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請了兩次,意在道謝,但見他态度誠懇又堅決,也只得随他。
進門後,沈清蘭笑對莫安說,“你怎會想到主動邀二公子?”
莫安攤手,“沈小姐不知,徐判司雖然官位不高,但各個關節都想打通,是個能折騰的人,我跟着将軍調過來也有半年,與他們多多少少都打過交道,與這個二公子确實見過面,我今天要是不主動,他興許一時沒想起,但遲早會認出我,到時候豈不尴尬?還不如主動把身份挑破,解除他的猜忌。”
沈清蘭莞爾,“你想得很周到。”想了想,又問,“二公子進店,你知道嗎?”
“知道。”莫安承認,“徐小姐跑出去,我也看見的。”
沈清蘭挑眉,笑等他解釋。
莫安卻很認真,“如果進去的是別人,我和薛揚都會立即跟進去,但是是二公子,就不必着急。沈小姐初到會州,又閉門深閨,大概沒聽說過他,二公子是真正的君子,會州無人不誇。”
沈清蘭恍然,看來自己也沒有看錯他,“這人的确難得。”
誰知莫安話鋒一轉,又說了,“雖說是君子,但只要是個男的,就有危險,我在将軍身邊多年,原是斥候出身,自認眼力和耳力超于常人,雖然站在門外,店裏的對話也沒聽漏,他要真敢對小姐不敬,我必然瞬間趕到。”
沈清蘭心說莫安本事挺大,有這麽個人在身邊,更安全了。
莫安道,“我也沒事找太太,就不往裏去了,二公子還在門外,我得守信,陪他喝茶去。”拱手就走了。
林氏自行去見林氏,将事情一說,林氏就皺眉了。
“徐家人品行不端,往後你少與徐小姐往來了。”
沈清蘭與林氏想法略有不同,她和徐嫣芸接觸兩天,自認有些許了解,這人态度過于熱忱,今天又離開得古怪,确實應該提防,但看人看眼,沈清蘭從眼中看不到狠毒,所以,她想先弄明白今天的事情再做判斷。
母女倆又說到百姓對沈良的高評,沈清蘭把珠寶店掌櫃的話原話轉述給林氏聽,林氏卻不像沈清蘭想象中那麽高興,一笑之後,面上反而籠起一層淡淡有色。
沈清蘭挨着她的胳膊。
“母親,您是不是擔心父親聲譽過高,引來妒忌啊?”
林氏點頭,“正是如此,我聽說刺史盧大人和司馬張大人深受百姓愛戴,可這是他們在會州任職多年所得,你父親才剛到,一未惠民,二無政績,官場人緣還沒鋪開,就過早的贏得名聲,打破先前既定的平衡局面,接下來就不太好處交情了。”
沈清蘭到底年輕,想不到這些,于是在心頭揣了半天的喜悅和得意被這一桶冷水澆下,徹底蔫了。
林氏想起個事,又說,“我明天去司馬大人府上走一趟,上元節在盧府沒見到張太太,說是張大人病了,我該主動登門拜訪,她家府上沒有适齡小姐,你就不用了。”
沈清蘭答應,覺得無事一身輕。
“你也別想着留在家自在,上次去盧府,不是盧二小姐生病嘛,你也該有所表示。”
沈清蘭驚,“她那病……還說不準呢。”
林氏不甚贊同,“蘭兒,這不是你該打探深究的事情,起碼現在不着急追查真相,既然盧家說是生病,咱們就當是生病,真真假假,何必在意?”
沈清蘭若有所悟,“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走個過場吧。”
“你不必親自去。”林氏搖頭,“讓碧玉去吧,挑幾樣姑娘家的小禮物送去,說幾句客套話就回來,你要是去了,會給盧家壓力,甚至猜忌,疑心你打聽到什麽秘密,反而不好,再說,你父親既然已經有了名聲在外,咱們反正需要低調,盧家已經去過一次,不能頻繁再去。”
正好這會兒,郭姨娘抱着囡囡來了,囡囡手裏抓着塊餅,後頭紅月還給拿着一包。
“囡囡,餅好吃嗎?”
“好吃!”囡囡咬一大口,臉上盡是滿足的笑容,僅有的幾顆小米粒似的牙齒嚼得歡,“姐姐真好!”
沈清蘭原本倦怠想回屋,現在又來了精神,逗着囡囡玩了好一會,才走。
回到小院時,碧玉已經在了,聞聲出來迎接,她早就聽薛揚說了原因,因此一見沈清蘭,就很不客氣的發表自己的看法。
“小姐,婢子覺得徐太太有問題,她是不是上次在盧府看上小姐了,所以故意讓兒子過來,為的是讓你們相互見個面,熟悉熟悉。”
沈清蘭搖頭,“問題肯定是有的,目的是什麽暫時還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你說的這樣,上次去盧府你沒在,翡翠應該很清楚的,徐太太可一點也沒有看上我的意思。”
翡翠回憶了下,也說,“看起來确實如此,那個徐太太都幾乎沒和小姐說過話,如果想聘做兒媳,怎麽會不問問,不親近親近呢?再說了,徐太太是嫡母,她不是與徐公子的生母打架打得全城皆知嘛?怎麽會鬧出這麽大動靜為了給庶子娶親?”
沈清蘭摸摸她的腦袋,”分析得很不錯,看來翡翠也能獨當一面了。“
這事兒,光靠想是想不出真相來的,沈清蘭索性不多想,等着徐嫣芸自己來解釋,反正她正好接下來幾天都有要事。
先囑咐了碧玉明天去盧府,挑了兩樣從申州帶過來的典型的中原樣式的首飾,又拿了兩個碧玉在路途中打發時間做的驅寒香囊,盧太太不是說玩雪着涼的嘛。
“說起驅寒香囊,小姐,咱們還得去藥鋪裏抓藥了。”
“那你明天回來時,就自己去吧。”沈清蘭想了想,“我記得三姐姐的生辰盡了,昨年險些忘了,今年務必要提前準備,只是這挑選禮物也頗傷腦筋,我想了想,正好咱們新到會州,這邊境之物與中原風格迥異,不如,就寄幾樣當地的特産回去吧?”
碧玉道,“這是個好主意,小姐今天是否有看得上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