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如約, 你想趟這個渾水?你有把握能讓皇後醒過來嗎?如果不能, 皇後有什麽閃失,觸怒父皇, 你就惹來殺身之禍。”
即使出了巫蠱事件,也牽連不到蕭逸, 因為蕭逸在西北受重傷,沒在京城,顧如約卷進去, 如果弄不好,牽連蕭逸。
顧如約想阻止巫蠱事件發生, 要先說服蕭逸, 沒有蕭逸的幫助, 她連皇宮大門都進不去, 更別說踏進皇後的坤寧宮半步。
顧如約回來就是為了這件巫蠱案, 不能知難而退, 道:“殿下, 歷朝歷代巫蠱案發生無數人因此喪命,殿下是不是也覺得皇後這個病有疑點,如果真釀成巫蠱案, 那麽後宮朝堂倒黴的會是什麽人?因這件事牽連多少無辜, 如果我能讓皇後醒過來,是不是避免無辜人白白丢掉性命, 避免一場血雨腥風。”
蕭逸凝神聽着, 此刻想的卻是, 皇後此舉意在周貴妃和齊王,如果成功,搬倒周貴妃和齊王,以後宮中皇後一頭獨大,皇後又居正宮,育有嫡皇子,無人能制衡,可如果是皇後倒臺了,問鼎皇位,所有皇子都有機會,最後鹿死誰手,可就不好說了。
兩人此刻所想是南轅北轍,各有目的。
蕭逸認真地看着顧如約,“讓皇後醒過來你有多少把握?”
顧如約想了想,“五成把握,殿下放心,我會謹慎從事,絕不牽連殿下。”
蕭逸清俊的側臉神情倨傲。深若寒潭的黑眸耀如星辰,“本王還怕你連累嗎?”
“殿下就是答應了?”
“嗯,我明日帶你進宮,相機行事。”
顧如約松了一口氣,她相信蕭逸答應的事,一定能辦到。
兩人說話功夫,明路、慶俞和沉香、桂香已經把飯菜擺在幾上,蕭逸坐在榻上,顧如約給他盛了一碗粥,“天晚了,殿下喝點粥,一會安置了,食物在胃腸不易消化,容易積食。”
蕭逸睨了她一眼,“誰說我吃完飯就睡覺。”
朝顧如約瞟去暗昧的眼神,顧如約臉一紅,屋裏還有太監侍女。
蕭逸跟顧如約生活習慣相近,每日睡前沐浴,無論冬夏。
蕭逸吃完,瞅着顧如約,“服侍我沐浴。”
兩人從沒共浴過,顧如約的表情剛顯出不樂意,蕭逸便威脅道;“明日還想要我帶你入宮嗎?”
顧如約只能乖乖的,随着他去浴室。
顧如約知道以蕭逸的頭腦,對她提出入宮的動機心存懷疑,知道拿此事拿捏她,卻不深問,也不點破,她隐瞞不說的,蕭逸看破,卻不迫她道出實情,這一點兩人相處,蕭逸從未給過她壓力。
寝殿裏修建有專門的浴房,浴房裏有一個玉石鋪地的禦池,蕭逸回來前,顧如約已經來過這間浴房,在禦池裏沐浴過了。
二人進去,禦池裏已經放滿了水,水面漂浮一層鮮紅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顧如約沐浴時研究了這個禦池,這個禦池底部有加熱,加熱管道從房間的外面鋪到室內,在外面官道口點火,禦池裏的水是每日早晚兩次運到王府的溫泉水,冷了,随時加熱。
此刻水熱,霧氣蒸騰,水面上漂浮的花骨朵全部綻放,非常好看。
顧如約不由感嘆一句,“殿下還真用心。”
蕭逸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看一會怎麽收拾你。”
說好了揭過翻篇了,時不時的想起來顧如約就提一提,蕭逸無奈,以為顧如約乃大氣的女子,可在這件事上女人都一樣,顧如約也不例外。
蕭逸伸臂,“寬衣。”
侍候蕭逸的太監沒跟進來,顧如約只好親自服侍他寬衣。
上裳脫掉,坦露結實的胸膛,蕭逸下身穿一條綢褲,邁步下到池子裏。
靠坐在池壁,看顧如約衣衫整齊地站在池子外,命令的口氣,“下來!”
顧如約猶豫片刻,知道她不下去,蕭逸也不能放過她,于是自己脫掉外衣。
上身剩一件紅鴛鴦肚兜,下身穿一條撒腿綢褲,邁步進池子裏。
蕭逸倚坐在水裏,黑發披散,有一股邪魅狂狷的氣質,水霧将他的五官浸染,明晰絕美。
顧如約一下到水裏,肚兜和綢褲被水浸濕了,貼在身上,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腰,曼妙的身材。
蕭逸探手一把拔掉她頭上步搖,烏黑順滑的長發甩了一個極美的弧度,如雪肌膚,浸濕的紅肚兜,烏黑長發,形成一種妖冶的美,美到令人窒息。
蕭逸欣賞着,心道,真是個尤物。
墨色的眸更深了。
蕭逸只穿着一條單綢褲,坦露上身,精健的胸膛,勁瘦的腰身,挺括的背,綢緞般的肌膚沾水泛着光澤。
通亮的地方,顧如約第一次仔細看,竟然臉紅心跳,不敢再看。
蕭逸唇角微揚,兩人并排坐着,蕭逸手臂搭在玉石臺上,伸手攏了攏她黑瀑一般的秀發,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低低地說;“如約,求我不能白求。”
顧如約側頭看他,對上灼熱的視線,小聲說:“明要早起進宮,你….”
“我怎麽樣……”
蕭逸故意問。
湊近她,幾縷墨發掃過她肩頭,顧如約說:“我給殿下洗頭吧!”
“嗯”
蕭逸躺在玉石臺上,一頭烏發垂落水中,顧如約跪在水池裏,替他洗頭。
邊洗頭邊按摩頭部穴位,蕭逸阖眼舒服地哼了兩聲,“這按摩手法很地道,你精通人體渾身穴位。”
顧如約手下沒停,噙着笑,“精通談不上,用殿下練手。”
蕭逸沒往下問,他願意等,等到顧如約對他沒有任何隐瞞。
洗完頭,蕭逸拉着顧如約站在噴湧的池水下沖洗後,顧如約給他擦幹頭發,自己的秀發卻濕漉漉的,雙瞳被水霧潤濕,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
蕭逸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下去了。
昨晚體力消耗太大,次日醒來顧如約渾身酸痛,倏忽想起要跟蕭逸進宮。
看屋裏沒有蕭逸的影子,耽誤正事了,着急想下地,發現單子下自己光着身子,枕邊放着中衣,她忙套上,揚聲喊人。
沉香和桂香聽見主子喊,疾步走進來,顧如約問:“殿下走了嗎?”
蕭逸沒等自己一個人進宮了。
不由懊悔。
“起來了,再不起來我不等你自己進宮了。”
蕭逸從外面走了進來。
顧如約輕輕舒了口氣,原來蕭逸沒丢下自己走了。
“殿下怎麽不叫我?”
顧如約嗔怪道。
蕭逸朝她臉上望了一眼,昨晚雨露滋潤,面頰粉嫩能捏出水來,得意之情油然而生,“我看你累了,就沒叫你。”
顧如約的粉面頓時像塗了胭脂。
已經擺飯了,顧如約草草梳洗,蕭逸已經坐在榻上。
顧如約走過去坐下,兩人對面吃飯。
蕭逸吃完,顧如約還沒吃完,早起顧如約腹內空空的,喝了一小碗粥,沒吃飽,又吃了一碗雞絲面。
王府內宅姬妾和後宮的嫔妃們,為了保持身材,每頓吃幾口飯,顧如約胃口好,蕭逸同她一起用膳,自己的胃口也跟着好了。
這時,主院外一個丫鬟扶着溫嬷嬷走到院門口,院門開着,溫嬷嬷看見兩個太監站在上房門口,說;“殿下果然在這裏。”
丫鬟扶着她,“您老注意腳下。”
邁過門檻,溫嬷嬷一徑朝上房走。
兩個太監看見,急忙趕過去,嘴甜地笑着行禮,“奴才們給嬷嬷請安。”
“殿下在屋裏呢?”
溫嬷嬷邊走邊問。
一個太監說;“殿下昨晚留宿,現在跟側妃正吃早膳。”
“這都什麽時辰了,才吃早膳,殿下一向飲食規律,側妃八成是剛睡醒。”
剛才說話的太監一吐舌頭,兩人不敢接話了。
走到正房門口,太監朝裏回禀,“嬷嬷來了。”
溫嬷嬷進門,蕭逸忙站起身,快走兩步,扶住溫嬷嬷,顧如約放下湯勺,急忙站起來,退過一旁,蕭逸扶着溫嬷嬷坐在顧如約方才坐的地方。
關切地問:“嬷嬷吃了嗎?沒吃我叫他們重新傳膳。”
溫嬷嬷提了一口氣,“這都什麽時辰了,快吃午膳了。”
斜了一眼恭敬地立在一旁的顧如約。
顧如約垂眸,規規矩矩地立着。
蕭逸問;“嬷嬷怎麽過來了?”
“老奴過來跟殿下說幾句話。”
顧如約一聽,急忙蹲了蹲身,“殿下,嬷嬷,妾告退。”
當着溫嬷嬷,顧如約不敢跟晉王說話太随便,溫嬷嬷本來看不上自己,又受了人挑唆,顧如約格外注意自己跟晉王相處的分寸,以免溫嬷嬷拿了錯處。
蕭逸朝她道;“你先收拾一下,等我進宮。”
顧如約退下,桂香和沉香上前撿了桌子。
溫嬷嬷掃了一眼屋子,“內宅主院,殿下不是一直鎖着,我聽說顧側妃搬進來了。”
蕭逸暗想,乳母這麽快就聽說了,這是有人膽敢在乳母跟前下話。
陪着笑臉,“顧側妃原來住的院子環境太差,我就讓她搬進來了。”
“不是還有東院嗎?姬側妃住西院,姬側妃是先冊封的,又替你掌家,論理要是住,也該姬側妃,而不是這個顧側妃,是不是這位顧側妃自己提出來要住的?”
蕭逸急忙分辨,“不是的,她說過要住東院,東院一直空着,沒人住,臨時沒有打掃,我就讓她住在主院了。”
“殿下,一看見顧側妃,老奴就想起她…….”溫嬷嬷停頓了下,“殿下為了她當年差點飲下皇上禦賜的毒酒,殿下覺得虧欠她,殿下為了她抗旨,差點沒了命,這些年你瞅瞅這王府沒有正妃,殿下沒有子嗣,就說這次殿下又因為她差點喪命,殿下做的還不夠嗎?殿下這次死裏逃生,我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殿下,殿下如果有個好歹,連一脈香火都沒留下。”
溫嬷嬷一邊數落,一邊哭,蕭逸忙安慰,“嬷嬷,我這不是好好的,嬷嬷別傷心,子嗣的事不能強求。”
溫嬷嬷不哭了,“殿下還是要等她,等她給你生孩子?殿下還沒死心,打着要把她接回來?”
蕭逸嗓音低沉,“嬷嬷,當年她為了救我,答應父皇賜婚,如果她嫁給鎮西候過得好,我可以放下,她一年送來一幅畫像,在西北過得不好,我怎能坐視不理。”
溫嬷嬷閉了閉眼,“她如果真為殿下好,當年走後,就該再也不跟殿下聯系,一個女人既然已經嫁人,不管是好是賴,都得認命。”
溫嬷嬷嘆息一聲,“這些先不說,晉王府該有個孩子,你嬷嬷能活幾年,我死不瞑目。”
蕭逸低下頭,溫嬷嬷進宮前有個女兒,進宮做了蕭逸的乳娘,女兒在家鄉男人照顧不好,後來生病死了,溫嬷嬷的男人不久前也死了,溫嬷嬷孤身一人,一輩子為了他操心。
當年皇帝賜婚薛貞檸和鎮西候施宗彥,蕭逸安排薛貞檸逃走,觸怒梁帝,梁帝震怒之下,禦賜一杯毒酒給兒子,當太監送毒酒來,蕭逸要飲下時,溫嬷嬷撲上去,搶下毒酒,就要自己喝下去,跟蕭逸拉扯時,毒酒撒了一地。
蕭逸沒死成,皇帝命人賜溫嬷嬷三尺白绫了斷,還是太後求情,皇帝冷靜下來,怒氣稍熄,後來薛貞檸回宮,同意嫁給施宗彥,皇帝這才免了蕭逸和溫嬷嬷死罪。
溫嬷嬷這輩子沒有親人,把蕭逸當成親生兒子一樣,薛貞檸害蕭逸兩次差點送命,溫嬷嬷對這個女人極反感。
苦口婆心地勸說,“你喜歡顧氏,她現在也是皇帝封的側妃,顧氏能給你生下一兒半女,你擡舉她,我也不說什麽,如果顧氏不能生,府裏還有別的姬妾,能為你生。”
溫嬷嬷數落,又拿帕子抹眼淚,蕭逸幹聽着,不反駁。
思忖,等過陣子讓太醫給顧如約調理身體,答應下來,“嬷嬷別難過,我生就是了。”
溫嬷嬷聽他答應了,忘了來到這裏為了什麽事,走時挺高興。
蕭逸送溫嬷嬷回去,又返回來,看顧如約已經穿戴整齊,說:“我們現在進宮。”
兩人并肩出了門,蕭逸陪顧如約乘坐馬車,馬車出了王府大門,朝皇宮方向駛去。
馬車裏的二人各懷心思,蕭逸相信顧如約,顧如約知進退,懂分寸,所以答應帶顧如約進宮。
顧如約如今已是側妃,在晉王沒有正妃的情況下,帶側妃進宮,合乎宮規。
蕭逸昨日進宮,面見梁帝,沒騰出功夫去坤寧宮探皇後的病,宮裏的情況,他不在京城,也了如指掌。
低聲對顧如約說;“皇後昏迷不醒,太醫院的太醫們對皇後病一籌莫展,父皇下旨,張榜招賢,有揭皇榜的江湖郎中,竟無人能識此病症。”
蕭逸提到皇後的病,淡漠中竟有一絲嘲諷的意味。
顧如約的雙手放在裙子上,捏着裙子,心中緊張,沒人能識破,越發證明,這件事跟父親有關,父親得祖父的真傳,太醫院太醫們的醫術是舉國最權威的,父親是太醫院院使,父親的醫術,無人能敵,皇後聯合父親布下此局,無人能勘破。
蕭逸不再說話,車裏兩人都沉默了。
馬車到了皇宮門前停下,蕭逸先下了馬車,顧如約探身出來,蕭逸直接抱她下車。
走進皇宮大門,兩人并肩沿着甬道朝坤寧宮走,甬道兩側高聳的紅牆,望不到頭巍峨的殿宇。
她在後宮住了十幾年,對後宮裏的每一處宮殿,每一條甬道都非常熟悉,通往坤寧宮的路她閉着眼睛幾乎都能辨出方向,觸景生情,百感交集。
天空飄過淡墨色的雲層,半遮住陽光,整個宮殿群暗下來,殿頂琉璃瓦閃着冰冷的光,腳下的青石磚地灰暗色澤,沉悶得壓抑。
重生後,顧如約幾次夢到皇宮,都是今日這樣的情景,整個宮殿似一座牢籠,陰沉沉,也許前世的記憶不太好,她不喜歡這個冷漠的人人戴着一副假面具的地方。
這座鎖住人不得自由的地方,不久将醞釀一場人為禍患,後宮不知有多少冤死鬼,她不由抖了一下。
蕭逸似乎感覺到,伸過手,握住她的手,側頭擔心地看她,“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三伏天,京城氣溫很高,烏雲罩頂,空氣似乎凝固了,更悶熱了,顧如約的手卻反常地冷涼。
“第一次進宮,我有點緊張。”
顧如約的手被蕭逸握着,蕭逸手掌的溫度傳遞給她,她稍稍暖和了點。
前面就是坤寧宮,坤寧宮院門裏站着兩個太監,看見蕭逸,兩個太監跪地,“奴才叩見晉王殿下。”
蕭逸舉步朝裏走,顧如約跟上。
兩個太監互相看看,皇子探望嫡母的病,他們不敢攔着。
顧如約走進坤寧宮院子,經過的宮女太監,急忙跪在一旁,待晉王過去,方站起身。
整個坤寧宮鴉雀無聲,宮女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喘。
兩人步上臺階,蕭逸側頭關照她一下。
來到寝殿門口,又有兩個宮女站在門兩側,跪下,“給晉王殿下請安。”
宮女太監不認識顧如約。
蕭逸跨過門檻,顧如約緊跟着他進去。
皇後平常在西暖閣起坐,蕭逸經常來給皇後請安,熟悉皇後的起居,直接朝西暖閣走。
西暖閣門口又有兩個宮女侍立左右,看見她們忙跪下,“奴婢給晉王殿下請安。”
其中一個宮女看晉王沒有停步,朝裏走,跪着急急說了句,“皇後娘娘病重,不許外人打擾。”
蕭逸臉一沉,“本王是外人嗎?”
皇後是晉王嫡母,兒子探病母後,人之常情。
宮女不敢多言。
走進西暖閣,顧如約看見床上垂挂幔帳,透過幔帳,隐約裏面躺着個女人,是當今皇後無疑。
沒等二人上前,床前站着的皇後宮裏的執事太監急忙攔在二人跟前,沒下跪,說道:“皇後娘娘病重,晉王殿下在此處行禮便可。”
蕭逸面沉如水,目光冷冽,“本王探望母後,你個奴才也敢攔着。”
執事太監慌忙跪下,以下犯上,屬于僭越,觸犯宮規,如果晉王追究,他吃罪不起。
這時,床前守着的一個太醫走過來,撩袍跪下,“微臣拜見晉王殿下,實在是皇後娘娘的病不能打擾,請殿□□諒。”
顧如約和蕭逸隔着跪地的兩個人,離床兩三米的距離,顧如約根本上不得前,更別說診斷皇後病症。
而且床前還有兩個皇後的貼身宮女守着,防備甚嚴,晉王及王妃只是探病,便如臨大敵一般,顧如約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斷。。
蕭逸朝顧如約遞了個眼色。
突然,耳邊響起蕭逸的聲音,“母後動了!”
蕭逸繞過擋在身前跪地的執事太監,搶步來到床前,一把扯開幔帳。
太醫和執事太監驚愣住,待反應過來,急忙爬起來,奔到床前。
顧如約在蕭逸搶步到床前時,緊随其後來到床前。
屋裏宮女太監,紛紛圍攏過來。
蕭逸用身體擋住身後衆人的視線。
顧如約探下皇後鼻端,一只手探入被子裏抓住皇後的手腕,把一根細小的銀針準确地紮在皇後手掌中的勞宮穴。
蕭逸在前面擋着,顧如約一連串的動作又極快,等掌事太監和太醫宮女們湊到近前,顧如約已經收針,替皇後把被子蓋好。
回身說;“皇後娘娘方才眼睛動了兩下。”
她的說辭為了迷惑迷糊皇後宮裏人,分散衆人注意力。
皇後宮裏的貼身太監宮女都半信半疑,掌事太監問;“這位是?”
蕭逸威嚴地道:“本王側妃。”
宮女太監不敢提出質疑。
太醫姓程,太醫院一位醫術不錯的太醫,狐疑地看看晉王和這位側妃,不敢質疑晉王,道;“側妃方才是不是眼花了,皇後娘娘昏迷月餘,沒有任何知覺。”
顧如約說;“皇後娘娘一直昏迷,也許要蘇醒了。”
蕭逸對宮女太監說;“好好看着母後,母後有什麽動靜,立刻來報。”
晉王和側妃一口咬定皇後動了,坤寧宮的人生出希望。
蕭逸瞅瞅顧如約,顧如約長長的眼睫忽閃兩下,蕭逸對衆人道;“白日晚上別離開人,守着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也許這一兩日就醒了。”
既然晉王和側妃都這麽說,宮人們姑且抱着一線希望。
蕭逸又跪在皇後床前,叩了三個頭,顧如約也随在他身後跪地叩了三個頭。
站起來,蕭逸跟顧如約對視一眼,,兩人配合默契,一起離開。
二人一走,坤寧宮裏的掌事太監和一個貼身大宮女,怕這位側妃對皇後娘娘不利,仔細檢查皇後身上,上上下下,沒發現什麽。
顧如約的銀針細,看不出針孔。
此刻,顧如約和蕭逸已經出了皇宮,坐進王府馬車,馬車沿着官道朝晉王府行駛。
蕭逸問;“怎麽樣?”
“我用銀針紮她勞宮穴,她沒有任何知覺。”顧如約道。
蕭逸回想起方遠城時,他見到顧如約的情景,說;“皇後跟你服藥後狀态很像。”
顧如約沉思片刻,“據我判斷,皇後跟我服用同一種藥,藥物的基本成分相同,但我不确定裏面是否含別的我不了解的東西。”
這個醫方是顧家祖傳,只有顧家人知道其中的成分,和相應的解藥,可父兄醫術高明,或許在裏面摻雜別的味藥,也未可知。
這時,刮來一股風,卷起紗幔,蕭逸透過車窗望着灰暗的天空,倏忽想起先皇後去冷宮的那一日,天也是這樣陰沉,刮着寒風,先皇後單薄的身板矗立在寒風中,回頭望,他站在遠處,望着先皇後蹒跚的腳步朝冷宮走去。
那一刻定格在他幼小的記憶,許多年後,回想起來,清晰地在眼前,先皇後那雙眼睛平靜空洞。
他握了握拳,“如約,既然跟你用的藥方相近,我代你請旨,你把解藥給皇後服下。”
皇後一醒,她的陰謀就敗露了。
顧如約心裏有顧慮,很為難,“殿下,我怕解藥反噬,萬一皇後送命,我是殿下側妃,殿下就有謀害皇後之嫌,殿下因為西北一役,已經令皇上不滿,害了殿下。”
蕭逸摟過她,眼底盡顯溫柔神色,“如約,你能為我的安危考慮,我很高興,我們放手一搏,賭一把。”
從來成就大業者,時刻有掉腦袋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