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着氣的錦繡在和戒色循着已經回複了熟悉模樣的路線中找着了一片幹淨些的林中空地,安頓好了一只帳篷,将錦繡的不悅看在眼裏的戒色就乖乖的去找了些柴火,安靜地看着臉色還是硬硬的女人架起了一只鍋。
“那個……錦繡你還在生氣麽?”小小聲的詢問着,錦繡雖然和他說了兩句話,但是也僅僅就那麽兩句,從方才開始她便就是視他如空氣,這讓他很是不安。
“沒,吃飯。”硬邦邦的三個字,錦繡将一碗清湯水餃塞在了戒色的手裏,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了一邊。
“哦。”應了聲,沒敢多問的戒色乖乖的埋頭開動,不似外貌般的粗卻是細嚼慢咽的很有禮貌教養,不過再是斯文,這一碗十來個的餃子也架不住他這麽個大男人,很快的就一碗見底了。
“謝謝……”支吾地拖着尾音,戒色抿了抿唇,錦繡曉得他還沒有吃飽,于是放下手裏那碗只動了兩口的餃子,起身着将他托在手裏的空碗拿了過來走到了滿滿地浮着餃子肚兒的鍋邊添盛着。
看着錦繡的舉動,戒色勾了勾嘴角,他覺着,錦繡應該是不生氣了。
“好吃麽?”一勺舀了五個白肚餃兒,錦繡瞥了眼身後不曉得咧着嘴樂呵什麽的男人。
“啊?啊!好吃的。”雖然瓜子小臉鳳眼小嘴的錦繡模樣是十足的溫柔閨秀,但是脾氣冷硬執拗得在戒色看來完全不輸鏡子一類,而且被她刻意忽略着的感覺讓他比被鏡子瞪着還要不自在,所以反應過來的戒色是用力點了點頭,就怕得讓錦繡再一個不理他了。
“是麽。”嘴角悄悄勾了個弧度,錦繡心情舒服了些,她煮這鍋餃子可是很用心的。
“餃子餡兒很好,是臨走時候依稀給的那包吧?依稀的餃子真的是沒得說。”難得的出言誇贊奉承,一是餃子确實美味,二是戒色覺得錦繡對他真的很不錯,要知道依稀可是很少給人做餃子的,剛剛他瞄到了錦繡把依稀送的餃子全倒進鍋裏了,這一鍋餃子,可是極其珍貴的,等空明回來,怕是也吃不着了。
錦繡将一碗餃子遞了過去,看着戒色呵呵笑一聲地雙手接了,微有僵硬的身子便是轉開直向了帳篷,至于那碗只是吃了倆的餃子,看也沒看了。
“錦繡,你不吃了?”捧着餃子的戒色愣了下,明明是錦繡提議吃飯的。
“沒胃口。”撂下了帳篷簾,錦繡直接倒在了床鋪上。
她怎麽可能有胃口?那個呆傻的大個兒連誇贊都不會!哪怕是說她煮得餃子軟硬适當啊!
怪只怪,她的儲物空間裏除了饅頭外什麽食材都沒有,只剩得一袋未煮的依稀的餃子,她卻腦子抽風了的一股腦兒全下鍋了。
咕嚕嚕嚕嚕——
一手捂着咕咕作響的肚子一手狠狠地垂着床鋪,錦繡恨不能餓死自己得了——她剛剛到底腦子是有多抽風,居然賭氣得直接回帳子了,她的晚飯啊!
錦繡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拿自己的身.體來賭氣,不過好強如她,到底是寧願餓着肚子也不出去吃飯了,一夜天明,錦繡的肚子已經癟下去了。
該死的臭和尚——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風四娘,要不是因為她,才不會鬧這麽多事呢。
肚子餓的錦繡沒有因為飽睡一覺而臉色好看,撩起帳簾時候的臉色反應陰沉更甚,但是當迎面撲來的勾人食指大動的香味竄入鼻中時候,錦繡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廟造反得越加厲害了。
“啊,你醒啦?”印着朝陽的笑容雖然有憨氣卻是燦爛,雖然戒色算不得帥哥一列,卻讓錦繡依舊看得心下一動,愣神一瞬,又覺得臉上一燒。
她不是瘋了,而是是病了,居然覺得這傻大個兒很順眼。
“你昨天都沒吃東西,所以我把剩下的餃子煎炸成了盒子。”架在旺火上的一塊平整的大石上攤着幾個餃子,刺拉拉地冒着油花,金黃黃的很是好看,實在是讓人食指大動。也不客氣地接過戒色盛好遞來的五個煎餃,迫不及待地放進嘴裏一咬,頓時錦繡就覺得天塌了。
“我不大會做飯,你吃吃看,膩不膩?”戒色笑得腼腆憨厚,錦繡則是快要哭出來了。
這男人确實是不會做飯,但是他會做毒藥!而且還是賣相極好的食物類毒藥!
錦繡不明白,為什麽戒色能将菜做得色香俱全,卻吃起來有天崩地裂的詭異味道。
叼着模樣秀色可餐的餃子,錦繡搖了搖頭:這餃子不膩,就是吃得讓人想死。
“嗯?這是什麽?”趁着戒色轉身倒騰剩下餃子的時候,偷偷地想要将手裏煎炸餃子倒掉的錦繡眯眼細細打量着沾染在不遠草地上的紅色液體,微有粘稠的模樣還有鐵鏽味道,氣味聞着還算是新鮮。
“人血,內外傷并重,這血是因為筋脈震碎後吐出來的,還活着,傷者不止一個。”看了個詳細,豐富的經驗讓錦繡很快的拟出了查看結果,擡頭從雙眸驚奇的戒色臉上看來,她說得分毫不差。
“昨天晚上有人追蹤過來,後來又來了幾個,我……我是自衛而已,沒殺他們。”戒色抿唇說得堅定,看得錦繡秀眉一皺。
“我怎麽不曉得?”憑她的警覺性,不應該什麽都不知道的,而且還是來了兩撥。
“我看你沒吃東西,就想着讓你多睡會兒,所以在你帳篷外面加了法陣結界。”戒色老實地回答,又是憨厚一笑,但是錦繡并沒有回他一個勾唇,反而是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角。
“那麽你就在外面寸步不離地守了一夜?”
點點頭,戒色覺得作為個男人,擔當守夜是很正常的,反正他本來就沒打算睡。
“你是笨蛋麽!”沒有感激——至少沒有表現出心裏的一暖,秀眉緊擰的錦繡反而是怒了,精致的小臉上漲紅得都快炸了。“被襲擊就算了,你還沒殺他們!你應該做的是把他們送回輪回,然後把我叫起來離開這裏!”還正當自衛呢!結果把他們倆全給暴露了,這該死的善心,說不定此刻那些家夥已經搬了救兵把這一帶給團團圍住了!
錦繡此刻唯一慶幸的是,她挑簾而出的時候,看到的第一眼是這笨蛋大個兒的殘骸。
在錦繡的執意下,戒色把篝火滅了,收拾好了一切,兩人緩慢走着這片樹林中最幽靜的地帶向目的方向行進,為的只是看看包圍圈籠罩的範圍,不過很不幸運的,即便是手有地圖,占據了地利條件的情況,在如此深幽的地帶,錦繡戒色兩人還是遇見了不下十個的頂點崗哨,雖然這每每三個一組的小崗哨之間均有一定距離,但是看他們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很顯然的,他們倆遇到硬茬了。
“錦繡,這樣……不好啦。”戒色有點看不下去了,錦繡每次見人都是下手頗狠地讓一組三人速度身首異處,他甚至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若只是這樣這也就算了,但解決了這些圍剿追殺者之後,她就會來個徹徹底底的大掃蕩——把每個人扒得只剩一條褲衩,連褲腰帶都沒有放過。
戒色覺得,若不是內.褲是這游戲裏替人寬衣的最大底線,這女人怕是連那些打了補丁的遮羞布都不會放過。
“怕什麽,我可是攻擊人了也不會被系統顯示的,怕他們找麻煩麽?我只是要他們一點裝備,他們可是要我的命诶。”和戒色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成王敗寇,這就是錦繡所認知的世道,只不過她是仗着自己的特殊屬性做得更絕而已。“何況,這就是我的規矩,我的慣例,你若有幸遇上個賞金道上的人,誰都曉得。”
錦繡的笑容有幾分邪意和幾分不悅,若不是之前的那個‘拖拉機’自爆得連碎肉都不剩了,不然她一定會想法子把他扒光了暴屍荒野。
“戒色,你曉得什麽叫做‘清道夫’嗎?”颠了颠從地上拎起來的頗有重量的長刀,錦繡邪邪的勾起了嘴角。
“‘清道夫’?嗯……我記得是賞金獵人的別稱吧。”看着錦繡的‘辛勤勞作’雖有不贊同,但是戒色還是回答得老實,只是皺起的濃眉一直沒有平坦過。
“沒錯,就是賞金獵人的別稱,但是你曉不曉得,當我在賞金大廳挂名出道後,這個別稱就成了個人代號了?”嘻嘻一笑,收獲頗豐的錦繡一掃了起.床時候的怨氣,此刻的她可是開心得很,這些個武器裝備若是放到黑市去賣,她半個月的生活費就有找落了!
“個人代號?”被錦繡漂亮的笑容炫目得一呆,戒色不太明白。
“沒錯,有實力的賞金獵人多半會被道上的人給個外號,至于給我的外號雖然有點犯賞金大廳的名諱,但是還是沒有人有異議。我的外號就是——”
“清道夫錦繡。”
“清道夫錦繡。”
錦繡發誓,她沒有一口發兩音的能力,而且還能分出一個男聲道。
彌漫着幾分血腥鐵鏽味道的四周寂靜得讓人起雞皮疙瘩,氣氛促降,戒色已經凝了精神握緊了手裏一直沒能用上的禪杖,不過錦繡卻是沒有操起剛剛已經放入武器欄裏的雙刀,反而美眸微微上挑着,輕輕颔首側頭地瞄着四周的動靜,雙腳移動轉變方向,幾若無聞的連腳下草葉都沒有驚動地轉了一個身,方才打量戰利品時候揚得漂亮的嘴角死死地抿成了一條線,一手攔在了全身戒備的戒色身前,輕輕一擺地示意他一邊去。
“錦繡,你——”戒色不悅了,雖然他不至于是什麽沙文大男人,但是他也不會自己去一邊悠哉着讓她這樣最需要保護的姑娘家來保護他!
轉頭淩厲的眼神一瞪,戒色的話徹底的被打斷了,本是戒備着發僵的身子陡然竄出了一股寒,戒色只覺得似是夏伏天一盆涼水頭頂潑一般。
戒色從來沒有見過錦繡這樣的眼神,哪怕是第一眼見着她浴血瀕死時候的模樣也只是戒備和冰冷,現在這樣毫不遮掩的殺氣完全不是一般玩家能發出來的,而且那其中完全沒有溫度的拼死狠絕讓戒色只覺得,錦繡就像是随時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地和那個什麽‘拖拉機’一般的自爆成碎片來贏得戰局一籌一樣。
狠狠皺眉,這個模樣的錦繡讓戒色看得很不舒服,那眼神像一柄冰刀。
戒色執着的想要并肩出戰,但是攔在他面前的手臂卻死死地守着不肯放行,幾番的以行動試圖讓錦繡接受他參戰的提議後,又要緊盯暗伏着的來人,又要應付無故地鬧起了別扭的戒色,錦繡終于火了,那側身飛旋起一腳硬生生把戒色逼退了好幾步,想要作戰又不敢傷了她的戒色只能是被退開在一旁。
“真狠呢,我還想你怎麽會和人搭檔合作,原來到底還是個可以被你随時踢開的下腳料麽?”清澈的聲線帶着微挑的尾音,其中的揶揄讓戒色的濃眉皺得有點難看。
他不是什麽下腳料,雖然他并不是很懂這三個字連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不過這次居然選的是天神,真讓人詫異——啧啧,這一次打算玩多久?別太奢侈的只是嘗嘗就丢了啊,不要了的話,留給我用吧。”
男人的用詞極其難聽,饒是脾氣好如戒色也起了殺意,但是對比臉色難看的戒色,錦繡的模樣倒是沒有什麽大的變動,就像是對方在唱小調一般不痛不癢,期間只是從懷裏緩緩摸出五只鋼釘執在手上便沒有了反應,甚至是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
錦繡的反應讓戒色不解的眯了眯眼,果然這個人只是為了激怒她惹出因為怒極而露出的破綻才胡言亂語的?
“怎麽?在找我?呵,那你慢慢找吧,看看是我先取了你的項上人頭,還是你先逮着我。”
言語自傲,錦繡卻沒有反應什麽,緩緩閉上了眼,連本是微蹙的眉都舒展了開來,仿佛什麽都與她無關一般。
戒色看得有點急了,縱使他能猜着錦繡是想用依稀教授的用感知擒敵,但是也不是鐵定能成功的,因為連他都沒能感覺出那人在哪兒,顯然的是那男人的實力已經有一定程度了,錦繡若是硬來,怕是不會好過的。
戒色想要開口提示,然後驚覺着會驚動那個伏擊的男人,于是調出了和錦繡之間的隊伍聊天頻道,但是還沒能等他說出提醒,兩束金屬寒光的交錯一蹭就在電光火石間随着一股穿林而過的小風震響了開來,嗖嗖地五只鋼釘穩穩戳在了地上,柔柔地就在那其中一只的鋼釘邊上,一抹影子就若有似無地開始顯現了出來,最後是褪去了晃動如水的壁影,一個着着蔚藍勁裝的青年男子完全的呈現出了身影。
雖然男人面容俊美姣好,但是低頭看着自己被鋼釘釘着的鞋邊,皺眉的他顯然心情很有不快,不過一直沉默的錦繡卻是笑開了顏。
“我贏了。”驕傲一笑,錦繡從懷裏儲物空間中摸出了一對雙刀挽了個花。
“哼,是我太輕敵了,拖拉機說得沒錯,你真的是強了太多。”
對着男人頗有幾分嫉妒的眼神,錦繡沒有費任何力氣的就完全當做誇獎給消化了。
“第一是你輕敵,第二是你不吸取教訓,第三是你忘了,我的實力本就不輸你。”錦繡看着毫無芥蒂地蹲身将釘着自己的鋼釘拔掉的男人勾了勾嘴角:“曉得我道上外號的不少,曉得我不和人合作的也不算少數,但是曉得我喜歡吃‘下腳料’的,還真沒幾個,偏巧的還都是賞金道上的。”又是邪邪地龇了龇牙,錦繡側身看向了在一旁有些愣的戒色。
“在确定了來人是馴養有素的賞金獵人後,我怎麽可能讓你這完全沒接觸過的家夥亂來?”錦繡想着方才戒色要保護她的蠻子舉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來,我介紹一下——小九,這大個兒是戒色,如你所見的是個天神玩家——戒色,這家夥叫九方尋,是個賞金獵人。雖然被叫做小九,但是他在賞金獵人圈裏可是排名第6的。”
戒色愣愣地聽着錦繡的介紹,老實地對着已經解除了自己腳上鋼釘的男子禮貌地點了點頭,對于這種熟人殺手他可是最沒法子了,不過誰讓錦繡本就是這個圈子裏的人呢。
“排名什麽的無所謂,錦繡你也該曉得所有人都是沒有出全力的,你真的以為你現在還能和我不相上下?即便我已經成為魔神了?”被錦繡親切地稱作‘小九’的男人揉了揉脖頸,笑得詭異的有幾分讓人頭皮發麻。“喂,我可不是‘拖拉機’那種半吊子喲,自爆的掉價事我可不會做的。”
小九笑,錦繡燥,這魔神果真已經被量産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