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十三)
玲珑從來了前進大隊後, 連知青點都沒去過。不管是跟以前的老知青,還是和她同一批來的那個男知青,都是一點交道沒打, 自然不知道同行那個男知青說了她多少壞話。
尤其是等玲珑成了拖拉機手後, 可給這個叫莊依文的男知青忌恨壞了, 都是一起下鄉的,憑什麽讓趙立冬當拖拉機手, 他比她差哪兒了?他莊依文也是高中學歷,懂得不比趙立冬多?
就春耕這段時間趙立冬賺得工分跟工資,半年不下地都夠吃, 莊依文卻還要在知青點學習如何翻地如何種菜, 因為新知青下鄉頭一年口糧有國家發,從次年開始就要靠自己,所以哪怕糧食夠吃, 沒有菜也不行。
大家的糧食都是定量的,你多吃一口就有人少吃一口,所以想占便宜是不行的。
莊依文不會做飯, 只能把自己的口糧跟大家一起合并,然後吃大鍋飯。
反正趙立冬從來不來知青點, 莊依文就添油加醋地說她壞話,暗示她能當上拖拉機手是走了後門,反正不是靠她自己的本事。
加上莊依文, 前進大隊知青點一共是住了十一個知青, 要是趙立冬也住這, 那正好六女六男, 女男知青平時分開吃飯,大家都下鄉很久了, 早認清楚了現實,雖然也羨慕趙立冬,但趙立冬上工時大家都看着的,人家确實是有能力。
至于不來知青點什麽的又不犯法,平時路上見面還會點點頭示意,偏偏一提到趙立冬,莊依文就要嘴人家兩句,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趙立冬當這個拖拉機手不合規定,想撺掇人去舉報。
誰會傻到咬他的餌啊。
因此莊依文在知青點的人際關系不算太好,他看着文質彬彬,卻很小心眼,又愛計較,誰要是說他,他就說自己爹在海市當領導,要不是自己堅持下鄉做貢獻,早回城了雲雲。
實際上莊依文的爹當了官是不假,但本身并沒有什麽能力,全靠舉報了自己的老領導才被提拔,一家人跟着雞犬升天,這回莊依文根本不是自願下鄉的,而是他爹那個老領導因為自身技術,又結交了厲害的人脈,直接被調回來了,這一回來能放過以前陷害自己的人嗎?
莊依文不想下鄉也得下鄉,他現在是馬屎表面光,裏頭一包糠,他爹都自身難保了,還拉他回城呢。
“你能不能別說了。”
幹了一天的活回來,知青們搬了兩張桌子的知青點的院子裏,女知青一張男知青一張,大家都好好吃着飯呢,莊依文非要提楊柳大隊那個瘋了的拖拉機手,還硬是要把楊三成跟趙立冬扯上點關系。
出于禮貌,再加上跟趙立冬不熟,知青們默默地聽着沒吭聲,但莊依文越說越過火,甚至說出趙立冬是個掃把星不然怎麽她一來兩個拖拉機手都被捋了這種話。
一個穿着藏藍色褂子的女知青受不了了,她真的很讨厭這個莊知青,本來知青點的大家過得雖然不算好,但彼此之間還算友善,可這莊知青一來,那是成天上蹿下跳的找事,完全是個長舌夫,特別愛說人不是。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你都看見了?那你舉報去啊,光在這裏跟我們說有什麽用?”
莊依文是個典型欺軟怕硬的人,別人一怼上他就閉了嘴,等吃完飯散夥,同屋的女知青就輕輕推了她一把:“你說你招他幹嘛,信不信他明天就說你壞話?”
藏藍色褂子的女知青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他沒說過一樣,之前我不幫他燒火他就看我不順眼了。”
另一個收了衣服回屋的女知青無語道:“就是說啊,這個莊知青真的,我們又不是他媽,自己不會洗衣服做飯不能學啊,搞得好像誰天生就會一樣。”
莊依文在家不事生産,下鄉後也一樣,燒火煮飯洗衣服樣樣不會,別人不會還知道學,他倒好,只想找人幫他幹。
臉皮薄的知青們有的幫他洗了衣服有的幫他打掃了床鋪,幫他幹完活他還嫌人幹得不好呢。
聽其它男知青說,莊依文都把自己帶來的好吃的鎖到了小箱子裏,平時也不見他吃,有一回同屋的一個男知青大晚上以為聽見老鼠啃東西,爬起來一看才發現是莊依文躲在被窩裏吃桃酥……
所以哪怕莊依文天天穿白襯衫黑褲子拿着書裝文學青年,同院的女知青們也是看見他就躲,生怕被他盯上拜托幫忙。
隔了沒幾天,藏藍色褂子的女知青上工時碰見了背着背簍的玲珑,她想了想,還是叫住對方,委婉地講了莊依文的事。
鄉下地方,流言蜚語能逼死人。
話說了一半,就見玲珑背後的背簍裏有什麽東西在動,背簍蓋子更是被頂了起來,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居然是個小孩。
玲珑在家待着無聊,她不愛幹農活,就拿了背簍鋤頭還有自制的弩想上山,順便還把了了給帶上了。
“……趙立冬同志,你要上山啊?”女知青問,“那你可千萬別走太遠,聽人說山上有熊有狼的,很危險,平時村裏人都不怎麽進山的。”
玲珑點頭:“我知道。”
兩人不熟,能說的話不多,但玲珑今天是一定要往深山裏走的。
為了防止有村民誤入危險地帶,各大隊聯合在山上拉了線,只要不超過範圍就還算安全。山上的東西屬于公家,平時撿點菌子挖點野菜什麽的沒人說,要是逮着了野雞野兔,悄咪咪藏起來吃,也不會有人特意去舉報,但不能擺在明面上。
了了坐在背簍裏往外看,只見山腳下的村莊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在地裏忙碌的人們也變得和螞蟻一樣,都看不清楚了。
山上的溫度明顯比山下低一些,玲珑把背簍往地上一放,小鋤頭朝了了手裏一塞:“挖菌子去。”
她自己則越過警戒線,拿着弩往裏走。
野雞野兔什麽的玲珑還看不上,她往深山裏走了約莫半個多鐘頭,終于的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坨排洩物,從四周灌木叢被壓倒的痕跡,還有樹幹上殘留的蹄印來看,山裏果然有野豬。
早上出發前,清歡做了能夠引誘野豬的誘餌,用油紙包着,裏頭不知放了什麽材料,味道相當誘人。
玲珑一手執弩,單手上了樹,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微風吹拂過林間,她竟能坐在樹上一動不動,氣息仿佛與森林融為一體,連路過的飛鳥都不曾察覺到她的存在。
不知等了多久,灌木叢中終于有了動靜,來了!
帶着野性與嗜血的興奮充斥于狩獵者的眼眸之中,開春了,野豬又将自己吃得膘肥體壯,它似乎正是被樹下的誘餌引誘而來,一到地方,竟迫不及待地低頭狂啃,完全沒有注意到隐匿于林間的冰冷寒光。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徑直刺中野豬的一只眼睛,吞了誘餌的野豬想要發狂,身體卻搖搖晃晃十分沉重,緊接着又是一箭,這一次正中它的咽喉,憑借着求生本能,野豬反複來回的沖撞,玲珑坐的這棵樹因而簌簌發抖,落下不少枝葉,但她始終不動如山,冷眼看着野豬做最後的掙紮。
直到确認野豬已死亡,玲珑才從樹上跳下,她用紮在腰間的繩子将野豬捆了起來,然後頗為苦惱。
這頭野豬少說有個三百斤,她現在的力氣跟普通人一樣,扛是不可能扛動的。
于是她重新攀上大樹,折斷了幾根較為粗壯的樹幹,再用藤蔓和較為細軟的枝條編成繩子,做成一副格外簡易的擔架,再把野豬弄上去,這可比徒手拽輕松多了。
等她回到約定地點,了了早挖了滿滿一筐菌子,還不知從哪兒找到了一叢野生木耳。
來時尚且能坐在背簍裏,回去就沒這好事兒了。
一大一小下山時必定經過村裏的地,回家又要穿過大路,野豬藏是肯定藏不住的,被分在最外圍這片地上幹活的正好是知青們,其中就有那個穿藏藍褂子的女知青,玲珑朝她吹了聲口哨。
對方一擡頭,見是玲珑,剛準備打招呼就看見了她背後擔架上的大野豬,驚得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媽呀!這、這是野豬嗎!”
她下鄉不算太久,滿打滿算也才一年整,之前老聽村裏人說春天有時候野豬會下山來啃莊稼,但從沒親眼見過,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玲珑停下腳步,隔得老遠喊道:“來幫忙!”
她可不想再拉這頭死豬了,累得要命,手心被繩子磨得通紅。
離得近的女知青們紛紛上了田壟,幾個人接過玲珑手裏的繩子,一使勁才發現這野豬不僅是看起來沉,拉起來更沉,真不知道趙立冬同志是怎麽一個人弄下山來的。
這時大隊其它人也都湊了過來,大家圍着野豬一陣驚奇,耿大隊長正在地頭抽煙呢,驀然有人狂奔到他身邊:“大、大、大隊長!知青……知青!!”
大隊長一聽,一個頭兩個大,知青,又是知青,這群城裏娃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趙知青從山上打了頭野豬下來!”
來人終于一口氣說完了一整句話。
耿大隊長:“啊?”
他疑心自己是聽錯了,趙知青,他們前進大隊就一個姓趙的知青,看起來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一點不像幹活的料,當初他去接人心裏還犯嘀咕呢,以為又要大隊補貼了,沒想到人家真有能耐,直接當上拖拉機手了。
但是野豬?趙知青打的?怎麽可能!以前野豬下來啃莊稼,村裏十好幾個大小夥子一起上都沒能打死,更別說她一個人了。
事實勝于雄辯,大隊長跟着來通知他的人一路小跑到地方,擠進去人群一看,嚯!這比當初下山那頭野豬還大還肥!
他震驚又不敢置信,問玲珑:“趙知青,這野豬真是你打的?你進深山了?!”
玲珑面不改色道:“沒有啊,我本來帶了了挖菌子呢,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頭野豬,幸好我早有準備,帶了自制的武器,不然我們倆的小命都要交代在山上了。”
反正也沒人敢進深山去查看她說得究竟是真是假。
一時間,大隊長不知道是該先高興隊裏白得這麽一大頭豬,能讓大家夥好好開個葷,還是該擔心野豬過了警戒線,是不是又要下山來啃莊稼。
聽玲珑說野豬的确是她一個人打的,而且她當時身邊還有個小孩子呢,居然能全身而退,這可太了不起了!
藏藍色褂子的女知青特意看了眼混跡于人群中的莊依文,見對方的臉煞白一片,心裏暗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說人家趙立冬同志的壞話了,就他這小身板,腰都沒野豬大腿粗,趙立冬同志一拳一個肯定不是問題。
莊依文是真給吓個夠嗆,現在玲珑在他眼裏無疑是兇神惡煞的一頭母老虎,他想想自己之前背地裏嚼的舌根子,後背就一陣發涼,幸好,幸好趙立冬啥都不知道,他以後再也不說了!
看這野豬死得多慘啊!,眼珠子都耷拉在外面,還有那一箭穿喉,他的皮可沒有野豬厚。
大隊長高興得很,他跟玲珑說:“雖然這野豬是你辛辛苦苦打的,但它在山上那就是公家的,不能讓你一個人占了啊,不然會有人說閑話的,你現在是拖拉機手,得注意形象。”
萬一有人使壞去舉報就糟了。
玲珑:“我知道,但我得拿大頭。”
大隊長點頭:“這是當然的。”
村裏有人會殺豬,很快這頭野豬就被擡進了大隊裏頭,放上長板凳準備燙皮拔毛放血,整頭豬一共有三百一十四斤八兩重,其實分下去各家也得不了多少,最好的那條肉是玲珑的,此外還給她搭了一條豬大腿跟一對豬耳朵,豬下水也給了她,她一人獨占三十斤。
女知青們開心極了,她們都好久沒吃肉啦!藏藍色褂子的女知青還額外得到了玲珑給她的一只豬耳朵,把她高興壞了。
做飯呢,了了會,她的廚藝水平就是一個人生活餓不死,玲珑則完全不會,她吃人類的食物沒有飽足感,就是嘗個味兒,學廚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唯一真神還得是清歡。
自打她給劉玉香看過病後,劉玉香就大肆宣傳她的厲害,現在隔壁大隊誰家生了病,不舍得花錢去醫院,都會來前進大隊找清歡給看了,所以現在她手頭有不少草藥跟香料,玲珑拎回來一堆邊角料,正好可以做成鹵味。
這香味簡直不要太霸道,饞得老耿家其它幾房口水嘩嘩掉,連旁邊幾家的鄰居聞着味兒都受不了了,都是肉,怎麽自家的就是沒有別人家的香?
清歡自己配了鹵料包,用紗布将适量的藥材與香料裝起來封口,不誇張地說,哪怕是不做鹵味,就這個料包,拿來煮樹皮都好吃。
玲珑更是直接蹲在屋檐下等開飯。
清歡請吳老太幫忙清洗下水,作為報酬,等會做好了肉會分給她一份,玲珑一邊盯着咕嘟咕嘟冒熱氣的鍋一邊問:“還要多久才能好啊,可以吃了嗎?我能先嘗一嘗嗎?”
清歡拿她沒有辦法,夾了一小塊豬蹄出來,放在兩個小碟子裏,給門口蹲着的玲珑一個,再給窗戶上趴着的了了一個。
兩人的動作出奇地同步,因為豬蹄被切成剛好入口的大小,連筷子都用不到,拿起來手一送嘴一張——即便了了很少食葷腥也不得不承認,鹵豬蹄真是唇齒留香,由于還不到出鍋的時候,嚼勁略足,但也越嚼越香。
人類的身體需要獲取足夠多的營養,肉蛋奶是必須的,了了可不想跟清歡一樣,在這個世界的幾十年都只有一米六。
兩人吃着豬蹄時,清歡就笑着看她們,又一人給了一顆鹵蛋,并問:“好吃嗎?”
得到誠實的點頭後,清歡繼續問:“那如果我賣調料包,你們覺得有出路嗎?”
這年頭,真的太窮了,許多人家炒菜,那真是只滴一兩滴油就炖一大鍋,好不容易逢年過節買兩斤豬肉,還得把豬肉煎出油,什麽菜都做得沒滋沒味,很多人面黃肌瘦,除了糧食産量低導致吃不飽外,肚裏沒油水也是原因之一。
玲珑一口吞掉一顆鹵蛋,回答道:“當然可以,不過公社跟縣城市場太小,得往外談,而且不能以私人名義做。”
“最重要的是。”
她擡眼看清歡:“以大隊做單位,你什麽好都撈不着,那廢物大隊長也配?”
清歡笑了:“所以在這麽做之前,我還想問問,你們覺得換個人當大隊長怎麽樣?”
玲珑:“你可以,劉芬芳不行。”
當然劉芬芳絕對是個勤快能幹又熱心腸的好人,但玲珑就是不喜歡她,原因很簡單,劉芬芳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居然想把她家那身高不到一米八長相只能說是中等的小男兒介紹給她。
劉芬芳平時跟清歡關系那麽好,怎麽不把她十八歲的小男兒說給“王白菜”?她甚至想都沒想過,還不是因為王白菜是個死了男人還帶了個娃的寡婦?
那種貨色,給玲珑洗腳都不配,哪裏來的臉肖想她。
劉芬芳會生出這種想法,對玲珑來說,無異于是拉低了她的水準,劉芬芳覺得自家小男兒配得上她,反過來,豈不是意味着在劉芬芳心裏,她跟她們家是一個檔次?
越想越火大,甚至瞪了清歡一眼:“你怎麽回絕她的?”
劉芬芳跟玲珑不熟,就想通過清歡來問問她的口風,而在對待朋友這件事上,清歡向來分得清遠近親疏。
她又投喂了一塊鹵肉給玲珑,笑道:“這幾天她都沒來找我,你說我是怎麽回絕的?”
如果說“趙立冬同志暫時不考慮結婚”,或者是“這兩人不一定合得來”之類的推脫詞,劉芬芳必然是聽不懂的,所以清歡十分誠實,毫無保留地告訴劉芬芳:你家小四配不上。
她說得很不留情面,劉芬芳當時臉上挂不住,接連好幾天都沒過來,劉玉香知道後心裏直犯嘀咕,她覺得她姐有點飄了,趙立冬同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那小外甥男再重新投幾次胎都不一定夠得上人家的腳後跟。
劉芬芳自那之後再沒跟清歡說過話,可惜清歡并不在意,更不會委屈自己去讨好一份并不算深厚的交情。
劉家這兩姐妹,反倒是無男一身輕的劉玉香越來越灑脫越來越爽朗,而來往久了後會發現,劉芬芳能跟大隊長過到一起去不是沒有道理的。
等大隊長被拉下馬,真換成清歡上位,恐怕她跟劉芬芳之間更沒法做朋友了。
玲珑懶得理這些破事,她從來不跟人類交朋友。
把碟子裏的鹵肉吃掉後,玲珑眯了眯眼睛:“你覺不覺得這肉太少了,根本不夠吃?”
清歡意味深長地看來一眼:“誰說不是呢。”
劉芬芳跟清歡來往時,沒怎麽藏着掖着家裏的事,她總是有很多煩惱,比如明明大隊長的兄弟愛往她家占便宜她卻沒法拒絕——不是不好意思趕人,而是前進大隊還不是前進大隊的時候,老村長就是大隊長的親爹。
大隊長之所以能當上大隊長,是因為當初兄弟幾個湊一起抓阄時,他抓着了最好的那個,分走了一半的家,負責給二老養老,并成了前進大隊的第一任大隊長。
也正因為這個,大隊長的兄弟們一直不服氣,老愛往她家打秋風,大隊長是大哥,好面子,劉芬芳要是抱怨多了他還會反過來責備劉芬芳小心眼。
村民們對大隊長不是完全沒有怨言的,遠了先不說,只說每天耕種要用到拖拉機,前進大隊每每都是最後一個,等輪到了大家夥自己全翻完了!而且前進大隊也是全公社最窮的大隊,毫不誇張地說,放到全縣十一個公社裏,前進大隊是能排前三的,就是得倒着數。
這麽個毫無領導能力的人,居然能當這麽多年大隊長,屬實是該謝謝他那早埋黃土裏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