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給廚娘留了兩個,剩下的分作兩份,一起提了出去。
“冬梅,把這一份送到二少爺那邊去。”
冬梅機靈多了,立即反應過來,接過就走。
沈清蘭提着一盒輕的,慢慢往回走。
“喲,這不是四妹妹嗎?”不遠處,沈清夢靠在一棵樹下,不冷不熱地笑,“提着什麽好吃的呀?這麽遠都聞到香味了。”
沈清蘭不徐不疾的走過,學着她的語氣,一模一樣回敬過去,“喲,這不是二姐姐嗎?我提的是千層酥餅呀!剛出鍋,香噴噴的,你當然聞得到呀!”路過她身邊時,還特意往上擡了擡食盒,扇了扇風,讓香氣變得更加濃郁,但就是不停腳步,袅袅娜娜地走了過去。
沈清夢臉都綠了。
沈清蘭視而不見。
“四妹妹不懂禮數麽?雖然我不稀罕你的餅,但是你連句話都沒有,就顯得自私了些。”
沈清蘭停下,冷笑,“二姐姐竟然知道什麽叫禮數?什麽叫自私?這才叫稀罕呢!”
“你!”
“我什麽?”沈清蘭回頭盯着她,一臉鄙夷,“二姐姐,我若是覺得我軟弱可欺,那你可真是瞎了眼,我對你的所有容讓,不過只是看在你也姓‘沈’的份上,但絕不是可以由着你搓圓捏扁的,你若是知趣,咱們就相安無事,你好好在會州做客,好來好回,我不會為難你。”
沈清夢面色鐵青,目光陰鸷毒辣,咬緊牙關,一語不發。
沈清蘭也沒等她,繼續走了,隐隐約約聽到沈清夢說了句什麽,沒聽清內容,只是聲音冷得像冰、尖得如刃。
回到小院,秋月也在,正和碧玉聊天,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怎麽了?”沈清蘭把食盒打開,“邊吃邊說。”
碧玉拿了一張餅,咬一口,努嘴讓秋月說。
秋月也拿了一張,但沒立即吃,先禀道,“小姐,今兒上午您不在,齊姨娘都發瘋了,居然還拿着剪刀要殺人。”
“殺人?”沈清蘭驚問,“可傷了誰?”
“傷了二小姐的大丫頭木棉。”
沈清蘭愕然,“怎麽會傷到她?齊姨娘不是關了禁閉嗎?”
秋月解釋,“是關着呢,瘋起來了把屋裏的家具全砸了,紅桃就跑去跟太太說,太太過去看,齊姨娘就舉起剪刀要殺太太……”
“什麽!”沈清蘭吓得大叫。
“小姐勿急!”秋月趕緊安撫,“太太無事,沒有傷着,多虧了木棉路過,把太太推開,但是木棉被剪刀紮到肩膀,流了很多血。”
沈清蘭呆呆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由于沈清夢的原因,連累到她對這個木棉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加上這人本身就長相不太和藹可親,整天繃着臉,陰沉沉的,就更不喜歡的,可突然間聽說,她為了救母親而受傷,覺得既震驚又慚愧。
“我去看看她。”她起身。
秋月拉住,“小姐別去了,婢子這剛從那邊過來呢,木棉睡下了。”
沈清蘭悶悶,又坐下。
不多會,冬梅回來,這回手裏沒有食盒了,可見是收下了,但又多了塊銀錠。
“小姐……”
沈清蘭也哭笑不得,“拿着吧。”
冬梅縮起手,“婢子不要,婢子已經收了一錠了,再不能要了。”
沈清蘭笑,“那你給我,我也不能要啊,要不然,不就成了我苛刻你的打賞了嘛。”
冬梅不知所措。
“拿着,收好。”沈清蘭把銀錠又塞給她,“你們幾個啊,都別覺得跟着我,現在有吃有喝的,将來呢?總要過自己的日子的,手裏攢點錢是好事。”
她這一說,三個丫頭都驚住了,倏地站成一排。
“婢子就跟着小姐!一輩子跟着!”
沈清蘭笑了笑,沒再堅持。
将來的事哪說得準,碧玉這不已經嫁人了?雖說依然住在沈家,但總有一天要搬出去的;翡翠……唉,說不準也快了。
“對了,今天有個事,陸公子來了。”秋月突然說道。
沈清蘭問,“來做什麽?”
秋月笑,“聽說是求親,因為太太把大太太也叫過去了。”
沈清蘭眼睛一亮,忙問,“陸公子求的何人?”
“這個,不知道。”秋月搖頭。
碧玉撇嘴,“估計是沒成吧,要不然,大太太肯定敲鑼打鼓地嚷嚷了。”
沈清蘭很失望,碧玉說得沒錯,肯定沒成,只不知陸新明求的是誰,應該是沈清菀吧,可為什麽沒成呢?
她突然很想去找沈清菀問問,覺得她肯定不會說;或者去找林氏問問,又怕自己的熱心會吓着她,只好忍到晚上去請安時,悄悄問林氏。
林氏瞥她一眼,“你管這麽多幹嘛?”
沈清蘭噎住,“關心一下姐姐們嘛。”
林氏沉默片刻,“陸公子求的是你大姐。”
“這是好事啊!”沈清蘭大喜,轉而又困惑,“那……沒成?”
“嗯……”
“為何呢?”沈清蘭急了,“我覺得陸公子和大姐很般配啊,是大姐不同意和還是大伯母不同意啊?”
林氏皺眉不語。
“母親。”沈清蘭開始撒嬌。
但這一回,林氏沒有理她,而是非常嚴肅地警告她,“該你知曉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曉,你記好了,千萬千萬不可打聽這件事!”
“為何?”沈清蘭一頭霧水。
“你別問了!”林氏板起臉。
沈清蘭又說了幾回好話,但不管怎樣,林氏都堅決不肯說,還一次比一次嚴厲地警告,最終,沈清蘭放棄了。
次日,天剛亮,一行車馬就從沈府出發,浩浩蕩蕩地出城,往法泉寺而去。
莫安和薛揚都随車跟着,倒是沒有衛長鈞。
沈清蘭示意碧玉,碧玉低聲道,“薛揚說了,宜威将軍有事,昨晚離開了。”
沈清蘭想着可能是軍營的事,便沒多問,她另有煩心事,因為邱氏等人也都跟着一起來了,這本也是預料之中的,畢竟邱氏愛熱鬧,又願意粘着林氏混人緣,但莫名其妙的,沈清蘭今天看到沈清夢就格外心煩意亂,真是奇怪,以前也天天見,不喜歡歸不喜歡,厭惡歸厭惡,但應對時該傲就傲、該讓就讓,不曾心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