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容安在前面村子裏弄了土豆和苞米, 晉王下命, 原地打尖, 容安帶人在地裏刨坑,把土豆和苞米埋在土坑裏,架上柴禾燒火。
半個時辰後, 土坑裏飄出土豆和苞米的香味。
容安把松土扒拉開,先撿出兩個土豆和一穗苞米,用大樹葉托着,呈給晉王蕭逸。
蕭逸不怕燙手,拿一個烤熟外皮焦的土豆,剝了皮, 顧如約知道他是給自己剝的, 伸手要拿,蕭逸躲開, “燙手。”
手裏拿着剝了皮的土豆送到她嘴邊,顧如約看周圍全是人,大家都看着她,不好意思地張開口,咬了一小口。
一下瞥見顧辭, 顧辭遠遠地站着,不敢到近前,他小小年紀也知道晉王是個比縣令還大的官。
顧如約擺手招呼他, 顧辭有點膽怯地走過來, 顧如約拉過他, 對蕭逸說;“我認這個孩子為義弟,取名顧辭。”
低頭對顧辭說;“給晉王殿下叩頭,晉王殿下也是你姐夫。”
顧辭跪下,端端正正地給蕭逸叩了三個頭。
蕭逸說:“起來吧!”
問顧如約,“你怎麽認下這個孩子?”
正好容安走過來,接話茬說;“這孩子機靈得很,我們路上住宿黑店,是這孩子提醒我們。”
顧如約說;“這孩子沒有爹娘,小小年紀靠乞讨為生。”
“過兩年讓他跟顧遲去國子監讀書。”蕭逸說。
蕭逸出身高貴,與生俱來的威儀,不怒自威,顧辭在蕭逸面前拘束。
顧辭爬起來,顧如約撿了一個土豆,交給沉香給顧辭剝皮,顧辭說;“我自己能剝皮。”
怕土豆燙手,拿一張樹葉墊着,顧如約給顧辭,顧辭小手剝土豆皮極快,不怕燙嘴,狼吞虎咽地幾口吃下肚。
蕭逸看着,蠻喜歡,“這小子是塊好料,回去後先找個師傅教授。。”
“嗯”
顧如約答應,她沒想到蕭逸這麽痛快地接納了顧辭,蕭逸為人清冷,好像不太喜歡孩子,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
蕭逸遞過來一穗苞米,顧如約接過苞米,看侍衛和顧辭手裏拿着烤熟的苞米
放在嘴邊啃,她用手把苞米撥粒放在嘴裏吃。
看容安吃得很斯文,容安是大家公子哥,世家的禮儀規矩,從小養成的習慣。
掃見辛駁一個人坐在離群地方,啃苞米,自從桂香死後,辛駁不接近人,也沒見他笑過。
一只大手伸過來,顧如約低頭看,蕭逸手掌心裏剝開的苞米粒,倒在她手心裏,顧如約感激地瞟了他一眼,人多不好說什麽。
這一眼羞澀妩媚,蕭逸伏在她耳邊說;“今晚住店。”
住店的意思,顧如約理解了,面色緋紅地朝四周看看,怕旁邊的人聽了去。
蕭逸含笑看着她,他就說住店,顧如約便緊張得什麽似的,不由好笑。
衆人吃完土豆和苞米,繼續趕路。
顧如約吃了兩個烤熟的土豆和一穗熟苞米,吃撐了,依偎在蕭逸身邊,蕭逸低頭看,她就像喝飽了慵懶嗮太陽的小喵咪。
水潤的櫻唇微微翹起,很滿足的樣子。
伸手摸她的臉頰。
顧如約想起一件事,問;“殿下把歐陽先生藏身何處?背後之人神通廣大,被他們發現藏身地點,拼命營救或者殺人滅口。”
蕭逸幹淨修長的手指刮着她粉白水嫩的臉頰,“如果不故意洩露歐陽先生關押地點,上天入地他們都找不到,更別說營救。”
蕭逸湊近顧如約耳邊,說了幾句話,顧如約頻頻點頭,“這一次他在劫難逃。”
蕭逸一個手指勾着她一縷秀發把玩,“如約,你在侯府住了月餘,容安竟然瞞着本王。”
顧如約倏地轉過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兩下,“是我沒告訴容公子我住在侯府。”
蕭逸忙道;“如約我沒別的意思。”
“我病了一場,鎮西侯把我交給他的如夫人照顧,殿下可記得,去年我去廟會救下一個男孩,就是施宗彥的庶子,這個男孩就是這位如夫人生的,我病中他的如夫人盡心竭力的照顧我,我昏迷了兩日,人事不省,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魂魄流落異鄉。”
蕭逸突然打斷她,“不許胡說。”擁着她,“如約,你要一直陪着我。”
“嗯。”顧如約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身。
顧如約隐去薛貞檸下毒一事,說了蕭逸以為自己诋毀薛貞檸,兩人微妙的關系,由顧如約嘴裏說出來,讓人多想。
蕭逸內疚,聲音低下來,“如約,我很後悔答應你來西北。”
差點失去了她,蕭逸想起來就後怕。
顧如約靠在他胸前,聲音軟糯,“殿下,術士給我看過相,日後潑天的富貴。”
蕭逸笑了,知道顧如約故意說的,顧如約很善解人意。
黃昏時分,容安在馬車旁說;“回殿下,前方到了陳州城。”
馬車傳來蕭逸的聲音,“今晚在陳州城住宿。”
晉王一行人晝夜趕路,人困馬乏,陳州城比較繁華,街邊隔幾百米便有一家客棧。
容安打前站,找了一家城裏高檔的客棧,客棧前後幾幢二層樓。
客棧掌櫃的把一幢樓的客人另做安排,整幢樓晉王等人包下,客棧掌櫃的不知道是晉王駕到,以為家財萬貫的富家公子,帶着一群仆役。
一路上風餐露宿,容安在酒樓裏叫來酒菜,大家在飯堂用過晚膳,各自回房歇息。
沉香了解王妃的習慣,讓侍衛擡水,備晉王和王妃沐浴。
顧如約看客棧的兩個夥計擡着一個大號的新木桶,這碩大的木桶兩個人沐浴都夠用。
對兩個夥計說;“再擡一個木桶來,一個放在屏風裏面,一個放在屏風外面。”
過一會,兩個夥計又擡了一個小一號的新木桶,放在屏風外。
顧如約在屏風裏沐浴,蕭逸在屏風外沐浴。
客棧這個房間是個套間,夥計拿來新床單被褥,財大氣粗的主不敢怠慢。
沉香鋪床,把房間裏外拿清水擦了一遍。
夫妻二人中間隔着屏風,蕭逸坐在木桶裏,透過薄薄的白娟,影影綽綽看見顧如約露出水面光潔的背,和圓潤的香肩,半天移不開眼,拿一條搭在浴桶邊的帛布,混亂地擦了身體,邁步出了浴桶,披上浴袍,朝裏屋走,回頭催促道;“快點,如約。”
顧如約假裝沒聽見,怕蕭逸等着急,又來催促,從浴桶裏出來。
沉香給她披上浴袍,招呼侍衛把水倒了。
顧如約進門回身把房門輕輕闩上,屋裏桌上一盞燈亮着,顧如約吹熄了燈盞,适應一下屋裏的光線,摸黑爬上床。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蕭逸翻身而上,雙手支在她身側,兩人鼻尖碰上,暗處蕭逸雙眸明亮,含笑的聲,揶揄道;“如約,我們是正經夫妻,搞得跟偷情似的。”
兩個人半年沒在一處,客棧的老木床吱吱嘎嘎響,夜深人靜聽得格外清晰。
京城,總管太監吳良趕往西山,傳皇帝口谕。
高升聽侍衛來報,宮裏來人了,正朝山上走,暗道一聲,“壞了。”
晉王離開西山,剛走了三日,皇帝就知道了,高升急得滿地亂轉。
總管太監吳良乘坐小轎上山,有小太監站在一排房屋前高喊,“聖上有旨,晉王殿下接旨。”
高升不得不走出去,總管太監吳良傲慢,拱拱手,“高公公。”
高升恭敬地回禮,“吳公公。”
吳良心裏明鏡似的,卻故意拱拱手,“請晉王殿下,皇上口谕。”
高升硬着頭皮,“晉王殿下在寺院,已經閉關,靜修佛法。”
吳良當然不信,“晉王殿下真有佛緣,閉關打坐,靜修佛法,但不知這閉關要多少日子?晉王殿下已經閉關了多少日子?還有幾日才能出關?”
高升急忙說;“殿下剛閉關不過三日,閉關二十一日。”
高升想二十一日晉王總回來了吧。
“既然這樣咱家回去禀明聖上,看聖上之意。”
吳良帶人下山,回京複命,回皇宮跟梁帝說了晉王閉關靜修佛法。
“靜修佛法?”梁帝蕭淙半信半疑,
吳良道:“侍候晉王的太監高升說了,晉王剛閉關三日,閉關二十一日。”
“還有十八天出關。”
梁帝蕭淙生性多疑,平常對幾個成年皇子多方試探考察,皇長子齊王和次子魏王讓他失望,除了皇四子寧王蕭炟,脾氣直,火爆性子,他不防,其餘的幾位皇子,他都不信任。
蕭逸真要閉關靜修佛法,他下旨召回,對佛祖不敬。
梁帝蕭淙踱步,沉思,來回走了幾圈,站住,“傳朕旨意,晉王出關立刻來見朕,不得有誤。”
吳良剛想走,梁帝蕭淙喊了聲,“等一下。”
吳良站住,梁帝說;“你帶禁軍守住上山的各個路口。”
守株待兔,等晉王蕭逸自投羅網,梁帝要玩一個游戲。
冷笑,“朕就等二十一日後,晉王出關。”
西山上,一個太監跑到立在山腰上高升面前,“高公公,總管吳良已經帶領禁軍封鎖所有上山的路口。”
在西山住了這些日子,高升跟晉王沒事在山上各處轉悠,高升對西山地形很了解。
西山這麽大,皇帝派人封鎖主要上山的路,有無數條采藥人走出的小路。
高升對明路道;“找一個常年住山上的人來。”
明路出去,不到一個時辰把一個中年獵戶帶到高升面前,高升打量了一下他,問;“你一直住在山上?”
中年獵戶道:“我祖輩住在山上。”
“好,你知道出山的小路嗎?”
“知道。”
高升朝慶俞示意,慶俞端出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十兩一封,五封銀子,“你帶路下山,這是賞賜給你。”
“跟我走吧!”
高升命三個晉王的親信侍衛,“記住下山後,你們從不同方向往西北方向走。”
三個侍衛跟着獵戶下山。
高升沖着寺院祈禱,祈禱三個侍衛找到晉王,截住晉王,西山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着晉王往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