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景心裏發澀,我說“朋友相交”也是不想把你吓跑,怎麽能和之逸、之潇一樣呢?我想娶你,又不想娶他們。
“那,沈小姐也要與兄長一起進京趕考嗎?”穆華景含着笑,看似随意開個玩笑。
但沈清蘭立即提起了心,她現在對“進京”兩個字無比敏感,尤其是穆華景說出這兩個字,當即否認,“世子說笑了,朝廷科考,我怎敢參與?父親要去會州,我與母親陪同前往,倒是兩位哥哥,怕是要麻煩世子多加照應。”
穆華景注視她,柔聲道,“份內之事。”
沈清蘭無言以答,什麽叫份內之事啊?又不是親戚,何來的“份內”呢?這話外之音,不深究更好。
穆華景見她不說話,心裏有些發酸,又問,“等明年開春,沈大人在會州安定好,你會去京城嗎?”
“這……一切聽憑父母安排。”沈清蘭說的倒是實話。
穆華景還是有點失落,即便他也明白,這種大事,她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做主?本來自己這麽一問呢,只是不說心癢癢,也不指望她會熱情似火的許以承諾,但真的聽到這麽一句敷衍的答複,又忍不住難受。
最後,他也只能苦笑着自我安慰,只要沈太太發了話,一切還有希望,不過是遲兩個月罷了。
“那好,我在京城等你。”
沈清蘭本來挺喜歡穆華景的,甚至遺憾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與他對酒當歌、潇灑江湖,但一旦與姻緣搭上關系,就變得尴尬了,她一方面希望回到最初的自在,一方面竭力回避見面。
“既然大哥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清蘭為了避嫌,匆匆離開。
穆華景沒有理由挽留,只好裝作大方的送到門口。
按照沈良和穆華景的商議結果,是穆華景與沈家兄弟先走,兩天後啓程,随後,林氏把內宅事務收了底,再去會州。
所以,沈清蘭斷定了沈之逸今晚再忙也一定會回來,因為梁氏母女的去向安置迫在眉睫,然而,她等到戌時将盡,仍無消息,只好帶着困惑與不安放棄。
碧玉安慰她,“大少爺辦事穩妥着呢,後天就啓程了,無論如何,明天一早定是要給老爺、太太請安的,小姐準能見着,再和大少爺一起告退,總能說着話。”
“不錯,大哥明天要去方家,去之前必定要先請示母親。”
沈清蘭想着也有道理,洗漱入睡,夜裏還做了個好夢,夢到沈之逸主動來找她,笑着說:“蘭兒,有你大哥在,有什麽好不安的,只管往會州去,一切都會如你的意。”沈清蘭在夢中含羞帶臊,歡喜的迎來清晨。
萬萬沒想到,到了林氏那,見着的卻是一屋子人的異色,或困惑、或迷茫、或焦慮。
“這是……怎麽了?”沈清蘭提着心挨到母親身邊,“母親,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
林氏也沒瞞她,“梁氏主仆三人一夜之間消失了。”
沈清蘭愕然,三個大活人消失了?她下意識的去看沈之逸。
沈之逸苦笑攤手,“此事我也剛知道,我昨晚在鄭府喝酒,子時才歸,酒醉頭疼,還沒顧上去看她們,要不是早上廚娘過去送飯,發現不對勁,恐怕我們現在還蒙在鼓裏。”
沈清蘭猜測,“莫不是做賊心虛,趁夜逃了吧。”
“不應該,圍牆很高,院門有鎖,就算出了那小院子,沒人幫忙,她們三個女子也斷不可能出得了沈家。”沈之逸十分确認。
沈清蘭暗暗琢磨着“有人幫忙”,卻想不到到底是誰幫忙。
這時春蘭來報,說宜威将軍和穆世子來了。
他們倆很懂禮貌,只要在沈府,必定和沈家晚輩一樣早起請安,沈清蘭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每天不是刻意早一點,就是刻意晚一點,盡量避開,今天為了見沈之逸,來得格外早。
“我去裏面。”沈清蘭起身往裏,主動避嫌。
隔門隔牆不見人,聲音卻一五一十的傳過來。
大家相互打過招呼,重新落座,又說起剛才的話題,沈清蘭看不到兩人的表情,但沒有聽到驚異的聲音,想來兩人都是穩重之人,不會對主人家的事反應太大,何況他們倆都被梁小姐勾引過,大概認為這種人夜潛也不足為奇。
過了一會,聽衛長鈞問,“之逸,是否仔細檢查過她們居住的院子?或許能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沈之逸答道,“我早上聽到廚娘的禀報,去看過,除了院子的鎖壞了,其他沒有損壞。”
“那,是否丢失東西?”
“原本她們住的屋子裏有些精致小巧的擺件,都不見了,略值些銀子罷了。”
衛長鈞說道,“看起來,這是卷財潛逃了,不知沈大人是否考慮報官?”
沈良眉頭緊鎖,緩緩搖頭,沈之逸立即接過話去,“丢的那些倒也不是什麽稀罕寶貝,要是報官,恐怕會耽誤父親的行程。”
衛長鈞深以為然,“之逸這麽考慮也有道理,我想她們也是想到這一點才肥了膽子,加上府上的下人都離開得七七八八,疏于防守,這才叫她們鑽了空子。”
大家都點頭。
接下來,話題又轉到科考上,穆華景便說了前幾年春闱的情況,介紹了幾位朝中德高望重的文臣閣老,勾起沈家人的興趣,但他們的心裏還都挂着“人不見了”的憂愁,當着外人的面,又不好提。
直到幾個年輕人一起告辭離開,有關梁氏母女的話也再沒說起。
出了門,衛長鈞問沈之逸,“之逸心中所憂,我略知一二,我必定盡快找到她們三人,之逸也可在府門口貼個告示,掃清嫌疑。”
“貼告示?”沈之逸一時迷惑。
衛長鈞道,“梁家主仆雖然與沈家非親非故,但住在沈府近一年,接受沈家救濟,這事申州知情者不少,如今就這麽不告而別,沒個下文,将來有人議論起來,對沈家不利。”
沈之逸遲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