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349 章 第十四朵雪花(二十三)

第349章 第十四朵雪花(二十三)

二堂嫂若有所思, 大堂嫂則氣得渾身發抖,她覺得自己這胎要是生不出兒子,定是被小姑氣的!

“兒子拿了房子跟地, 以後是要給爹娘養老的, 你拿了呢?你能給爹娘養老, 能給爹娘摔盆嗎?家裏好東西都是你的,素日裏我不愛計較那些一口兩口, 可房子地你也要,是不是太貪心了!就是說出去我也占理!”

全天下的嫂子都不會希望小姑子一直住在家裏,更不希望她們來分屬于自己男人跟兒子的地。

像大堂嫂二堂嫂, 她倆原本沒打算直接發難, 畢竟家裏人對于寶珍的态度世人皆知,她們要是表示不滿,反倒成了她們的錯, 那點吃的穿的,給了也就給了,房子跟地, 絕對不成!

于寶珍撇嘴:“瞧你這話說的,好像不孝順就不能分家産似的, 你家裏那些個兄弟不也分家了,他們個頂個孝順嗎?個頂個都能摔盆嗎?不見得吧。”

村裏好些個閑漢,他們既不勤快也不孝順, 甚至分了家還要去蹭老兩口那口吃的, 也沒見朝廷頒布法律, 說這樣的人不能分家産呀, 那憑什麽要求她養老?而且于寶珍長大後天天在村子裏到處亂竄,沒少見回娘家伺候老人把屎把尿的女兒。

總之不是女兒伺候, 就是兒媳婦伺候,兒子伺候的也有,但少之又少。

大堂嫂被于寶珍氣得捂住肚子,一副我被你氣壞了的樣子,向來天真可愛似乎很好糊弄的于寶珍卻一點不慌,又不是她的錯,是大堂嫂自己小心眼,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難道要指望別人幫她愛惜?

大堂嫂想鬧,要是不趁着懷孕時候鬧,等孩子生下來了,她可就沒底氣鬧了。

再加上于寶珍居然一點不心虛不愧疚,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看得她心裏來火,因此等老于家一家人都回來了,她跟沒事兒人一樣等到吃飯,然後在飯桌上提起了這件事。

“爺,爹,你看我這肚子也大了,以後保不齊還要再生幾個,二弟妹說不準很快也會懷上,等娃娃們越來越多,家裏的屋子怎麽住啊?”

她倒不算太蠢,沒把自己的心思擺明面上,可于家人又不傻,好端端的突然提屋子幹什麽?孩子生下來才多大,到分房分地至少得十幾年。

于老摳眼皮子一擡:“咋,想分家?”

大堂嫂可不敢這麽說,現在全家只有大房兩個兒子成了婚,二房三房的兒子還都沒讨媳婦呢,哦,他們大房讨媳婦湊了彩禮擺了宴花的都是公中錢,成完婚立刻就要分家不管二三房,天底下有這種好事?

于老大把筷子拍在碗上:“老大家的,你想說啥直接說,別拐彎抹角。”

大堂嫂摸了摸肚子,臉色有點紅:“我沒旁的意思,就是今天聽小姑說,以後家裏的屋子跟田地有她一份,所以……”

“不是我說的。”于寶珍打算大堂嫂的話,語氣甜甜表情甜甜,卻很耿直,“是你跟二嫂在屋子裏抱怨我不該拿,說別人家的女娃都沒有,所以我不該拿,你也不同意。”

二哥大碗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告訴他媳婦時曾再三叮囑她別跟大嫂說,就是知道大嫂有點小心眼,沒想到她還是說了。

二堂嫂捏着手指頭努力露出笑容:“我就是跟大嫂閑聊時無意提起來的……”

是不是閑聊,是不是無意,這些都不重要,于老摳昏花的老眼從兩個孫媳臉上掃過:“這家裏的屋子,是我跟你們奶奶蓋出來的,老人家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要是有意見,你也回娘家要。”

大堂嫂眼裏蓄滿淚水,被家裏最大的長輩這麽說,她找條地縫鑽進去的心都有了!

于老太慣例将最好的幾塊肉夾給于寶珍,道:“寶兒是我家唯一一個姑娘,大盤他們跟她雖是兄妹,但人長大了,難免會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心思,所以我們給寶兒多考慮了點。再說了,也沒多給,她哥哥們有多少她就有多少,你看不慣也別往外說,沒人愛聽。”

大堂嫂這下眼淚止不住了,辯解道:“我哪有那個意思,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日後找個好婆家,屋子跟地都是現成的,哪裏就需要家裏給了?”

這才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于寶珍要這些根本沒用啊!

這回是于寶珍開口:“是這樣嗎?那如果我大哥現在把你趕出去,你有屋子住嗎?有地種嗎?”

照大堂嫂的意思,嫁了人自然就有屋子跟地,但房契地契上有她的名字嗎?人家願意留着她,她才有地方睡覺,人家要是不要她呢?

家裏給于寶珍分了房分了地,這就能夠保證無論她身處何等境地,永遠都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看樣子大嫂娘家人從來沒替大嫂考慮過這些。”于寶珍吃了一口肉,露出同情的眼神,“好可憐啊,我家長輩能為我想到的事,大嫂娘家人怎麽想不到?是沒這麽想呢,還是壓根不想給呢?”

恐怕兩者都有吧。

不争娘家屬于自己的,也不争婆家其它兄弟的,只争小姑的,這不是柿子專挑軟的捏嗎?

她于寶珍可不是軟柿子,她是一顆栗子,有堅硬的殼兒,外頭還有一層刺。

大堂嫂還想垂死掙紮:“可小姑不還有一份單獨存的嫁妝嗎?”

于老太沒想到孫媳婦連這也盯上了,冷笑道:“你要想要,找你奶給你存去,再不然你也出去碰點野豬狍子什麽的回來,賣了錢交一小部分給公中,剩下全屬于你,我沒意見。”

大堂嫂直接氣哭了,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話!野豬狍子是想碰就碰的嗎?就算碰着了,那也不是她能抓的呀,說不定自己的小命都要送進去呢!

二堂嫂全程明哲保身不說話,她想起自己出嫁前,家裏幾個嫂子也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因為她在家裏住着,明明吃的是爹娘的穿的是爹娘的,嫂子們卻一個比一個難受,恨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去。

她跟哥哥們一樣,也是在那個家裏出生的啊,為什麽她不能在家裏一直住?哥哥們不就住着嗎?

為什麽都是成家,偏偏只有她要從自己家,去別人家住?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想的,想的多了,就感覺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白活了,所有的認知全被推翻,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至少二堂嫂沒有。

她已嫁入于家,說不定肚子裏已有了孩子,丈夫對她很好,還去想那麽多做什麽呢?好端端一個家,難道要拆了?到時候娘家婆家怎麽說,村裏人又怎麽說?

如果了了在這裏,大概會看到那點像是破土冒頭的本性,又像烏龜一樣縮了回去,且再也不會冒出來。

大人們吵架,于寶珍不說話,她娘她爹都是彪悍的,不會讓她吃虧,她只要在适當的時候給出一點反應就好。

最後這場架以大堂嫂哭着起身回屋為結尾,旁人繼續吃飯。

哭歸哭,第二天早上,大堂嫂又跟沒事兒一樣了。

其實于老摳家也不是一直都這麽和諧,畢竟一人一個心眼子,是人都有私心,所以生活在避免不了磕磕碰碰,除此之外,于家村就這麽大,誰家吵架撕打,基本人盡皆知,所以于寶珍很小的時候就感覺,有時候大人們流眼淚或者大吼大叫,似乎并不是真的傷心或憤怒,更像是一種手段。

要是流兩滴眼淚說幾句誅心的話就能搶到銀子或是房屋,你難道不樂意?

大堂嫂哭吧,眼淚流幹了她也不會心軟,更不可能愧疚,再哭下去,她連大哥那一份都要搶。

別人家偏疼的那個孩子,總能得到的比別的孩子多,村裏分家的不少,哪個是真平平均均的分的?

由于大堂嫂哭鬧這一回,于老太當天晚上就跟于老摳說,讓他次日就帶寶兒去鎮上學堂找那個據說很有來頭的女夫子。

所以大堂嫂跟沒事兒人似的吃完早飯,發現爺爺竟然換了身平時不怎麽穿的體面衣服帶于寶珍出門,心中立時警鈴大作,問男人:“爺帶小姑去哪?”

大盤悶聲不吭,氣得大堂嫂肚子又疼了。

從于家村去鎮上挺遠,于老摳一般會背個大背簍把孫女裝進去,于寶珍就坐在背簍裏看天看地看小花小草,乖乖不鬧騰。

“爺,鎮上什麽時候來了個女夫子啊?”

她都沒聽說過。

于老摳也是去鎮上賣東西時聽人說的,他回答道:“聽說是從府城來的,學問大着呢,不僅教念書,還教規矩跟刺繡,咱寶兒想學啥都行。”

于寶珍不想學規矩也不想學刺繡,她更想念書識字,不過她好奇地問:“這麽厲害的人,為什麽不能考秀才呢?”

這個問題于老摳無法回答她,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為什麽呢?

他從來沒想過,就跟他沒想過為什麽他生來便是老百姓,別人生來便是皇親國戚一樣,為什麽他帶着全家人拼命種地家裏還是一貧如洗,達官顯貴卻山珍海味享用不盡。

他看見富人會害怕,看見衙役會害怕,看見當官的更怕,怕到顫抖下跪,這又是為什麽呢?

人世間怎麽就有這麽多為什麽?

于寶珍巴着背簍邊緣,胖鼓鼓的小臉蛋格出一層呼呼的肉:“我要是能去考秀才,肯定不像于毛蛋那樣,連着三年都考不上,他太沒用了。”

怎麽會有人被稱為神童卻接連三年落榜?每次聽到村裏人誇于毛蛋,都誇他聰明有出息,可村裏人誇她,卻是誇她漂亮有福氣,咋地,她于寶珍就不配被人誇聰明,就不配有出息?

男娃出人頭地有很多種方式,女娃除了嫁人還是嫁人。

奶奶在家織布時,曾給于寶珍講過所用的織布梭子的故事,講一位聰明的女子如何改進了梭子讓織布的速度變得更快,可是這個女子被人叫做陸夫人,只知道她嫁在了姓陸的人家,成名為天下人所知,也不過“陸夫人”這個稱呼。

于寶珍感覺很奇怪,這也算是名字嗎?如此大的成就,難道不值得把她的名字宣揚到世人皆知嗎?

于老摳默默點頭:“爺也這麽覺得,咱們寶兒才是最聰明的。”

爺孫倆早上吃完朝食出發,中午才抵達鎮上,于老摳只是聽人說,并不知道這位女夫子家住哪裏,哪怕他在鄄州從小活到老,對這個鎮子他依舊不熟悉,每每到來,總覺得心慌忐忑。

于寶珍這個好奇寶寶,伸着腦袋四處瞧,她強烈要求自己下地走,但鎮上人多,于老摳可不敢讓她下來,他家寶兒是個可愛無比的胖娃娃,萬一叫拐子搶走可咋辦?他上了年紀,力氣不如年輕時大了。

但巧的是,他剛找上第一個人打聽,對方就知道女夫子住在哪兒,而且正好跟對方住同一條巷子,正好要回去,正好順路,正好帶爺孫倆一起過去。

女夫子家住在鎮上靠西邊的地方,是所三進的院子,前院改成了學堂,門口還挂了塊匾額,上面寫着“求知女學”四個字。

門口有個上了年紀的婆子,見有人來,态度極好,滿臉是笑,連忙引着兩人進門。

于寶珍對女夫子好奇死了,她只有過一個夫子,就是那位老童生,兩人相看兩相厭,要不是想認字,于寶珍才不在那破私塾讀呢!老童生眼睛長在頭頂上,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偏又貪她家的雙倍束脩,教她也不盡心,且教書時常常當着全班同窗的面冷嘲熱諷。

求知女學的夫子姓羅,是一位看起來性情淡薄的成熟女子,她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頭發在腦後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盤起,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也不塗脂抹粉,可于寶珍一眼就覺得她比老童生靠譜多了,也厲害多了!

不怪于寶珍看不起老童生,一個從年紀輕輕考到白發蒼蒼也還是童生的人,這說明什麽?說明他不僅學識差,學習能力也不行,跟那種夫子讀書能讀出什麽名堂?這種人竟也敢開私塾,真是不怕誤人子女。

“見過夫子。”

于寶珍已從背簍裏下來,像模像樣拱手作揖。

羅夫子笑起來時,那種淡薄的氣息便消失無蹤了,顯得很溫和:“在這裏,要稱呼我為羅老師。”

于寶珍乖乖再行一次禮:“羅老師。”

羅老師微微颔首,問于老摳:“老丈送孫女前來學習,是想學書,還是想學一技之長?”

于老摳對上這種有學問的人就瘋狂出汗,他緊張地揩了把額頭汗水,結巴道:“都、都行,聽,聽我家寶兒的。”

羅老師聞言,眉頭微揚,顯然很少見這種送孩子來女學,竟讓孩子自己挑選學什麽的長輩。

求知女學共有三個班,甲班學書,也就是和男子一樣講經義學策論,乙班學禮,這裏的學生大多家境較好但禮數氣質差了些,丙班教女紅,如今丙班人數最多,乙班次之,甲班迄今加上于寶珍也只有三人。

于寶珍想都不想:“我不喜歡繡花,我想學能考秀才的書。”

羅老師笑容更甚,她甚至伸手捏了捏從第一眼看見便頗為心動的嬰兒肥,那軟肉嫩嫩彈彈,手感極佳:“你倒是志向遠大。”

于寶珍握拳:“現在不能考,未必等我長大了也不能考,若我長大了還不能靠,那等我老了,我要叫其她小女孩來考。”

她似乎天生便會讨人喜歡,羅老師從未見過這樣膽大的小女孩,她竟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也不對,還是見過的,沒想到在如此不起眼的小鎮,竟能遇見這樣的孩子。

等于老摳走出大門,腦子還暈暈乎乎,這、這就成了?想當初他為了給孫女找學上,跑了多少個學堂,受了多少夫子的嘲諷啊,最後還是沒轍,把孫女送去了隔壁村老童生的私塾,就這還是兩倍束脩人家才收呢。

可這位羅夫子,啊不,是羅老師,她不僅幹脆地收了寶兒,還免了寶兒的全部束脩,并且說月考成績若名列前茅,還有獎學金!

反正在于老摳印象裏念書等于燒銀子,除非真能考出來,不然就是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怎麽到他家寶兒身上,念書還能往家裏拿銀子了?

他說:“寶兒好好念書,拿了獎學金,全讓你奶給你存起來,不往公中交了。”

于寶珍坐在背簍裏舔她爺給買的糖葫蘆,一臉理所當然:“嗯嗯。”

從這天起,于寶珍就開始了每日去鎮上學堂讀書的日子,早出晚歸的她自然沒可能跟于熙庭碰面,于熙庭再怎麽想刷她的好感度,那也得遇着人才有機會啊!

于寶珍似乎天生便是讀書的料,她倒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而是能透過現象去看本質,學什麽都快,且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像一塊幹燥的海綿,如饑似渴的汲取着知識。

不跟着羅老師還不知道,老童生教的是些個什麽玩意兒!

“老師,為什麽你會這麽多呀?”

除卻讀書外,每天她們還有“體育課”,有另外一位老師教她們騎馬練劍,很多女孩不喜歡學,于寶珍卻愛得要命,她是全學校最皮的那只猴兒。

以前在家便被長輩們溺愛,到了學堂更是如魚得水。

老師們都很厲害,但于寶珍覺得羅老師是最最最厲害的,她好像什麽都懂什麽都會!

羅老師摸了摸小胖子的圓腦殼:“真想知道?”

于寶珍:“嗯嗯。”

羅老師沒有糊弄小孩子的習慣,冥冥中她覺得這個孩子将來肯定會有一番作為,所以也從不真的把于寶珍當作什麽都不懂的小孩,遇到問題,總會認真地跟她講解。

“我出身自書香世家,家父盛名在外,只一幅字畫,便能賣出千金。”

千金!

三文錢就能買一串又大又紅糖葫蘆!

于寶珍吸溜了一下口水,她們甲班還有算學課,千金能買多少糖葫蘆!

羅老師失笑:“我自小便與兄長弟弟一起讀書,父親待他們,與待我似乎并無不同,直到兄長們參加科考,我卻只能留在家中待嫁……那個時候我才知曉,原來我不僅不能考狀元,連決定自己婚事的權利都沒有。”

于寶珍聽入了神:“然後呢?”

看起來很像大家閨秀的羅老師忽地狡黠一笑:“然後我就離家出走啦!跑到這兒來開女學,教你們這些小丫頭讀書。”

于寶珍歪歪頭,感覺老師沒有騙自己,但好像也沒有說實話。

不過她自認為是個很體貼的小孩,老師不想說,她就不追問了。

羅老師說的确實都是實話,也确實隐瞞了一些,比如她離家出走,卻遇到了拐子,幾經周折被賣到了鄄州,入了清心庵,度過了一段極為痛苦的日子。

等她終于脫離清心庵,才得知家中宣稱獨女已病故,也就是說,原本的她已經不複存在了。

就算現在回去,也只會落得個不好的名聲,而且她并不想回到那個牢籠中去,反正家去後無非是被随意許配個人家遠遠打發了免得鬧出醜聞,就是被送去寺廟青燈古佛常伴一生。

她最恨的便是那鍍金的佛像,因為神佛從未救過她。

于寶珍沒什麽玩伴,都說了她是個很奇怪的小女孩,她趴在羅老師膝上問:“老師,為什麽不只收甲班,還要開設乙班跟丙班呢?”

羅老師捏她臉上的肉肉,用指尖搓一搓:“因為有些家長不願意女兒學些沒用的東西。”

是的,甲班所學,在許多人看來就是“沒用的東西”。

但于寶珍卻覺得,她所學的比乙班丙班厲害多了,另外兩個班肯定不知道,她們甲班的老師有好多好多個!全是些奇奇怪怪的老師!有的來上課穿得一身黑不說,還用黑布蒙面!

她所學的,是比撼動山海更加強大的本事。

“那教她們這些幹什麽呢,讓她們自生自滅不就好了。”于寶珍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老師身上,然後翹起兩條小胖腿,“她們學這些,以後嫁了人,用這本事賺錢貼補娘家婆家,再供丈夫兒子做生意讀書……還不如不教呢。”

就像朝廷與蠻夷來往,向來只賣貨物不教冶煉紡織之術,因為教了只會養出更多強悍的敵人。

羅老師沒想到小小年紀的于寶珍竟會說出這樣的話,面上露出驚奇之色,只覺得這孩子當真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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