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鐘,外面就派人過來,叫她們早點收拾收拾,說是今天就打算把她們給送出去。
這下,明裳歌算是徹徹底底的傻眼了,先不說來這個寨子裏不足一天,他們都沒去京城給透個信兒,那她不就是白來一趟了嗎?
京城那邊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等她回到了京城,那她不就依舊是該嫁誰嫁誰。
如果京城那邊知道了這件事,可能會更加不好,他們肯定會盡力壓下這件對她來說的污點,然後更快的把她給嫁出去。
這麽一想,明裳歌盤然醒悟。
旁邊的秋月見明裳歌一個人嘀咕了一早上,終于忍不住過來詢問:“小姐,您在想什麽呢?”
一見到秋月,明裳歌一個驚醒,她抓住秋月正在收拾衣物的手,情緒有點不太穩了:“秋月,我是真的不想嫁人,我不相信爺爺的那些什麽狗屁夢裏的高人,我只想快快樂樂地過完我的下半輩子。”
她沒有說完,只是現在她太需要一個傾訴情緒的人了。
她的身體不好,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她只想剩下的那些時間,能夠活的肆意一點。
秋月看着明裳歌眼裏的些許茫然,突然心裏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樣,,她放下了手裏的衣物,抱住了明裳歌,言語之間已經參雜了一些哭意:“小姐,這些奴婢都知道的,奴婢也希望你能夠好好的,但嫁人也不一定就不好啊,老爺肯定會給你找一戶好人家的。”
“秋月。”明裳歌打斷了她的話,擡頭看向她的眼睛,主仆二人對視,“你也不想我嫁人,對不對?”
秋月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小姐不嫁人,又能怎麽樣呢?”
明裳歌突然笑了,這倒把秋月整的有些不明所以,明裳歌看着秋月茫然的樣子,狐黠地開口:“你喜歡荊州嗎?”
秋月點點頭:“奴婢當然是喜歡的,這裏山水好,人也好。”
就連土匪都沒那麽兇惡。
“那咱們就留在荊州吧,不去京城了。”
說完這句話,明裳歌仿佛突然思緒暢通了一般。
她想明白了,如果不想嫁人,那就不去京城就好了。
如果要她選一個想要去的地方的話,那荊州,她還是很喜歡的。
————
不得不說,那幫土匪動作是真的快,不愧是幹這行的。
這是明裳歌剛吃完早點,就看見他們人來了之後得出的結論。
這早點還沒吃上一炷香的時間,來送她們下山的人馬就已經來到院子這邊開始催促了。
這還得虧明裳歌的胃口小,平時吃不了多少,所以吃的速度也就蠻快。
但春花還在狼吞虎咽,所以他們人來的時候,明裳歌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她拍了拍衣衫上的褶子,就起身出去看看那波人了,走之前她還叫春花慢慢吃。
這次來送她們走的,還是秦晨那波人。
有始有終。
明裳歌見到連忙拍手叫好,她看向秦晨那不耐煩的樣子,抿了抿嘴:“是你們寨主讓你不辦完事,就不允許你吃飯嗎?”
“關你屁事。”剛因為眼睛這人被自家寨主打了一頓,所以現在秦晨看見她就沒好氣,言語間已經是忍耐到了極限。
但明裳歌也不是一個忍的住的主:“那你催個屁。”
說完好像還不解氣一般,又接了一句:“給我在這裏等着,等我丫鬟吃完早點了再說。”
等她丫鬟吃完。
等她的、丫鬟、吃完。
秦晨感覺自己的腦仁兒快爆掉了,馬上從石凳上跳了起來:“等你媽等,給你吃的就已經夠給你們面子了,快給爺麻溜的收拾上路,碰上你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真他媽耽誤老子事。”
明裳歌這麽怼他,他還沒有動手。
這就證明,這土匪寨是不打算動她。
明裳歌別的不會,就會順着杆子往上爬。
為了自己的計劃,是不得不犧牲一下這土匪寨了。
秉持着未來一定會報答他們的想法,明裳歌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了:“你罵我,你得罪到我了,我打算去找你們寨主評個理。”
秦晨:“?”
明裳歌想了想,如果想要留在荊州,那不如就借助一下這個土匪寨,如果她能夠留在土匪寨的話,那她的名聲必定會受損,到時候她再去爺爺那裏哭訴一番,說自己不想嫁人,只想留在荊州。
那個時候,爺爺肯定會心疼她的,那她的小小願望也肯定會答應。
更何況,這個土匪寨還是一個好的土匪寨,因為他們不會傷害她。
既然打算借助這個土匪寨,那她肯定就不能這麽一走了之,一旦就這麽走了,那就不好再進來了。
要想留在這個土匪寨,首要之緊就是要見到他們的領頭人。
畢竟只有頭兒才能做決定。
想到這裏,明裳歌不得不暗自誇獎一下自己。
這是什麽絕世奇才的腦子,才能想出這麽好的主意啊!
她恨不得現在給自己鼓個掌,想着想着,明裳歌的嘴角就不自覺地勾起了。
但是這番神情在秦晨的眼裏,就是這人在想什麽鬼點子。
所以她的那番請求,他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秦晨雙手抱胸,審視着面前的明裳歌:“咱們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一提到自家的寨主,他的底氣都足了不少:“你快點給老子麻溜收拾……”
但是他的話未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評什麽理?”
突然傳來的聲音充滿了蓬勃野性的低磁,讓人無法抗拒。
這架勢,這語氣。
明裳歌想也沒想,轉身抱住來人的腿,一張小臉,瞬間變成了梨花帶雨的模樣。
她身子一軟,整個人虛弱地朝來人貼去:“英雄,小女從小身子嬌弱,此時已經不能過多走動了。”
“但是那人卻一直催促小女趕路,還出口辱罵小女……”
明裳歌擡頭,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
少年的頭發高高束起,那雙眸子就如他的藍黑雲錦的抹額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明裳歌:“?”
小面首?
這個想法一出來,明裳歌瞬間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幸虧沒說出來,不然她更得玩完。
不對。
不對啊!
明裳歌仰了仰頭,讓自己不靠在少年的大腿上。
她嘗試開口解釋解釋:“英雄?”
沈謬不為所動,眼睛裏沒有絲毫溫度。
如果昨晚上的偶遇,明裳歌還能叫眼前這人一聲少年的話,那現在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男人。
一個總領一整個山頭的土匪的寨主。
他身上不似爺爺那般,充滿了沙場上的血腥味。
但是他有一股野性,來自這山裏的野性。
額間的藍黑雲錦抹額,給他平添了一股子粗犷之味,高高束起的馬尾,又帶了一絲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少年感。
明裳歌咽了咽口水。
是真的好看啊。
想到這裏,她又抱住了沈謬的大腿,秉持着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得做徹底的真理,她閉眼開口了:“英雄,小女是真的不能再過多走動了,求求你先收留收留小女吧。”
頭頂傳來一陣輕笑,言語裏還帶着不屑的意味:“揚威大将軍的孫女,用得着我收留?”
明裳歌:“?”
她突然後悔自己昨晚說太多了。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那就不能再收回來了。
想到這裏,她又閉眼,死死地抱住了沈謬的大腿。
但此時,沈謬的忍耐度已經飙升到了極限。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提醒了一句:“起開。”
明裳歌:“?”
這哪兒能起,如果自己現在松開了,他肯定會跟拎小雞仔一樣的,把自己直接扔進馬車送走。
沈謬見身下那人抱得更緊了,眯了迷眼,舌尖掃了一圈上颚,直接動了點小力擡了擡腿。
但是這一擡,雖然用力甚微,但鞋尖還是頂撞到了明裳歌的胸口。
明裳歌直接一口氣沒喘上來,雙手瞬間被不自覺地卸了力,她癱軟在地上。
這種情況,她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要怪只能怪自己這發病發的不是時候。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但是這面部剎那間變成慘白,還是讓周圍的人驚呼了一聲。
秋月捂住嘴巴尖叫了一聲,随後,便第一個往這邊跑了過來。
春花也跟在後面開始哭喊道:“小姐!”
其實按照速度來說,沈謬是最先蹲下來,扶住明裳歌的。
此時他眉頭皺的很深,一雙手也只是虛扶着,小指蜷在掌心內,指甲仿佛能嵌入掌心中似的。
秋月和春花也在這時趕了過來,但是她們是第一次見到自家小姐喘成這樣。
二人瞬間慌叫了起來。
沈謬揚聲怒道:“哭什麽?”
這一聲,是明顯帶了怒氣了的。
秋月和春花瞬間閉嘴,二人打着哆嗦,但眼神卻一直盯着明裳歌。
只見沈謬猶豫了片刻,随後二話不說,直接把明裳歌打橫抱起。
秋月和春花又緊跟着驚呼一聲,但此時她們卻不敢再走進了,就只敢遠遠地跟着。
躺在沈謬懷裏的明裳歌,此時已經緩和不少了,她看着沈謬在抱她的時候,雙手還是握着拳,不禁有些好笑。
随即她擡眸一瞥,只見沈謬的耳鬓碎發後的耳根子都開始發紅了。
她往沈謬的懷裏靠了靠,又喘息了一陣,女人鼻息間的香氣在他的耳後萦繞。
明裳歌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耳根子愈發地紅潤,終于有些忍不住了。
不過這次她知道思量一陣後再開口了,畢竟直接說這麽一個大男人害羞可不好。
她輕輕的開口,吐息聲伴着男人走路的步子起起伏伏:“英雄,你是不是火氣有點旺啊,小女覺得你火氣有些重诶。”
“老子他媽覺得你有些寶氣。”
緊接着,明裳歌就看到了一記帶着隐火的眼神朝她臉上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