是讓你這般重蹈覆轍的,他的身份你不必知曉。”
話語至此,祁蓁心中早已明白,若想從他口中知曉傅大人的身份,顯然是并沒可能的,她的眼裏略過些失落,“烈哥,你說的這般道理我都是知曉的,今日之事也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你若能這般想,也是甚好。”沈烈面上又露着笑意,彎着眉眼,細心的叮囑道,“近段時日,江寧城內不太平,別在錦盛莊內待的太晚,早些回雅苑好生陪陪你秋姑姑。”
祁蓁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就應允下來,“阿玖定當遵命。”
說罷,沈烈也邁着步子走出了內堂,源清在外頭恭候着,他不經意的環顧着周遭,低着聲說道,“待我離開後,派人時刻關注着錦盛莊內的動靜,阿玖未曾從我口中打聽到半點風聲,必然會尋人幫忙打聽,若是讓她們打聽到了,随時向我禀告。”
“是,屬下遵命!”源清神情凝重,畢恭畢敬的應答道。
沈烈倒是饒有興致的望着他,他噙着笑,小聲說道,“想必你也很好奇,為何我要這般拐彎抹角,若是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也省去了之後的麻煩事兒。”
此刻,源清雙手抱拳,一絲不茍道,“回禀将軍,屬下不敢好奇。”
見他這般無趣,沈烈也沒了興致,他擺了擺手,就邁着步子往外頭走去了,“你倒是愈發的一本正經了。”
聽着沈烈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祁蓁擡手招着舒窈過來,她掩着嘴,小聲的吩咐道,“待客來客往時,你尋個時機偷溜出去,幫我打聽這位傅大人究竟是何來頭,切記勿讓吳伯發現了。”
聞聲,舒窈不由睜大了雙眸,面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她連忙開口詢問道,“姑娘,這是為何?”
祁蓁嘆着氣,緊皺着眉頭,她若有所思的說道,“烈哥心細的很,又全權為我考慮,他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必定對我不利,可是這其中的關系我若是理不清楚,就整日的坐立難安,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話語至此,舒窈輕啓着唇瓣喚她,“姑娘~”又不由感慨萬千道,“有些事兒是強求不得的,只能順其自然。”
祁蓁知曉其道理,淡淡的說道,“我自有分寸。”
不多時,見着客來客往的情形,舒窈順勢躲在客人中混了出去,她快步走在街巷,心中正琢磨着該如何打聽。
兩旁的商販高聲叫賣着攬着生意,舒窈邁着步子就走上前去,眼前的老妪正在整理着攤上的物件,她緩緩的開口說道,“婆婆,我能向您打聽個事兒嗎?”
聞言,老妪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目光不由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姑娘,不知你要打聽何事?”
舒窈湊過身去,小聲的開口問道,“我想打聽關于傅大人的事兒。”
她們雖生長在這江寧城內,可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府外頭的消息知曉的并不多,更何況是這官場上的事宜。
可老妪聽着就笑了,她彎着眉眼,“哎,我還當是何事,原來是打聽傅大人呀。”又好生打量着舒窈,繼而說道,“這傅大人可是兩江總督,為人又親切和藹,這些年為江寧城付出的也不少,只是可惜了,他這身子骨一直弱的很,也許多事兒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舒窈仔細的聽着,直至這兩江總督的名號傳入了她的耳畔,就立馬愣住了,她暗道不好:怪不得,總有種面熟的感覺,這不就是冤家路窄嗎?
雖說,這兩江總督是娶了自家姑娘為側夫人的,成親那日又同舒窈有過一面之緣,可是畢竟堂內光線昏暗,又有一年有餘未見,不相識也是在理的。
可自家姑娘是在總督府險些中毒身亡,無論如何都同他傅大人脫不了幹系,若不是多虧了沈将軍派人相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沒想到傅大人這般炎魂不散,怪不得沈将軍不肯告訴姑娘其緣由。
可是,舒窈又該如何抉擇呢?她不禁陷入了苦惱,告知或隐瞞真相,無論選擇哪種都會對姑娘造成傷害,她開始犯難了。
就這樣打聽到消息後,舒窈邁着沉重的步伐,憂心忡忡的回到了錦盛莊,看着來往的客人,吳伯早已忙的焦頭爛額,哪裏還有心思顧着她的蹤跡。
她熟門熟路的走進內堂,只見祁蓁還是坐在寬椅上,她雙手捂着茶盞,看着面前的匣子出了神。
舒窈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又輕啓着唇瓣喚道,“姑娘,打聽出來了。”
“快些告訴我,他究竟是何許人也?”祁蓁偏過頭來,目光中滿是期待。
舒窈瞥開目光不去望她,而是走到桌旁,提起茶壺給她添茶,“這傅大人不過就是江寧城內的小官,平日裏總是為百姓伸張正義,所以格外受百姓愛戴,只是這身子骨有些弱,是以有些事兒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話語至此,祁蓁垂下眼眸,暗淡的神情不為人知,她露着苦笑道,“原來是這般情況,也好,也罷。”
是啊,這天底下姓傅者比比皆是,又怎會有如此之巧的事兒?當初在京城的戲園子內初遇,祁蓁就覺得他無比的熟悉,總是想着她未曾見面過的夫君,是不是也有這般好的皮相,以及細膩的心思,想來還是自個兒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