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燈啞然,他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很行?
“公子燼,師徒一場,你自裁吧!”
人群已經擁上來,念空站在衆人之首,手裏拿着佛珠,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小燈對他的好感全部敗掉,就因為身懷赤金血,他就要趕盡殺絕。
把一個七歲孩子折磨了十年,公子燼能有今天這性子,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公子燼伸手扯了扯衣領,歪了歪頭勾唇道:“自裁?呵,你們這群廢物,還沒一個能降住我。”
他站起身來,身上紅衣随風烈烈吹動,頭上的紅繩子随風跳躍,袖子一揮,斷崖處憑空騰起火焰,将後山變成了赤紅色。
他的視線在人群裏一掃,都是當年屠殺他父親的兇手,六七歲的記憶深深刻在腦子裏,他微微一笑:“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也省得我一個一個搜羅。”
此刻的他形似火中閻羅,擡手間斬天斷地,當妖邪一流。
小燈看着千八百號人,皆手持利刃,就算車輪戰,公子燼也絕讨不到好。
更何況他還受了傷。
公子燼微仰頭,身上血管爆漲,加速赤金血流動。
小燈心髒猛地收縮,灼熱的血液從胸口抽搐一樣地蔓延到全身,血管突如其來地擴張開,就連指尖都痛極。
她不過是分擔他的痛楚,可想他此刻該有多疼。
“你這狼子野心的妖邪,一念收斂,則萬善來同;一念放恣,則百邪乘釁,今日下場皆是你咎由自取,乖乖受死!”
念空兩指刺他,呵斥道:“公子燼,你認命吧!”
“哈,哈……”
公子燼低聲輕笑,眼稍微挑,手指玩弄着火焰道:“狼子野心,啧,世上哪兒那麽多好人,總得有人來做惡人不是麽,我不信命,我也從未想過當什麽善人,我公子燼向來有仇必報,今日,我所遭受過的,我父親遭受的,我要你們拿命來償!”
所有人都沖了上來,夜色裏那群人充滿殺氣的眼睛,厲如狼,舉刀朝公子燼沖來,兇悍的腳步幾乎要将土地踏翻。
公子燼召出情絲繞,所到之處,鮮血迸裂,屍體在火光中接二連三倒下,周遭猶如修羅地獄。
小燈站在一旁,沒有人敢動她。
是托了孩子的福。
人殺了一波,又一波。
公子燼身上沾滿了鮮血,他甩出一片火焰暫時逼退他們。
他走到小燈面前,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道:“怕了?”
小燈搖頭,她是神仙,雖然是剛上崗,但這場面她拿捏了。
“再問你一遍,寄生蠱你解不解?”
小燈瞧見他露出衣襟外的肌膚,血液已經沁出血管,身上已經開始流火,小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公子燼手指撫上她的唇角,道:“殺人的滋味感受差不多了,今夜他們都得死。”
小燈急切的搖頭:“我救你出來,不是讓你死的。”
公子燼輕笑:“我這條命七歲那年就該死了,也許活了這十年,就是為了今日,小燈兒,寄生蠱不解,你可就和我一起死了。”
小燈覺得他說廢話,解蠱,難不成在衆人眼下,上演活春宮?
“好吧。”
公子燼轉頭看着沖上來的人,他雙手大開發出笑聲,綁着他一頭黑發的紅繩,就随着他微顫的腰身跳了出來,打在他的臉上,好像一陣妖風吹過:“黃泉路上,有你陪着我,也不寂寞。”
寂寞個屁,她已經陪他死過一次,可沒想過死第二次。
小燈一把抓住他胳膊,道:“你可以向我許願,我能救你。”
“許願?”
公子燼嘴角勾起一絲嘲弄般的笑意:“小燈兒,你不是神,就算是神我也不屑他救,你看看現在,由我主宰他們的性命,我才是神。”
小燈被他氣死了,只要他許願,她就能帶他離開這裏。
公子燼仰頭,血液在血管裏全部炸開,紅衣灌起,墨發半揚,成百上千人全部湧上來,情絲繞裹挾火焰竄天而出。
他眼睛被血色漫的通紅,已然黑化:“都死吧。”
小燈急的幾乎跳腳,她把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裏,急聲道:“公子燼,不要!”
小燈不敢打賭,不知道這次他們死了,還能不能複生。
“你要我放過他們?”
公子燼瞥着她,眼裏的血色駭透着煞人的殺氣。
小燈搖頭:“不值得。”
她看着情絲繞和念空,重樓鬥的如火如荼,人們在大火中砍殺而來,她道:“為了這群人死,不值得,我想你父親當年就和你一樣,他也後悔,有遺憾,肯定還有心願沒有完成,你呢,你是不是也有心願沒有完成?”
公子燼一怔。
血紅的眼睛漸漸清明,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不值得。”
說罷,他收了情絲繞,忽然伸手抱住她和叽叽:“小燈兒,你說得對,我的确還有心願沒有完成,而且要殺他們不急于這一時。”
說罷,他抱着她跳下斷崖。
下墜那一瞬間,小燈心裏罵娘。
丫的,你有心願幹啥不吱聲!
你倒是許願啊!
她都暗示的那麽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