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642 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二十三)

第642章 第二十七朵雪花(二十三)

紀斌按照記憶中找到了自己家, 但開門的卻是個陌生男人,聽說她要找紀安儀和鐘箐後連句回話都不願意就要把門一關——

要不是玲珑及時拽了紀斌一把,這門板能甩她臉上來。

紀斌覺得自己貿然敲門問人, 人家不願意搭理自己在所難免, 所以她的情緒更多的是難堪跟羞恥, 玲珑就不一樣了。

她跟薅小雞一般把紀斌拎到後頭,長腿一擡, 膝蓋頂住門板,男人就再關不上了,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推了兩下, 正要罵人, 已經被玲珑踹了小腿一腳,腿一疼就跪在了地上。

玲珑笑道:“這樣回話才對嘛。”

其實這男人要是好生說話,玲珑也懶得對他做什麽, 偏偏他生就一副賊眉鼠眼的醜模樣,開口還如此不客氣,這玲珑可忍不了。

男人被驟然一踢, 惱火極了,站起來就對玲珑揮拳, 手臂還沒伸出來,就被她一記肘擊搗住腹部,拳頭蓄的力頓時散去, 人站不穩, 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給臉不要臉。”

玲珑毫不客氣地踩上男人那只想來打她的手, 将指頭碾壓進泥土之中, 她方才還是笑的,這會兒臉上笑意已經消失了, 紀斌心髒狂跳,不敢出聲招惹。

男人疼得臉色發白,這下再問話,他老老實實全答了。

原來紀安儀跟鐘箐早在好幾年前就被趕了出去,她們住的房子本來是學校分的,後來學校關了,她們身為老師又要游街,這地方當然是不能住了,至于她倆住哪兒男人不曉得,只知道鐘箐天天都來掃廁所,紀安儀很久沒見着了。

玲珑收回踩人的腿,和顏悅色地對男人道:“你瞧,早這麽說話不就好了,還不必吃這皮肉之苦,真是賤的。”

紀斌:……

趙立冬同志真的好可怕。

“對了,我記住你了。”臨走前,玲珑沖男人笑:“下回開門的時候注意點兒。”

紀斌:……

她眼睜睜看着男人跟見鬼一般,直到她倆走出胡同口才敢把門關上,忍不住勸玲珑:“趙知青,你剛才真的太沖動了,萬一他家裏還有人,上來一起打你,或者是報警怎麽辦啊?”

玲珑:“你當我傻?”

就那種貨色,一次來上十七八個也不夠她揍的,而且她下手有分寸,保證不會留下外傷,就算報警又有什麽用,她難道還會承認嗎?沒有傷還能把她抓起來不成?

紀斌不知該說什麽好,好在她終于在男人說的,胡同外的公共廁所裏找到了她爸鐘箐,八年不見,她爸頭發都白了,腰也駝着,被生活折磨得麻木又憔悴,有人從他身邊經過,都會被他身上的味道熏着,恨不得捏着鼻子遠離八百米。

“爸!”

鐘箐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頭一擡瞅見紀斌,手裏的工具當啷一聲掉到了地上,紀斌眼淚狂流,就想沖上去抱人,沒想到被玲珑抓住了後衣領。

開什麽玩笑,這人一看就臭烘烘的,一會紀斌還要跟她同行,萬一把她也給熏出味怎麽辦。

鐘箐連連擺手搖頭:“別過來,別過來小斌,你就站那兒,爸身上髒。”

紀斌拼命吸鼻子,想說自己不介意不在乎,可玲珑不松手。

所以這副動人的父女重逢戲碼,成功在玲珑的幹擾下只唱了一半,之後鐘箐帶着她倆回了她們如今的住處——一個看起來很潦草,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倒塌的窩棚,窩棚外是用幾塊雨布拼出來的空間,放着爐子柴火之類的。

紀斌心系母親,沖了進去,窩棚裏頭黑乎乎的,有一股很難聞的黴味,黴味中又夾雜着苦澀的藥味,回來的路上紀斌已經知道了,母親紀安儀前兩年摔了一跤,把腰給摔傷了幹不了什麽重活,平時除了養病外,身體好些就出去拾荒,然後去廢品收購站換點錢,而父親鐘箐工作累工資又低,就這樣,兩人還能從牙縫裏省出錢來寄給紀斌。

紀斌強忍着才沒哭出聲,她知道家裏可能不大好,但沒想過會不好到這種程度,她來時紀安儀正在将撿來的廢品分門別類,聽見女兒的聲音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覺,等紀斌撲到她身邊,母女倆已是未語淚先流。

玲珑對這種戲碼沒興趣,就四處轉了一圈,紀斌也是報喜不報憂,她絕口不提下鄉前幾年自己是怎麽過的,只說一切都好,還照搬了玲珑跟岳經理的話,把前進大隊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說自己現在已經是加工廠的工人了,不僅拿滿工分還有額外工資。

說着便給母親塞錢塞票,玲珑說要走一趟海省後,紀斌就把這八年來攢下的錢票全給帶上了。

足足有兩百多。

紀安儀怎麽可能會要,紀斌便跟她說現在大隊正在搞養殖場,而且她們剛剛簽了個大單子,以後肯定還會有工資,怕紀安儀不信,她還找玲珑來給自己背書,并在玲珑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趁着紀安儀沒注意拼命朝玲珑拱手拜托。

玲珑:“是啊,紀斌說得沒錯,她給你的不過是小錢,拿着吧。”

紀安儀見拒絕不了,這才收下,她雖然住在窩棚裏,但裏裏外外都打點得很幹淨,窩棚漏雨的地方也剛剛修過,這一片放眼望去全是窩棚,住這兒的也大多是被趕出來的老師們,有工作的很少,大家日子過得都艱難,時不時還要被當做典型拉去做檢讨。

所以每個人的目光都很麻木,看見陌生人恨不得躲起來,看在紀斌眼裏特辛酸。

鐘箐話不多,他掃廁所,身上味兒大,家裏來了客人他連屋都沒進。紀安儀雖然知道了紀斌這次回來師出有名,但她怕發生意外,還是叮囑女兒日後少回來,有什麽事寫信就行。

紀斌不肯,她說:“以後我們還要來送貨的,我肯定能經常回來。”

紀安儀沒辦法,這才告訴她原因。她當初想盡辦法将紀斌送去鄉下,原因不僅僅是她跟鐘箐被打成了臭老九,還因為她有海外關系。

她有個小姨在國外,家裏還有好幾封小姨的信,紀安儀生怕這事兒被翻出來,這才散盡家財求人幫忙把紀斌送去插隊,現在紀斌回來,她怕再有人揪着當年的事情不放。

她有國外親戚的事,當時學校裏有人知道,架不住被舉報,幸好她提前銷毀了書信,然後抵死不認,所以除了日子過得艱難些,也不是堅持不下去。

“黎明到來之前,總是要經歷一段黑暗,我相信總有一天這一切會結束的。”

這位睿智又慈愛的母親抱着自己的孩子撫摸她的頭發:“即便我們不能在一起,但只要互相牽挂,就永遠都是家人。”

她不讓紀斌在窩棚區多待,怕被人看見,催促她們趕緊走,紀斌忍着想哭的欲望把帶來的吃的全留了下來,等回到車上才發現,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母親又把她給的錢塞了兩百回來,只留下了零頭。

她知道要是一點都不留紀斌肯定要折返,所以她留了,零頭這幾十塊夠她跟鐘箐過好幾個月。

紀斌怕被嘲笑,悄悄抹了把眼淚,下定決心要跟着玲珑好好幹,争取以後每次都能跟車,最好是真能在海省找到海貨門路,這樣說不定還能多回家幾趟。

她抹眼淚時玲珑只當看不見,等紀斌調整好情緒,就發現她們走的不是來時路,反倒是往西城區開了:“趙知青……”

玲珑:“等你想辦法黃花菜都涼了。”

她已經從鐘箐嘴裏問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他每天掃廁所跟個隐形人一樣,但也正是在廁所,所以說什麽話的都有。

紀斌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她都沒注意她爸跟趙知青說過話。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帶你?”

紀斌遲疑片刻道:“……因為我比較有潛力?”

聞言,玲珑幽幽看來一眼,紀斌立馬明了何謂自取其辱,她憋着紅臉問:“難道不是嗎?”

玲珑:“如果這麽想會讓你舒服一點的話。”

她難得一次如此體貼,但紀斌完全沒有感受到被安慰。

實際上玲珑跟知青們熟悉之後就發現,別的知青下鄉,一般都是家裏孩子多,只有紀斌是獨生子,按照政策獨生子免下鄉,這就說明紀斌家裏可能不一般。

當然她也沒想過真要靠紀斌家裏的關系,只不過海省跟山省離得近,想找貨源就得跟本地人打交道,而紀斌這人并不讨厭,她的家庭環境應該很好,才會養出這麽個不錯的性格。

紀安儀跟鐘箐現在是落魄了,可她們對本地還是很熟悉的,玲珑從她倆嘴裏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這一天,她跟紀斌幾乎跑遍了本市所有市場,還去了碼頭,最後敲定了三家能夠長期合作的對象,不過她們并沒有簽單子,這讓紀斌很不解。

明明看着趙立冬同志跟三家負責人都聊得很火熱,對方都巴不得要合作了,怎麽最後沒簽訂單,反倒是……運了滿滿一車海貨?

什麽幹海帶啊幹蝦啊熏魚啊之類的,來時一千五百斤都裝不滿的卡車,現在已經是滿滿當當,連同從前進大隊收的那些幹貨,也全都脫手了。

在丹山市賣不出價的菌子,被玲珑在長河市轉出了五倍價,而她又用這些錢,和在岳經理那收到的尾款置辦了這麽一大車海貨,那錢花的如流水一般,看在紀斌眼裏都害怕,萬一要砸手裏怎麽辦?

就不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把賣澱粉腸跟豬肉腸的錢帶回大隊嗎?收海貨這事兒,趙立冬同志跟大隊商量過嗎?

紀斌滿腦子都是這些問題,她最擔心的是,就算這些海貨帶回去,确保能賣掉嗎?雖然收的價格很低,可丹山市沒有吃海貨的習慣,供銷社也不一定會要,這要是賣不出去……

想想都讓人害怕。

然而讓紀斌吃驚的是,之後她們也沒有回山省,而是繞道來了方省——趙立冬同志她公車私用,在返程途中居然回家啦!

玲珑不用猜都知道紀斌在想什麽,這人下鄉太早,年紀輕輕膽子太小,但總體來說,還算有潛力,接受能力強,現在是還不怎麽成器,但也不是完全無可救藥。

誰說她要把這一車貨帶回山省賣了?

真當她是做慈善的,一心為大隊,自己不要任何好處?

這一左一右來回倒騰,能落到玲珑手裏的錢可比等大隊發工資多多了,而且她沒有私吞公款,只是錢生錢,給自己賺點辛苦費罷了。

破卡車性能差,路況也差,紀斌哇哇吐,難不成玲珑就很舒服?

沒有好處她幹嘛要幹?

海貨在山省不一定打得開銷路,但在方省沒問題,趙立冬打小在方省長大,方省人很喜歡吃海鮮,平時做菜都會灑一小把蝦米進去提鮮,可方省沒有海,所以吃的海貨都要從鄰省運,不管供銷社還是百貨大樓都賣挺貴。

紀斌更沒想到,玲珑根本沒打算去供銷社找機會,她盯上的是方省的黑市。

只要錢,不要票,價格比方省市價低,玲珑對本地很熟,就在紀斌單獨看着車心裏七上八下時,玲珑已經找到了能一口全吃的大買主,她為人也爽快,在對方壓價的基礎上又給了折扣,還約定以後有貨再合作。

算算賬,這一出一進,光是玲珑自己的利潤就有一千二。

她點着錢,随意抽了兩張拍給紀斌。

紀斌的手瘋狂哆嗦。

她下鄉八年,自己勤奮幹活賺工分,還把紀安儀寄來的錢也都存起來,滿打滿算也不到三百,但就這麽跟了一趟車,就分了兩百!

“你敢不要,我就拔了你的舌頭,免得你多說話。”

紀斌被威脅的差點哭出聲,天呢,這是封口費,要她做共犯呢!

她潛意識裏還是認為這是不對的,但這些天下來,紀斌又不是個榆木腦袋,她也會思考,安于現狀就是對的嗎?

沒有做過壞事的老師們只因為這個職業便受盡歧視,其中有許多人不堪受辱因此自殺,農民們吃不飽穿不暖手頭有錢也花不出去,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樣是錯誤的呢?

趙立冬同志沒有殺人放火,純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賺了這麽一大筆錢。山省省城的人們吃到了澱粉腸豬肉腸,海省的人們買到了菌子幹菜,喜方省人則品嘗到了喜歡的海貨——在這個過程中,趙立冬同志沒有損害任何集體或個人的利益,甚至于皆大歡喜,但她這種行為,被稱為“投機倒把”,如果真被追究起來是很嚴重的。

如果說紀斌在這趟旅途中學到了什麽,那首要的就是她不再以個人想法來定性玲珑的行為是對是錯,二十三年來受到外界影響形成的觀念,她自己就在慢慢撕開,去探索和思考了。

周惠自打收到了小女兒的來信後整個人都有了勁兒,這天她正在家裏糊火柴盒,突然聽見外頭傳來大車的聲音,周惠沒怎麽在意,筒子樓離汽水廠跟機械廠都近,日常進出貨常常有車經過,不奇怪。

“媽!媽!”

這個聲音倒是怪熟悉的,挺像她家冬冬。

“媽媽!”

唉,越聽越像,這個月的錢票跟東西剛寄去的,也不知那孩子收到沒有。

“周女士!周惠女士!周惠同志!”

周惠猛地擡起頭,好像不是錯覺,這就是她家冬冬的聲音!

她火速丢掉手裏的火柴盒,跑出家門一看,筒子樓門口停了輛四輪卡車,她那下鄉兩個多月的小閨女正在站在卡車旁邊,還有個年輕姑娘哼哧哼哧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一看見自己,小閨女的笑容愈發燦爛,還用力沖自己揮手,周惠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确定沒看錯後,眼淚瞬間往下掉,連忙往樓梯口跑。

這時候無論什麽關系,大家表達情感的方式都很含蓄,但玲珑不這樣。

周惠跑下樓時,她也飛奔過來,像一只快樂的歸巢小鳥,用力沖到周惠懷裏,緊緊抱住她。

周惠下意識反手将女兒抱住,真真切切把孩子抱在懷裏,才相信她是真回來了。

紀斌:……

她現在懷疑趙立冬同志究竟有幾個人格了。

筒子樓的鄰居們早聽見有人叫周惠的名字,這會兒也都探出頭來看熱鬧,畢竟沒工作的人還是很多的,結果居然看見周惠家下鄉的小女兒回來了!

“什麽?這不可能!”

馬奮強媽是最不願意相信的那個,她始終對趙立冬不肯跟馬奮強處對象這件事耿耿于懷,尤其是趙立冬上個月還給家裏寄來那麽多東西,這讓她更生氣,她倒要看看,看不上她家奮強,趙立冬能找個啥樣的!

“啥不可能啊,人都來了,就在樓下呢!”

有人怼道,“還帶了好多東西回來喲!”

說真的,這回哪怕是跟周惠還有趙建設處得不錯的,都有點眼紅了,這世界上咋有這麽能耐又這麽孝順的閨女!

周惠看到紀斌大包小包往下拎,趕緊過來幫忙,哪好意思讓客人幹活。

她很想數落女兒,有錢別老往家裏花,自己多多攢着傍身才是正經,可圍觀鄰居太多,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女兒不好的,而且這是孩子一片心意,她也怕傷了孩子的心。

呼啦啦一片,全是擠進家裏看熱鬧的人,紀斌有點應付不來這種情況,她只能坐在一邊欽佩地看着趙立冬同志在人群中混得如魚得水——

這人好像天生便是世界的中心,人群的焦點,沒有任何人能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就是有這種魅力。

如果自己也能像她這樣,八年前應該很快就能适應新環境,被人欺負時也不會忍氣吞聲,而是有勇氣反擊了吧?

不知道是經歷了太多次洗禮還是怎麽的,當趙立冬同志開始說大話時,紀斌已經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點頭附和并且幫助補充內容了,歸根結底,是她徹底信服了趙立冬,不管是運輸隊也好,養殖場加工廠什麽的也好,在這之前誰能想到前進大隊還有發家致富的一天呢?

趙立冬同志的話不顯得假大空,是因為她有将大話變成現實的本事。

紀斌敢保證,這次的貨款帶回去一分,整個大隊應該不會再有人質疑王清歡同志是否能夠勝任如此重要的工作了。

有人真心實意的羨慕、誇贊,當然也有人陰陽怪氣,不知是誰感嘆了一句:“惠啊,還是你命好,你會教孩子,瞧你們家冬冬多乖多孝順啊,下鄉了還不忘家裏人,再看看我家那幾個閨女……唉!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說着話的人跟馬奮強家一樣,也是好幾個女兒一個男兒,不過她家姑娘跟馬家姑娘不同,她家姑娘都不樂意給弟弟當牛做馬,寧可不回家也不肯交工資,逢年過節送禮都不來,還大聲嚷嚷着說弟弟住家裏吃喝在家裏還一分錢不拿,她們不住家裏也不吃喝家裏,那就更不該拿了。

總之弟弟給家裏多少,她們只給弟弟的一半,真是沒良心哦!

“我回去非得說她們,讓她們來看看冬冬是咋樣對家裏的!”

這位大媽越說越來火,越看玲珑越喜歡,差點兒就要給玲珑做媒,想把玲珑說給她家那不成器的廢物點心了。

只能說,她還算有理智,否則這話一出口,周惠都得抄掃把攆她,回去照照鏡子吧!她家那男娃長得跟她男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吃懶做還不如一頭豬呢,至少豬渾身是寶。

不用周惠開口,玲珑先笑了。

她依偎在媽媽身邊,還把腦袋枕着周惠的一邊肩膀,姿态十分親昵,就是話嘛可能不大中聽:“大媽,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光想讓姐姐們往家裏搬東西,那你跟我大爺給了姐姐們多少呀?”

要不要看看周惠跟趙建設給了她什麽呢?

不誇張地說,玲珑下鄉那天,周惠真是傾家蕩産把錢都讓她帶上了,雖然趙立夏跟趙立秋也有,但比她少上很多,那兩份拿來買工作的錢,最後都給了她,周惠明确表示這是給趙立冬的補償,因為她跟趙建設偏心了。

私下給她的錢也是趙立夏趙立秋的好幾倍,為了防止幾個哥哥知道了心裏不平衡記恨妹妹,周惠全程瞞着,到現在趙立夏趙立秋都不知道,他們在收到家裏轉寄來的包裹後,特別愧疚,拿自己的錢在當地又回了趙立冬一份禮,信上還說以後每個月都給她寄好吃的。

整個筒子樓,甚至放眼整個省城,女少男多的家庭能做到這樣的也是屈指可數。

玲珑回饋,周惠跟趙建設就會越來越愛她,而愛她的方式就體現在錢上,說話的這位大媽,她們家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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