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六)
“立冬, 回啦?”
正在水池邊洗着剛吃完飯的碗的中年女人一轉身,恰巧看見踩着樓梯上來的同樓層趙家最小的孩子,嘴一張便同她打招呼。“吃晌飯了嗎?”
名叫立冬的女孩停下腳步粲然一笑:“還沒呢, 剛從外面回來。”
女人便壓低了聲音, 生怕旁人聽到般問:“你媽帶你去看人了?咋樣, 能給你弄個工作,留城裏不?”
她倒也真心為這少年感到憂心, 畢竟趙家一共四個娃,除了趙立冬外餘下三個工作全有了着落,眼看着就都不用去下鄉了, 只剩立冬這個女娃。
趙家兩口子這兩天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都知道兩人急着給閨女相看,該說不說,趙家這閨女生得是真好, 又是高中學歷,可惜汽水廠跟機械廠今年都不招工,要不然也不至于這麽早找人家。
趙立冬笑着說:“我才十六呢, 現在相看早了吧。”
女人輕輕拍她一下:“又不是立馬結婚,先把親給定了, 留在城裏,等滿十八再結就行,你還真想下鄉去吃苦啊?我可跟你說, 別聽那些胡咧咧的, 他們就是嘴上說得好聽, 下鄉真那麽好, 他們咋不搶着去?”
淨忽悠這些年紀不大的小孩兒呢,反正動員着動員着, 把人動員下鄉了,知青辦那些人就完成了任務,至于下鄉知青過得咋樣,那關知青辦啥事?
“樓上的孫解放下鄉兩年了,上個月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當時在學校是沒看見喲,那瘦得渾身上下沒一點肉,臉皮子耷拉在骨頭上,可吓人了!要不是知青辦來逮人,咱都不知道他是偷偷跑回家來的!”
趙立冬全程笑着聽女人說這些,臉上瞧不出一絲愁雲,講道理她要是不想去下鄉,那法子多了去了,何至于昏了頭去找個陌生人結婚呢?這簡直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結婚可比下鄉可怕多了。
跟女人道別後回到家,家裏空無一人,桌上留了飯,沒怎麽放油的炒白菜跟一碗半幹不幹的紅薯飯。
一直到下午六點左右,天已經黑了,趙家人才陸陸續續回來,其中包括趙立冬的大哥趙立春,二哥趙立夏還有雙胞胎哥哥趙立秋,父親趙建設,大嫂王雲。
母親周惠是回來最晚的,臉上還帶着郁氣,顯然心情很不好。
一進門發現冷鍋冷竈,當即就不高興了,問趙立冬:“你還小嗎?在家裏不知道先把飯給做了,等一家人回來喝西北風?”
趙立冬坐在飯桌邊上單手托腮,懶洋洋道:“那不正好,你們回來經過巷子口站那嘴一張就飽了,還省糧食呢。”
周惠被她氣個仰倒,上來就伸手想戳她腦門,被趙立冬給躲了,她還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媽。”
周惠開始左右掃視,趙立秋悄悄把雞毛撣子給擋住了,找不到襯手的家夥,周惠心頭那口氣堵着出不來,指着趙立冬的鼻子說:“你說說你,啊?你說說你,你到底想幹啥!”
趙建設見狀,問了一句:“今天……沒成啊?”
“成什麽成!”周惠忍不住呲他,“你這閨女可了不得了,嫌人家醜呢!”
全家人齊刷刷朝趙立冬看過來,趙立冬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怎麽了,我又沒說錯,他就是很醜啊,個頭又矮,還不如我爸呢。”
趙建設就覺得吧,這話聽着怪怪的。
他出生那會還沒建國,家裏又窮吃不飽,所以長到二十也才一米七出頭,家裏三個男娃比他高一點,這個小閨女最會長,才十六,就跟他差不多高了。
周惠臉都黑了:“那你看不上,你也不能當着人家的面說啊,再說了,人哪裏長得醜了?那不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媽你眼光太低了吧,是不是只要是個人你就覺得他不醜啊?真要跟那種人面對面過一輩子,我怕我抑郁。”
趙立冬想起今天相看的那位某大廠主任的外甥男,毫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我可不想委屈我自己。”
“那長得好看的男人靠得住嗎?一個個不知心裏多少花花腸子,要過日子,那得跟老實人一起。”周惠自有一番自己的生活智慧,反正所有人都這麽說,長得太好看的男的不能要,不顧家。
趙立冬:“拉倒吧,老實人就靠得住了?咱筒子樓裏老實人可不少,你看哪個靠得住了?”
周惠把樓上樓下的鄰居都想了一遍,最後推出趙建設:“你爸就靠得住。”
趙立冬看了眼她爸:“就我爸這樣的,家裏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哪裏靠得住了?我爸跟我哥他們不也回家比你早,他們不也沒做飯?剛才幹嘛只說我?”
趙建設很想插嘴,但又插不進來。
周惠這下是真給趙立冬氣得不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她忙裏忙外為了誰,還不是想把這個小閨女留在城裏,留在身邊,結果倒好,搞得她像故意要害她一樣!
“那你下鄉去得了!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我看你以後能找個怎麽好的!”
見周惠開始放狠話了,趙建設趕緊打圓場:“冬冬啊,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為你好,你還真想下鄉啊?”
趙立冬撇嘴:“憑什麽是我下鄉啊,二哥三哥不都有工作嗎,大嫂的工作還是我媽讓出來的呢,二哥三哥的也能花錢買,怎麽到我這,就得我犧牲個人幸福才能不下鄉啊?你們真是偏心眼。”
老大趙立春先不說,畢竟他年紀擺在這,比趙立夏都大五歲,工作雖然是周惠幫忙找的路子,但也是他自己考進去的,可趙立夏趙立秋就不一樣了,趙立秋跟趙立冬還是雙胞胎呢,趙立夏也就比他倆大兩歲,一聽說要強制下鄉了,周惠跟趙建設把家底都給掏了個空,好不容易弄了兩份工作,一份給趙立夏,一份給趙立秋,也沒見考慮趙立冬啊。
趙立冬才不管哥哥們此時有多麽尴尬,她繼續道:“平時說什麽我是最寶貝的閨女,是你們的小棉襖,哥哥們都比不上我,這要是不到關鍵時刻,都不知道你們心裏最疼誰呢。”
這是真的,雖然剛到這個世界一星期,可趙立冬已經不知多少次在鄰居的口耳相傳中聽說自己在家裏多受寵多讨人疼了。
是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還是象征着吉兆的龍鳳胎,buff疊滿,理所當然成了團寵。
家裏好吃的先緊着她,有布料先給她做衣服,反正這些一眼就能證明趙立冬很得家裏人寵愛的地方,趙立冬都排第一。
但好吃的先緊她,也沒短過三個哥哥,布料給她做了衣服,也沒讓哥哥們光屁股出門,往外一問,為啥覺得趙立冬讓人羨慕,合着就是因為她能一直念到高中,在家裏不挨打不挨罵還有得吃穿啊?
哥哥們不也一樣的待遇嗎?整個筒子樓甚至整個廠,家裏但凡有男娃的,不都這樣?
是,她媽是給她做的衣服更多,她爸也的确只會給她一個人塞零花錢,可真到要下鄉的時候了,前後兩份工作,沒一份是給她這個最寶貝的閨女的。
那她到底是寶貝還不是寶貝呢?
周惠被趙立冬的話給傷着了,趙建設也是,兩口子都用難掩失望的眼神看着趙立冬,連一旁的哥哥們跟嫂子都滿是不贊同的目光。
但趙立冬沒有道德,沒有道德就意味着沒人能綁架她,她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說了兩句實話而已,別這麽敏感,事實擺在面前嘛,二哥三哥什麽都不用幹就能留在城裏,我就得跟人定親,這還不算偏心,那什麽才算?”
大哥趙立春聽不下去了,更見不得妹妹這麽傷二老的心,就說:“冬冬,你怎麽能說這種話?家裏條件有限,但已經盡量給你最好的了,立夏立秋他們是男人,就算想找條件好的定親,人家也不一定要啊。”
趙立冬呵了一聲:“大哥,你怎麽站着說話不腰疼啊,當初不是媽在機械廠給你找門路,你能進去當工人嗎?還有大嫂,工作還是媽讓出來的呢,現在媽天天在家糊火柴盒,大哥你便宜占盡了,怎麽好意思說家裏給我的是最好的?”
說着看了眼趙立夏跟趙立秋:“找不到條件好的定親,那入贅也行啊,這個肯定好找。”
趙建設臉一黑:“少胡說八道!上門女婿誰看得起?”
“那上門媳婦別人就看得起了?”趙立冬反問。“憑什麽我就得接受那些歪瓜裂棗啊?”
周惠瞪着她:“給你找的這幾個哪個條件沒咱家好,怎麽就是歪瓜裂棗了?你以為咱家條件就很好?你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的,真把自己當仙女了?你想沒想過,這麽挑人家怎麽說你?以後你還怎麽找?”
光是為了趙立夏跟趙立秋的工作,家底兒就已經掏空了。
面對全家人的憤怒跟不理解,趙立冬一派悠哉,她傲慢地說:“這世上沒人配得上我,別人怎麽說,嘴巴長在他們身上,管我什麽事。”
嫂子王雲忍不住勸:“冬冬啊,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替家裏想想吧?這鄰裏之間,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怎麽處啊。”
趙立冬:“反正沒工作我就要下鄉去了,我又見不着他們。”
管她屁事。
這可真是個軟硬不吃的小混蛋,周惠真是被氣得內傷都出來了,她深吸一口氣,再次試圖跟閨女講道理:“你把下鄉說得這麽輕松,樓上孫解放的事兒你不知道?他還是個男人呢,下鄉兩年都瘦成什麽樣了,藏在家裏都不願意再回去,你能吃得了這份苦?”
趙立冬不敢置信地問:“媽,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下鄉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是嗎?家裏不是有兩份剛買的工作嗎?實在不行,爸的工作可以讓給我啊,這樣我們兄妹幾個就都不用下鄉了。”
趙建設:……
趙立夏小聲道:“爸可是七級工,工資很高的,要讓給你,你就能只能當車間工人。”
那家裏的日子就更緊巴巴了。
趙立秋到底是跟趙立冬雙胞胎,見家裏因為下鄉的事兒鬧成這樣,當下頭腦一熱,張嘴就說:“我的工作給冬冬!我去下鄉!”
說完有點後悔,但還是堅持道:“我是男人,我不怕吃苦受累,讓冬冬留在家裏!”
周惠跟趙建設見他這麽懂事,感動不已,誰知趙立冬卻非要煞風景:“三哥幹嘛說得這麽大義凜然,這兩份工作本來也不是你花錢買的啊,搞得好像你對我有大恩大德一樣。”
趙建設聽閨女說話越來越不像樣,第一次厲聲呵斥:“那也是我跟你媽的錢,我們想給誰花就給誰花!”
趙立冬冷笑道:“話可不是這麽說,我跟哥哥們一樣有繼承權,按理說你給他們花多少就得給我花多少,國家法律是這麽承認的,不是你說了算。”
趙建設眼圈都紅了:“冬冬,你咋變成這樣了,你——”
是他跟媳婦沒把孩子教好嗎?
趙立冬倒是很坦然:“爸,你現在的這種情緒呢,純粹是因為不敢面對現實延伸出的逃避心理,人一旦意識到理虧就會打感情牌,我是跟大家好好說話呢,咱們講理嘛,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承認自己偏心很難嗎?”
周惠捂着心口:“我跟你爸什麽時候偏心了?打小你就是在你爸肩膀長起來的,你問問你大哥二哥,你爸抱過他們沒!”
趙立春趙立夏馬上搖頭。
趙立冬冷靜道:“爸爸在婚姻和育兒方面的不稱職,不能将過錯推到我身上,這不是我的問題,媽,你不要偷換概念。”
這死孩子一字一句都能把人氣吐血,周惠完全不知道怎麽跟她“講理”。
其實趙立冬要是乖乖的聽從周惠跟趙建設的安排,那趙家日子确實是會更好。給她介紹的幾個對象,雖然說樣貌有所欠缺,但家世都很好,那趙立冬是肯定不用下鄉的,而且還能反過來幫襯家裏,等她結了婚生了娃,娘家婆家都是一片和諧,日子多好啊。
老兩口托人給找的對象,不僅是條件好,家裏關系也不差,畢竟趙立冬是兩人的心肝寶,不能随便給她許人的。
偏偏趙立冬一身反骨,油鹽不進,還非常有主見,完全不受親情跟道德的束縛。
“那你說,你想怎麽樣!”周惠問。
趙立冬笑笑:“別這麽緊繃嘛,我又不是什麽壞人,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才這麽不客氣的啊,換別人還聽不到呢。”
合着被她氣個半死還得感謝她如此坦誠呢。
“媽媽,爸爸,哥哥們,嫂子,咱們講道理,家裏花這麽多錢買了兩份工作,一份給二哥一份給三哥,他們是不是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留城?但我就得通過找對象的方式獲得工作才能留下,而這個對象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這是為什麽呢?”
趙立冬笑嘻嘻的,見不到一點傷心,她還從沒自人類身上有過這種情緒呢:“摸着良心說,不就是因為我是女孩嗎?那你們這不就是重男輕女嗎?怎麽,比別人家好一些,沒別人家表現的那麽明顯,就不算了?”
“之前我還聽媽跟爸商量,二哥找對象家裏怎麽住呢。”
趙立冬玩着自己的麻花辮,“是啦,現在大哥大嫂一個屋,二哥三哥一個屋,我單獨一個屋好像很占便宜,可媽不是說,等我找了對象,就能讓三哥來住我屋,然後二哥就有地方結婚了嗎?怎麽我是這個家的租客嗎?我的屋只能住到出嫁前?”
“為什麽哥哥們就理所當然一人一個屋,我就默認沒有呢?”
趙立冬臉上的笑漸漸淡了,她長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睜着看人時很有種無辜感,平時一笑,那就是大家夥兒最喜歡的那種乖娃娃,可她不笑了,這雙眼睛就透着驚人的漠然,好像對她來說,沒有誰是不能舍棄的,也沒有什麽能在她心裏留下痕跡。
“有瑕疵的愛雖然也是愛,但沒那麽有價值了,我又不缺這個玩意兒。”趙立冬無所謂地說。“再說了,我也沒逼你們把其中一份工作給我,可把我下鄉的原因歸咎于我眼光高不肯找對象,那就有點流氓了。我要是下鄉,那也是媽媽爸爸偏心,哥哥們自私導致的。”
這可真是一點遮羞布都不給家裏人留了,這年頭真正不重男輕女的人家那才是鳳毛麟角呢,都不知道有沒有。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趙立冬拍拍手,走到周惠面前,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好啦媽媽,別生我的氣啦,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小寶貝了?”
另一只手則勾住趙建設:“爸爸也別拉着張臉嘛,本來看着就比媽媽老了,笑一笑嘛。”
喜怒哀樂,愛恨自如,她将這些人類才有的情緒當作玩物,随意把弄揉捏,雲淡風輕。
但她實在讨人喜歡,對她的愛也不作僞,只是如她所說,不夠純粹,帶有瑕疵。
趙立冬對哥哥們笑:“哥哥不會在意我這麽說話吧,我還小呢,有時候說話不過腦子,哎呀,別跟我一般計較嘛。”
憑借一人之力,趙立冬又将趙家的氛圍給重新盤活,但王雲卻突然開口了:“冬冬,你比很多女孩都幸福,沒有誰家像咱家這樣對閨女對妹妹這麽好的。”
趙立冬聞言,緩緩歪了下頭,這是她慣常會有的動作,王雲以為她會生氣,或者是像之前那樣滿身尖刺地用言語肆無忌憚傷害旁人,但趙立冬非但沒有,還笑得更加燦爛:“嫂子,那你不應該指責我呀,你應該怪那些對閨女對妹妹不好的爸爸和哥哥,而不是責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天生就應該萬衆矚目,世人熱愛,這點麻煩你記住。”
說着,趙立冬說了一句無比誅心的話:“此時此刻站在這兒的,只有兩個人不姓趙,該走的怎麽也不能是我吧?”
從一個“家”,像貨物一樣轉手到另一個“家”,哪個家對她們是長久不變的?
別人趙立冬不關心,但趙家理所當然是屬于她的,不管是錢還是資源,哥哥們才應該給她靠邊站,看她的臉色過活。
“啊,媽媽,不好意思,我不是針對你。”
趙立冬馬上抱緊周惠,語氣甜如蜜糖:“你是我媽媽嘛,我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呀,你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剛剛說的那些話媽媽不要放在心上哦,娘家婆家都不是媽媽的家,我才是。”
她把腦袋埋進周惠懷裏蹭個不停:“媽媽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們才不是賠錢貨呢,對不對?”
她太會說話了,輕而易舉拿捏所有人,周惠也不例外,她現在已經完全氣不起來了,抱着懷裏的女兒,一顆心又軟又酸,只覺自己沒用。
王雲一直不喜歡趙立冬,這一點趙立冬很清楚,沒辦法呀,誰讓家庭條件有限,資源也有限,好東西落到她手裏,趙立春就會吃虧,而王雲與趙立春組成了新家庭,自然而然對侵害了她們利益的小姑子産生惡感。
只要婚姻還存在,姑嫂婆媳之間的關系就難以和緩,完全是人為制造出的矛盾,卻沒人想過這是可以避免的。
王雲意識不到真正搶奪了她資源的不是丈夫的妹妹,而是她的兄弟。他們占據了母父的愛,占據了母父的錢,還占據了母父的房子,她卻為自己得到的零星一點沾沾自喜,感動涕零。
不過這些跟趙立冬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只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只保證自己得到的永遠最多,旁人怎麽樣她才不在乎呢。
經過這一遭,兩份工作肯定有她一份了,而且還得緊着她先挑。既然都把疼女兒的名聲打出去了,那就做實到底呀,可不能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可惜趙立冬還真得下鄉去,她這樣的人,無論到了哪都不可能吃虧,關鍵是還有人等着呢,但走之前跟走之後,她要保證自己的地位永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