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師兄告訴我,若是師父知曉我把他日夜期盼的小花弄沒了,不拿着菜刀追着我滿山跑着逃命才怪!
我略一思量,覺着他說的甚是在理,是以旋身回房,挑了幾件換洗衣物,立馬卷鋪蓋跑路。
正待我跨出房門,忽而想到我若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師父必得會罰我的。于是又回到桌子旁,取了紙張,提筆寫到:
師父在上,徒兒自知罪孽深重,未免屆時師父對着徒兒心力交瘁、血液膨脹、臉色烏黑,是以徒兒先一步外出贖罪。您的寶貝乖乖無敵小徒兒,阿九!
我反複讀了三遍有餘,總覺着有些不妥,遂又在後面添了句:此舉絕非畏罪潛逃也!其間因由自會有六師兄向師父表明。
我不甚厚道的笑了笑,六師兄,并非小妹我托你下水,委實是你那副騷包樣太欠扁了些,誰讓你好端端的沒事長那麽俊幹嘛!長的俊也罷了,還非得拿出來炫耀,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這下報應來了吧!老天保佑,我絕對沒有幸災樂禍的成分,真的!
下了山,卻不知道去哪裏,突然記起前幾天偶遇到的雲昭軒和顧如華,他們仍在客棧等着我。我後知後覺的猛拍一下腦袋,大叫一聲“壞了”!腳下生風,使了輕功朝小鎮飛去。
彼時正相談甚歡的兩人回頭,詫異的看向我。顧如華見是我,滿臉驚喜:“姐姐你來了!”
我點頭,同她解釋道:“這兩日家裏出了些狀況,是以來晚了,還望妹妹莫怪!”
她聞言抿嘴一笑,很是端莊溫婉。“姐姐哪裏的話。”複又關心的問道:“家裏可是已經好了?”
“嗯,好了!”
“那便好,”顧如華笑着打趣,“我和表哥還想着怎麽給姐姐辭行呢,姐姐這就來了,如此倒真是巧了。”
我驚訝的看向雲昭軒,後者略一點頭,視線略過我背後的包袱,關切的問道:“阿九姑娘這是……”
我略帶尴尬的打着哈哈。之前聽他們的意思,本來想着他們還沒這麽快就回府,不想倒是我想錯了。也對,哪有人放着好日子不過,跑到這山旮旯裏來受罪。
我正想着,看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裏躲兩天才好,不料雲昭軒先開口了。
“阿九姑娘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随在下去京城游玩一趟。”
我感激他的仔細體貼,不确定的問道:“可以麽?”
得到肯定,我也滿心歡喜對他道:“你喚我阿九就是了!”
因此,我便随着他和顧如華,去了京城。日後想起,若非我太貪玩了些,也不會出那麽多的狀況了。
我在丞相府大門前站定,才反應過來,顧如華乃雲國顧相之女,雲昭軒乃當今四皇子。這就是了,難怪我早就覺着他們兩個并非尋常之人,只是不想家世會如此顯赫。
“早先未向阿九言明實情,實乃情勢所逼,還望阿九不要介意。”雲昭軒謙謙一笑,向我賠罪道。
我擺擺手,表示理解。像他們這般身份的人,會隐姓埋名乃情理之中。
因他乃男子,帶我去他府上多有不便,是以随了顧如華歇在丞相府。
這日閑來無事,偶然聽得京都重陽節甚是不錯,遂叫上顧如華一同去找雲昭軒,前去湊湊熱鬧。
顧如華擠進仙女廟,向僧人讨了一枚姻緣牌子,走到一邊提起筆,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躍于木牌之上: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那時我雖說年少,但整日裏與衆師兄們混在一處,再怎麽遲鈍,也曉得她這是情窦初開,動了情了。
我挑眉問她笑道:“這是重陽節,又不是乞巧節。我瞧着你這樣子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兒郎了?說來要配上你的,須的是人中龍鳳才是!就是不知是何人,會有這般福氣,此生有幸得你相伴。”
顧如華本就生的傾國傾城,再加之她出身高貴,眼光自是高的緊,只是不知她會看上誰人。
只見她嬌羞一笑,眼角撇向雲昭軒的所在之處。我随着她的視線望去,後者正與三四個公子哥說着什麽,見我看向他們,遂對我輕輕颔首,溫和一笑。溜-達電子書論-壇
秋風卷着幾片楓葉在空中起舞,亂了他的容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心中一突,趕緊回過神來。
對于顧如華會喜歡上雲昭軒,說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以我這段時間了解,雲昭軒雖是皇子,卻絕非是最受寵的,且太子之位也早已有人。雖說如此,但他卻待人溫和有禮,且聰明博學,在帝都內口碑确實甚好。
如此說來,顧如華對他會中下情根,也不是什麽個稀罕事兒了。
“那他可知曉,你對他的心意?”我疑惑道。
顧如華的眸光暗淡了下來,臉上帶了惆悵,輕輕搖搖頭。
我有些意外,莫非是女有情郎無意?但是不應該啊!以我這幾日的觀察,我估摸着雲昭軒他對顧如華許是有情的,也未嘗不可。
“你可是真心喜歡他?你是否知曉,你将來可是做太子妃的人,他只是一個普通皇子,縱然溫潤聰明,卻是與你無緣啊!”我想想還是提醒她。
許是這話戳中了她的心事,她的痛。聞言竟有了欲泫欲泣的趨勢,為免美人落淚,我趕緊出言岔開了這個話題。
說了好久,終于使得她又眉開眼笑。見她不再沉悶,便陪她一起去一旁的姻緣樹上挂牌子。聽說這牌子挂的越高,兩人只間的感情就越長久,越牢靠。
顧如華必定是牟足了力氣,用力擲出姻緣牌,奈何她自小在深閨長大,力氣上有所限制,以至于她連扔幾次都未成功。
見此,我便好心欲幫她,她卻是不肯。嘴裏還說着什麽自己的姻緣要自己去争取,別人幫忙就不靈了,之類的話語。好在天黑之前,她總算是講牌子挂上去了。
我瞧着她滿臉的幸福,心下感嘆。她果真很是執着。
日後每每想起今日之事,我都想,她說自己的姻緣要自己去争取,果然是對的。不管她用了什麽法子,傷了什麽感情,害了什麽人。到頭來她想要的,都已經統統得到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