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面街頭充斥的各種吵鬧聲給驚醒後,我再也無心睡覺。
順手一摸,旁邊的樓子越早已不見身影,呔!這厮起的倒早!
懶洋洋的在床上打了一個滾,這才慢悠悠的爬了起來,喚墨竹進來。
“您老終于肯起床了?”早已在門外守候的墨竹,在聽到我的呼喚後,馬上推門而入,夾雜着嘲諷的語氣。
“黑豬,你要再這般對我,當心我就将你賣到勾欄院去,上演一場一女禦群夫的戲碼!”據說,那裏很是喜愛她這般的少女。
“那正好,我還求之不得呢!去勾欄院也好過被你糟蹋。至少,在那裏我還有個正經的名字,”說着用異常粗暴的動作,将我從床上拽起,将水盆端到一旁,并試了試水溫,“諾,快些洗吧,洗幹淨了好上架!”
“上、上架?”我顫顫巍巍的問道。莫非她們要将我像殺豬一樣,給、咔嚓!然後再挂到架子上、出售?
頓時一陣冷戰。
忽而意識到,人,确實得活的有尊嚴,有威力。否則,就連路邊賣臭豆腐的阿黃也會欺辱。到底是我太過和藹可親了些,以至于這些個小蹄子如此待我。
“自然是見客了!”墨竹心靈手巧的開始幫我梳頭發。
“接、接客?”頓時大驚失色,惶然雙手抱胸,以扞衛自己的貞潔。
墨竹無語地扶着額頭,說到最後竟有了咬牙切齒的味道:“給我把你腦袋裏那些不良思想全都給我收起來!我說的是見客,不是接客!”
我委屈的小聲辯解:“見和接讀着本來就像嘛,誰讓你吐字不清,害的我聽錯了,倒還來怪我!”
看來,我是得該好好地管教管教了。仆不嚴主之過,下人沒個做下人的樣,這是我的罪過啊!
墨竹吸氣吐氣又吸氣,如此反複,努力将心頭怒火壓下:“小姐,您要再不配合,再晚些時辰,咱們今天就走不了了,這客理所當然就甭見了!”
“人家一直都有在配合,分明是你在一旁不住的講,這會又來怪我。不信你把說過的話加一遍,看誰蹦出來的字兒多。”我拿起手裏的簪子力的戳眼前的胭脂,将它想象成某豬:我戳,我戳,我再戳!
“你給我閉嘴!”
好好好!閉嘴就閉嘴!閉嘴嘛!誰不會!我立馬乖乖地将兩片小嘴唇兒緊緊合上。于是乎,嘴巴開始下崗,眼睛重新上位。
我瞄啊瞄啊,牢牢抓住敵人的動态,不敢有絲毫松懈。
啧!你還別說,墨竹這手就是巧,遠遠瞧着鏡裏仔細绾起的發髻隐約覺得好看,還有這妝容也甚是淡雅精致。只是可惜了,是個銅鏡,只能看個大概。若是琉璃鏡……
哎,早知道,我定将天宮的琉璃鏡給一并帶着,也就不用我現下糾結,為不能一睹我的絕世風姿而嘆息!
“好了,終于妥當了,現在就請勞駕您移步大堂去用膳可好。”聽,明明是詢問的語句卻是用了陳述,忒氣人了。
昨日只顧着說話,還未注意到,這家客棧倒裝扮的分外雅致。壁上的墨畫,牆角的盆栽,給它添了些高雅,少了幾分俗氣。
很快,我就找到了樓子越的地理位置,一如既往的招蜂引蝶、紅衣似火。
辛好,這家客棧治安尚可,并未引起人們為看美男子而發生的踩踏事件。
“睡得可好?”樓子越替我盛了一碗蓮子粥,放到我面前,問道。
我點頭。
“等下用完膳,我們便前往嘉州,去拜訪一位故人,到時可在那裏多停兩日。”
故人?是他認識的人?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早些年曾行走江湖,結識的大哥。”
我的臉微抽,早些年?行走江湖?大哥,您這是有多老?值得您用上了這些老生長談的詞!
“咦?你今日倒是老實的緊,至開始到現在,還未聽你說半句話,這是受打擊了?”樓子越很快發現了我的異常,用調笑的語氣說道。
我撇撇嘴,用眼神示意他,是黑豬欺負我,她讓我閉嘴不要講話,因而,作為我的夫君,你應當義不容辭的為我讨回公道。
樓子越頭頭是道的分析道:“墨竹是你的貼身侍女,又與你情同姐妹,确實不好辦。”
我怒目而視,墨竹感激涕零。溜-達電子書論-壇
熟料他話音一轉,似笑非笑:“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你身為我無雙城的少夫人,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她既如此不懂規矩,那便賣了罷!我剛瞧着門口的賣貨郎甚是忠厚,就他罷!”
我的心裏頓時有一個小人兒,手裏揮舞着鞭子,笑的分外張狂。
無良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看向墨玉的眼裏充滿了同情。
我窺視墨玉幾欲暴走的神情,趕緊美言相勸。你是不知,她原也是有脾氣的若是給惹毛了,那氣派怎一個潑辣了得!
“那賣貨的才不好呢!如墨竹這般好的女子,應嫁疼她的男子才是。唔,我見無良就很好。”說着我指着他身後的無良,被點名者一臉無辜,“無良,你說我把墨竹許配給你可好?”
樓子越聞言,瞅了一瞅無良,将折扇往桌上一敲,眼底有流光閃過:“如娘子所言,果真不錯,他們、很是般配。”
話說這無良,人也生的甚是英俊,屬于悶騷型,配着墨竹那火熱勁,別說,還真對眼!
沒成想,無良這孩子看似英勇,實則純情,被我們這*裸的神情來回一大量,居然害羞了!
但有人不依了,墨竹立馬眉眼倒豎,一手叉腰,另一手猶如揮墨般指點江山:“你個小白眼郎,如今你嫁人了,用不着我了,就上趕着把我打發了出去完事兒,我礙着你什麽了,啊?哼!你休想着我嫁給什麽有良無良,你若再打趣我,信不信我閹了他!”
說罷還不甚解氣的狠狠地跺了跺腳,那力道真叫一個心驚膽戰。
而無良猶如被雷擊般迅速捂住自己胯下,面上表情甚是扭曲,跌延起伏的肩膀可透露出他的怒氣沖天。
我瞅着這副甚是喜感的畫面,笑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樓子越在一旁也聽的哈哈大笑,不斷的拍着桌子:“果真是有主子如此,奴婢也一般無二!我算是知曉她像誰了,盡得你真傳啊!”
我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咬牙切齒:對着他狠狠道,“你再說信不信我也閹了你!”
他果然趕緊收了笑容。
在吃晚飯之後,我們又踏上了去嘉州的路途。
臨走之前,我還特地去和燒火的大媽辭行,沒想到心地善良的大媽臨了還不忘叮囑我:“好孩子,他要真不舉,咱就跟他和離,不跟他了啊!大媽跟你說,我家那小子就不錯,要不你跟他算了?”
我這才心裏明白,為何大媽會如此熱心腸,原來她打的竟是這個主意啊!
我撇見某人隐忍的怒意,趕緊溜之大吉。
上車好久,某人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我記起五師娘曾說過,男人在某些方面是觸碰不得的,比如說:不舉!
這兩字兒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就指明他和太監沒啥兩樣,是極大的侮辱,堪比滅門之恥!
普通男人尚且如此,何況天之驕子樓子越!現如今,于親來說,他是我的夫君。于理來說,他是我的金主。無論從何處出發,他都得罪不得。
想通這點,我清清嗓子,立馬狗腿地向他谄媚道:“嘿嘿,夫君吶,介個你看哈,每一天的太陽升起又落下,雖說是同一個太陽,可日子卻不一樣,我們過着的總是新的生活!”
樓子越沉默良久方才開口,低沉的聲音讓人辨不清情緒:“你的意思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必耿耿于懷?”
呀!聰明啊!這話就是這個理。因我那表達能力有限,絞盡腦汁想出的說辭,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明白了,還怕他不理解,正準備長篇大論,滔滔不絕,得!這下可都省了!
“嘿嘿,相公好聰明!”我咧着嘴沖他嘿嘿笑着。
不知是我的這一聲相公的原因,還是我狗腿的樣子很讓他享受。他面上瞬間緩和了幾分,但還是陰着臉。“陳阿九,你連賠罪都要繞這麽一大圈子,我若是聽不懂呢?你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嘿!哪裏哪裏!”我連忙擺手,“我夫君是誰?大名鼎鼎的樓子越哇!聰明如你,肯定懂得!肯定!”
樓子越被我狗腿的小樣給逗笑了,心情大好:“罷了,為夫也不是小氣之人,這次暫且原諒你。下次……”
“絕對沒有下次了,我保證!”為證明我是誠心悔過,趕緊表明态度。
“其實,你要是真的下定決心,我也不要保證,只要你給我兩兒小錢來,這樣還實在些。”
不由內牛滿面!我這人沒啥特別的愛好,為非就三種:美食、美人和銀子。可你也太沒公德心了,居然就戳我的短處,想找我要銀子,你當我是地主婆?就算是地主婆我也不願意,沒聽過凡是地主都是摳門的麽?這人,忒黑忒缺德!
可瞧樓子越這神情,今日若不得我個說法,這事是不會罷休的。
我心一橫,豁出去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為了銀子姐願意!
“要銀子沒有!不過,我可以陪吃陪喝加陪睡!一天一百兩,咱兩三七分,你三我七?”
“要不,你四我六?”見他還不表态,我急了!“五五分!這下總成了罷?”
某人還是不為所動,我氣的開口大罵:“靠!他格老子的,搞半天你是想獨吞哇!”
話音剛落,“叭”一聲,樓子越的折扇呈直線下降,直直的掉在了地上。
“噗——”同時,外面齊齊地出現了好幾種不同形式的噴水聲,緊接着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我在心底嚎啕痛哭,我的威嚴又掉了一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