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104 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三)

第104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三)

“蔡姨, 你別急,坐下慢慢說。”

蔡姨兩只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再加上她今天穿了一件鮮綠色的衣服, 了了看着, 感覺很像是一只青蛙。

陶晴好問了好幾遍蔡姨都不回答, 不停哭不停哭不停哭,好像除了淚水沒有其它表達痛苦的方式, 郭阿姨見她抓着陶晴好的手不松開,上前去拉人:“你瞧瞧你這眼睛,再哭下去可哭壞了啊, 快坐下說, 我去給你弄條熱毛巾來。”

她力氣要比蔡姨大,蔡姨的手被迫從陶晴好身上離開,這才斷斷續續告訴陶晴好發生了什麽事。

距離田文博找了了麻煩反被教訓已經過了半個月, 田文博身上僅剩的幾個鋼镚都被了了搜刮走了,蔡姨換工作後手頭不如從前寬裕,家裏還有兩個老的等吃藥, 男人不怎麽回家,但凡回來必定翻箱倒櫃找錢用, 再加上還有田文博的日常開銷,以及未來讀大學的錢。

蔡姨對老公兒子掏心挖肺,對婆婆公公也盡心盡力, 可問題在于, 人家不領情。

之前在黎家工作, 她有工資加獎金, 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吃喝不愁, 結果不知怎地突然換了雇主,工資少了獎金沒了,回家帶的也都是剩菜,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偷偷藏了錢。

田文博要不到錢怎麽辦?

偷。

一開始他偷蔡姨的,反正是親媽,抓着了也舍不得打舍不得罵,但蔡姨沒那麽多錢給他偷,還得給兩位老人買藥看病呢!

田文博從家裏搞不到家,大手大腳慣了,褲腰帶壓根勒不住,頭了那麻杆跟青春痘為啥樂意跟他玩?還不是因為他有錢,大方,願意請客?田文博在班裏男生中人緣很不錯,人送外號田大款,他穿得好用的參考書也好,同學們下意識認為他家境也好。

這個年紀的男生,虛榮心難免重一些,自尊心也強,形象打出去了,田文博怎麽能接受自己從雲端跌落?

搞不到錢怎麽辦?那就想別的辦法。

他班裏還真有家境好的,正好上體育課,田文博謊稱自己拉肚子,趁着教室裏沒人摸走了人家錢包裏的現金,第一次他膽小,沒敢拿太多,于是順利過關。

後來他拿錢去書店租小說看,書店裏不僅賣書,還有各種文具啊卡片啊之類的,田文博胖,肚子上肉好幾層,他想要的卡買不起咋辦?就趁着人多往褲子裏塞,等出了書店再拿出來。

書店裏人來人往,老板也不能盯着每一個學生,而且田文博平日出手闊綽,誰會想到他居然偷東西?

向下總比向上容易,一旦開了這個口,想再收手就難了。

數次不勞而獲還能全身而退養大了田文博的胃口,偷能偷多少,夠幹什麽?那幾十塊錢幾包卡幾本書,根本滿足不了他日益增長的貪念,于是田文博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他今年讀高三,放學最晚,高三放學的時候小賣部都關門了,田文博白天親眼看見小賣部抽屜裏那滿滿當當的錢,這幾日他手頭緊,青春痘暗示了好幾次想去上網田文博都裝聽不懂,對方敞開了說他就表示自己不想去,這一天兩天的能搪塞,可次數一多,他家裏有錢的形象還有誰信?

為了能在朋友面前面子過得去,田文博铤而走險撬了小賣部的窗戶,他不敢把錢全拿走,就胡亂往大票子抓了一把。

誰知道小賣部老板每天進出賬都記着,田文博一次偷走好幾百,人家算賬怎麽可能算不出?

還有窗戶上留下的痕跡,小賣部老板立刻報了公安,田文博第一次入室行竊,留下不少線索,他沒敢馬上把錢花了,想等兩天避避風頭,誰知道錢還沒焐熱,就被抓了!

蔡姨正在雇主家做事,突然接到學校老師電話,說她家田文博撬人窗戶偷錢被抓,蔡姨當然不信,文博怎麽可能會偷錢?

她趕緊跟雇主請假趕去學校,田文博雖然幹了這事兒,卻打死不承認,看到親媽來了是又哭又喊說自己冤枉。

警察跟兒子,蔡姨信誰還用說嗎?

她坐地大哭賴警察亂抓好人,抓不到真正的小偷就拿她兒子頂罪,在學校大鬧一通,但田文博滿了十八歲,蔡姨再鬧,也得看小賣部老板願不願意息事寧人。

偏偏人家不願意,眼見兒子哭喊着媽被帶走,蔡姨心都要碎了,所以才趕來這兒求助,只是陶晴好跟黎成周都不在家,她便先求了黎深,并且口口聲聲保證田文博絕對是被人陷害的。

“……就是他那兩個同學!天天帶着我家文博不學好,都把文博給帶壞了!”

蔡姨義憤填膺拍着大腿,“我跟他說了多少回別跟那種差生一起玩,他就是不聽,現在好了,那倆小兔崽子一個屁都不放,讓我文博給他們頂罪!”

陶晴好沒見過田文博,也不知蔡姨說得是真是假,但郭阿姨覺得吧,這樣的媽能養出啥樣好兒子?

“陶老師,你可一定要跟黎先生說說,讓黎先生救救文博啊!”蔡姨又開始哭,“他今年高三,正是人生最重要的時候,千萬不能出事啊,不然一輩子都要毀了!”

汪香留憤憤不平:“活該,誰讓他偷東西,這種人也配上大學?”

郭阿姨擔心陶晴好一口應承,連忙搶話:“哎呀,你說說你,怎麽不相信警察呢?要是你兒子真是被人陷害的,警察肯定能查出來,到時候你家兒子就能回家了,不用擔心。”

蔡姨怒道:“誰說的?他們要是存心害我家文博呢?我家文博是好孩子,好學生!”

黎深雙手環胸靠在一樓欄杆旁邊,眉頭微蹙,他不傻,蔡姨哭訴時他就覺得她避重就輕,什麽都說是別人帶的,好像田文博是個弱智,分不清對錯。

要真是被人陷害,這個忙肯定要幫,但如果不是,直接答應下來可不好。

陶晴好當然也想得到這一點,她安慰蔡姨:“你也不用太擔心,郭姐說得對,要相信警察,他們不會污蔑一個好孩子的。”

蔡姨覺得這聲郭姐特刺耳,她跟郭阿姨還有陶晴好年紀相仿,可能比陶晴好大個幾歲,但她在這工作五年多,陶晴好可沒叫過她一聲姐,現在這姓郭的才幹多久?

只是眼下兒子的事情最重要,蔡姨沒工夫計較,雖一口咬定田文博被人陷害,但她兒子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完美,她心裏其實隐約有數,所以才死活要陶晴好答應她一定救人。

陶晴好心腸軟,不大擅長拒絕人,黎深見她隐約有被說動的模樣,眉頭微動,剛想開口,一張椅子被刻意推出刺耳的響聲,了了吃完蛋糕跟水果,對陶晴好說:“前幾天的曲子練會了,彈給你聽。”

雖然每天都在忙着學習,但了了依舊能抽出時間跟陶晴好學鋼琴,現在她說要彈琴給陶晴好聽,陶晴好怎麽能不高興?

而且了了過時不候,她要是現在不去,再想聽就沒機會了。

郭阿姨大聲道:“哎呀我知道你心裏頭着急,但着急也沒用不是?陶老師沒那麽大的人脈,還是得等先生回來。”

蔡姨好歹在這工作過五年多,黎成周雖溫和儒雅,卻不像陶晴好心軟好說話,他只有對待妻子時才溫柔似水,蔡姨對他向來是敬畏多過親近,不然也不會抓着陶晴好,想陶晴好幫忙。

只要陶老師先答應了,先生就肯定不會拒絕。

可陶晴好被了了叫走,蔡姨想去追,郭阿姨搶先一步牢牢抓住她雙手,面露憐惜不停安慰,蔡姨不想被安慰都不成。

很快,從樓上傳來悅耳的琴音,黎深有點訝異,他知道後媽這個女兒很聰明,聽說還要提前畢業,所以這陣子忙着考試,兩人基本打不着照面,卻沒想到她學琴也這麽快。

陶晴好趴在鋼琴蓋上,雙手托腮笑容滿面看女兒彈琴,了了的音樂天賦出乎她的意料,以前在村子裏沒有條件,現在有琴也有時間,要是女兒想學,她還可以去請音樂學院的老師來教。

黑白琴鍵上跳躍着修長的手指,無數歡快的音符随着手指舞動洋溢于空中,一首節奏明快的曲子,情感到位,但彈琴的人卻面無表情,陶晴好想笑,忍住了。

了了是在與陶晴好相認後才接觸到鋼琴,她學得很快,譜子看一遍就能記住,但很少彈給陶晴好聽。

一曲結束,陶晴好似乎還沉醉在美好的曲子中,她美滋滋地問:“囡囡,跟媽媽在一起,你是不是沒有那麽讨厭?”

從母女倆重逢至今,陶晴好始終覺得她們之間似乎有什麽隔閡,不像從前在鄉下親密,那時冬天冷,她跟女兒睡一個被窩,母女倆曾經親密無間。

汪香留笨拙地用手指的鋼琴上按來按去,可惜她彈不出音符,只能遺憾地望着琴譜感嘆:“看得我頭暈眼花。”

了了沒有說話,改而換了另一首曲子,陶晴好沒得到她的回應,本來有些遺憾,結果旋律一出,是一首非常出名的四手聯彈奏鳴曲,她仿佛明白了什麽,主動坐到另一半琴凳上。

黎深擡起頭,略顯單薄的聲部在短暫的奏響過後添入另一部分,可見樓上兩人相處和諧,在這琴聲裏,他也忍不住想起已經過世的母親,他不能接受陶晴好占據了屬于母親的位置,所以才對她十分冷淡,可仔細一想,陶晴好又有什麽錯呢?如果不是父親自己願意,這樁婚姻怎麽會成?

陶晴好只想跟了了待在一起,她教了了彈琴,還唱歌給了了聽,與了了在一起時,她臉上的笑容,是汪香留從沒有見過的。

完全沒有負擔,沒有防備,無憂無慮。

難道跟黎成周在一起生活,也無法給她帶來真正的快樂嗎?為什麽只有和了了在一起,才會這樣笑呢?

黎成周回家時,樓上的歌聲還未停息,了了雖然不唱,卻沒有拒絕給陶晴好彈琴,黎成周上到四樓琴房時,正好看見原本在唱歌的陶晴好拎起裙擺轉了個圈,笑容燦若朝陽,正是他最想看見的模樣。

陶晴好其實只會跳交誼舞,但這随意舞動的姿态,像掙脫了束縛于身的鎖鏈,展現着連她自己都不曾知曉的一面。

一切的美好終止于黎成周輕輕叩門,陶晴好發覺自己胡亂跳舞的樣子被丈夫瞧見,臉一紅,連忙整理了下衣裙,還下意識擡手撫摸鬓邊亂發,感覺太不着調。

只一瞬間,她就從天真小鳥恢複成了端莊得體的陶老師。

黎成周眼中流露出一絲失落,他笑着說:“蔡姨家裏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了了戳琴鍵,一戳一個音,陶晴好道:“成周,能幫的話還是幫一下吧,但前提得是那孩子真是被冤枉的,不然你可別犯糊塗。”

黎成周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叫人去問了,很快就有結果。”

汪香留吐槽道:“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不會有第二種答案。”

讓黎成周幫忙浩瀚改姓,這事兒不犯法,而且全程按照手續走,可田文博那是真犯事,黎成周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幫,誰不愛惜羽毛?幫了這一回,難保田文博不會再犯第二回,甚至會犯更嚴重的罪,只有讓他真切受到教訓,才能改正。

陶晴好得知田文博是真入室偷盜後,感到很吃驚:“那孩子成績不是很好嗎,聽蔡姨說,考首都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

偷這一回錢,從此前途無量成了前途無亮,簡直是添了芝麻丢西瓜,得不償失。

黎成周斟酌道:“……蔡姨說的話,也未必能信。”

陶晴好:“你是說,她騙我?”

“在母親心裏,自己的孩子必然是最優秀的,這樣難免一葉障目。”

橫豎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那個叫田文博的孩子,跟成績好挂不上鈎,至于首都大學,真以為随便什麽人都考得上?

黎成周不肯幫忙,蔡姨哭斷肝腸,眼睜睜看着兒子被逮進去,就算她願意賠償,以後這案底是留下了,還讀什麽大學啊,完了完了,全完了!

汪香留思考好幾天,得出一個結論:“了了,你那天不教訓田文博,是不是就預料到會有今天?”

了了給了她一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眼神,汪香留極有自信道:“肯定是!打一頓吧,落了傷你要坐牢,沒有傷就等于撓癢癢,而且打完了也就完了,現在可不一樣,誰看了不說一聲活該呢?”

雖然零花錢沒有從前多,可蔡姨疼兒子,自己省吃儉用也要供田文博潇灑,田文博卻貪得無厭,最後落得這個下場,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了了動了動手指,這時陶晴好敲敲房門:“囡囡?你有空沒有?”

在了了的凝視中,她頗為忸怩地走進來,兩只手在背後絞成麻花:“那個……你姥姥的生日要到了,你想不想去見見他們吶?”

從兩人重逢至今,陶晴好都沒機會帶了了回去,這次她探了老太太口風,不然也不會來找了了。

了了搖頭,她最不喜歡應酬,尤其是對根本不熟的人。

陶晴好努力想說服她:“沒有外人,你姥姥姥爺喜歡清淨,每年過壽就是家裏人簡簡單單吃頓飯,也不出門吃,就在家裏,他們是沒見過你,要是見了,肯定會喜歡你。”

陶晴好就是這麽有自信,她覺得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會讨厭了了,哪怕是她那最為挑剔的爸媽也一樣,二老有些文人風骨在身上,除了彼此誰也看不上,哪怕是成周,要不是當年幫了他們很多,恐怕也要被嫌棄一身的銅臭。

陶晴好不是令父母滿意的優秀女兒,無論是學業亦或品性,她似乎都無法讓陶家二老驕傲,所以潛意識中,她迫切地想要向他們證明,想要讓他們看看,她有一個多麽厲害的孩子。

以前在農村,汪香留很少聽母親提起姥姥姥爺,她很好奇,就圍着了了轉來轉去,像一只嗡嗡不停的蚊子:“去吧去吧了了,求你了去吧,讓我也見見姥姥姥爺嘛!”

終于,在陶晴好與汪香留的雙重軟磨硬泡下,了了點了頭。

陶晴好高興壞了,接連好幾天心情都很愉悅,黎成周還開玩笑:“要不,把我也帶上?”

二老瞧不上閨女,也瞧不上他這女婿,平時不喜歡他們去打擾,不過真要去了也不會趕人,但過壽這樣的大事,黎成周這二婚女婿,還有黎深那繼孫,是沒資格進門的。

老爺子相比較老太太好說話,老太太那是說不見就不見,誰說情都沒用。

黎成周雖然不進門,禮數卻做得很到位,每年二老壽辰,他都會親自将妻子送回來,并在門外等她回家,今年則多了個了了。

陶晴好有點緊張,她連連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建設,了了空手而來,汪香留還問呢:“真不用準備什麽禮物嗎?這樣真的好嗎?”

了了望着蔥翠怡人的小院,感覺這裏比黎家的洋樓要好,要是沒有這些花花綠綠的植物就更好了。

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澆花,老爺子腿上蓋着毯子坐輪椅上聽書,見陶晴好進門,淡淡投來一眼,目光在了了身上稍作停頓,随後招呼一聲:“來了?”

“嗯。”陶晴好拘謹搭腔。“媽,爸,這是囡囡。”

老爺子聽說這孩子改姓,結果不姓汪也不姓陶,姓淩,可見是有點想法的,而且老伴兒之所以會改主意,跟陶晴好說好話沒半點關系。

陶家沒什麽錢,名望也丢得囫囵不全,只剩下脊梁骨,學問再好,終究落得滿身傷痕雙腿殘缺,平日除了執教,便在侍弄花草,最近幾個月,卻常聽見人在耳邊提了了。

老太太出于好奇,問人要了檔案來看,她直言不諱,孫女比女兒有骨氣,所以才許陶晴好帶了了前來。

對于了了姓淩,老太太不怎麽在乎,總之只要不姓汪就成,了了長得不像陶晴好,更不像汪老三,所以老太太瞅着她還算順眼,随意指了指椅子:“坐。”

陶晴好在二老跟前無比局促,像個小學生正襟危坐,兩手搭在膝蓋上,老太太不開口,她就不敢出聲,知道的今兒是好日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家人彼此有仇,不然怎麽個個都是鋸嘴葫蘆?

收音機裏拉長了音調唱着幾句戲詞,老爺子閉目養神,老太太澆完花,對母女倆說:“進來吧。”

客廳收拾的幹淨整齊,食材準備好了還沒燒,為了照顧老爺子,家裏竈臺都砌得比旁人家低,老太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不擅長這些,見陶晴好跟了了都進來了,她也沒說什麽。

汪香留摸着心口:“……明明什麽話都沒說,為什麽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陶晴好小聲道:“媽,你……”

她想給老太太介紹下女兒,但又不敢,總覺得自己這時候要是說好話,還不如不說,可這倆誰也不說話,她夾在中間便覺渾身難受。

老太太拎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出來,給陶晴好了了一人一杯,了了沒有喝。

汪香留:“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在黎家天天到處轉,陶晴好從不提陶家二老,汪香留一直覺得姥姥姥爺應該是那種很慈祥很慈祥的老人,特別喜歡晚輩,一見面就會塞錢塞糖,結果別說錢跟糖,到現在連聲名字都沒叫過呢!

當然,了了也沒叫他們。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汪香留完全看不懂,她感覺母親也看不懂,所以都安靜不出聲。

老爺子搖着輪椅從外頭進來,瞅了這邊一眼,問:“茶怎麽樣?”

陶晴好拿不準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女兒,正想回答,就聽女兒說:“不怎樣。”

陶家這茶是極好的,可比起了了當皇帝時見過的貢茶,那可遜色不少。最關鍵的是,了了不喜歡喝茶,再好的茶她都說不怎樣,這茶她是沒喝,可看色澤聞香味就品得出來。

至于陶晴好,從小到大在母父面前精神都高度緊繃,別說茶,就是給她一顆仙丹,她也嘗不出是什麽味。

了了敢說茶不怎樣,陶晴好吓了一跳,硬着頭皮幫忙找補:“囡囡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天,是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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