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人不得不消停下來了。
三個月後賈元春禁足期滿,因賈政已沒有了官職,王夫人也就沒有了身份,賈母只得再次出馬,帶着王夫人來到宮中。
她們按例得在拜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後,方能見到賈貴人,只是太後娘娘不耐煩,只讓她們在殿外磕了個頭。林黛玉到是在她的坤寧宮接見了她們,只是她被王夫人那明顯裝出來的慈愛面孔惡心到了,連同賈母交談的興趣都沒有就打發她們去了賈元春那裏。
上次王夫人進宮時,賈元春是妃,如今卻是貴人了,且有太後娘娘的妃=妾、嫔以下=通房丫頭之說,林黛玉就将她安排到了周嫔那裏,和其他貴人住在了一起。林黛玉還大幅度地削減了這些宮妃的待遇,放了不少宮女回家,給了她們一些賞銀,令她們自行婚嫁;一些多餘的太監,令他們去各個自家的作坊,由各個作坊的主管按能力重新分配他們的工作。這樣後宮就多了不少空房子,她把後宮裏一些空房子隔離出來,辦了個皇家女子學校。
于是賈元春就不可能在正殿接待賈母她們了,且賈元春的待遇也下降了好幾個檔次,身邊的宮女和太監也少了許多,且除了抱琴外,其他均是些生面孔。賈母和王夫人見到了賈元春,只見賈元春盡管搽了厚厚的脂粉,但仍掩不住滿臉的憔悴之色,正站在那裏強顏歡笑地接見了她們。
見到了如此的賈元春,賈母還好,王夫人如何忍得住,一把抱住賈元春就大哭起來,把賈母和賈元春吓得半死,忙上前捂住了王夫人的嘴,好半天,王夫人方忍住了哭泣。
賈元春自然不會講當時她拜見林皇後時的狂傲态度,免得賈母她們覺得自己蠢,自不量力,從而對自己失望,使自己少了家裏的支持。
她只是嘆息道:“總是我們當年做得太過了,太後娘娘把當年甄妃娘娘的賬都算到了我頭上,可是當年我也是身不由己,我連命都握在甄妃娘娘手裏,哪裏敢不聽她的。”
王夫人輕聲地嘀咕着:“想不到太後娘娘是這樣小心眼的人,這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甄妃娘娘也已經去世快兩年了,她還抓住不放。怪不得她會選林丫頭做皇後,原來她們婆媳一個德行。”
“老二家的,慎言!”
世人大都是欺軟怕硬的,王夫人母女兩心裏再不甘,再不服,也不敢和太後娘娘較量,王夫人只能拉住自己的女兒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賈元春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對王夫人說:“好在皇上還念舊情,所以她們也不敢太過分。”
王夫人聽了這樣的話,信以為真,雙手合十,慶幸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只要皇上還念着娘娘,娘娘總會有出頭之日。”
賈元春苦笑了一下:“正是太太這話,所以,老太太、太太盡管放心,只是你們要好好督促寶玉好好讀書,将來我們家可是要靠他們支撐,光耀門庭呢。”
“娘娘這話很是,寶玉自成親後懂事多了,人也沉穩了許多,到底是長大了。”
賈元春聽說,垂淚道:“自省親那年一別,就再也沒有見到父親和弟弟,哎——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娘娘,你父親和寶玉在宮外,也是時時念着娘娘,娘娘總要放寬心,養好身體才好,最好能在林丫頭之前生下太子。”
賈元春低下了頭,她可不願讓她們知道,皇上已很久很久沒來過她這裏了,她每次都只能遠遠的望着皇上,可皇上從來也不望向她,她估計皇上如果看見她,可能都不知道她是誰。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家裏的人有多勢利,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些,她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任自己在這深宮中自生自滅!所以別看賈母、王夫人現在如此地重視自己,只怕到時連她們也一樣,會毫不例外地放棄自己。
賈母對賈元春的話半信半疑,她可不會像王夫人那樣對賈元春有着盲目的自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外孫女有多優秀,她無論是外貌還是才情、氣度、氣質、氣派都比元春要高出太多,再加上賈元春雖說還年輕,但也只是‘還’年輕而己。何況如今賈家在前朝也沒有什麽助力,所以要想在恩寵上超過林丫頭,恐怕是很難很難了。
她們這裏尚未結束,就有慎刑司的管事嬷嬷前來宣讀太後娘娘的懿旨:賈貴人之母賈王氏在宮中失儀,念其年齡較大的份上,太後娘娘仁慈,網開一面,所以僅賜【女則】一本,令其回家好好讀讀,并抄寫百遍。
賈母、王夫人、賈元春臉色都變了,可還得恭恭敬敬地接過懿旨,磕頭感謝太後娘娘的隆恩。
賈母從宮中回來後,就借口累了,躺在床上細細地想着賈府的未來。可她盡管經歷了許多事,人也很聰明,可由于她的父親和賈代善都是那個時代的男人,不會讓她了解什麽的外面的事和朝政的事,所以賈母的眼光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這最明顯的表現就在對待賈赦兄弟的問題上,尤其重要的是表現在對後代子孫的教育上,例如在對待賈寶玉的問題上,都說明了那個年代女子由于沒有受過很好的教育,以至于對後代子孫所造成的危害。
賈母壓根不會想到這些,還不如元春,至少她每次與家人見面都關心她的寶貝弟弟的教育。賈母依照她的慣有思維想着:不管如何,自己都是林黛玉的親外祖母,盡管以前有些龌龊,可自己只要誠心誠意地和她重修舊好,也許她還是會回頭的,可是這該從何入手呢?
賈母并沒有焦心多久,很快賈惜春就收到了來自皇宮的邀請函,原來,林黛玉辦的皇家女子學院開始招生了,賈惜春因身份取得了考試資格。
探春知道這個消息,嫉妒萬分,她千方百計的打聽到了原由:竟是太後娘娘不喜歡庶出的,所以不管這女子如何的優秀,只要是庶出,都沒有資格參加考試。這個消息差點把探春逼瘋了,她知道如果是太後娘娘讨厭庶出的,那麽不要太後娘娘開口,很快所有達官貴人都會讨厭庶出的子女,那自己本來就渺茫的出路,現在就更不知道在哪裏了,很有可能也許還不如迎春。
王夫人和薛寶釵聽說後,把探春喚到了面前:“三丫頭,剛剛我聽你嫂子說了,你也不必傷心,都是我們府裏不好,得罪了林丫頭,她如今是公報私仇了。”
“就是,三妹妹,如今林妹妹在宮中勢頭正盛,就連我們娘娘和太太都吃了她的大虧,你如果進宮上學,她如果又在你身上使什麽手段,到時我們是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受罪,到是這樣也好。”
探春知道真相并非如此,可她不會說,她裝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多虧太太和嫂子提醒,不然——說起來林姐姐真是小氣,她都已經是皇後了,何必和我們斤斤計較呢,再說了,我們不管怎麽說都是她的親戚,老太太是她的親外祖母,太太是她的親舅母,我是她的親表妹。”
“可不正是這個理,說起來你們姐妹也相處了那麽多年,她竟一點也不顧及當年的情分。”
“就是,雖說林姐姐如今得意了,但風水輪流轉,誰知道将來如何呢。”
“可不就是這話嗎?林丫頭是個舉目無親的,雖說有個弟弟,到底是隔母的,她以後真有什麽事,還不是得靠着咱們府裏。”
“嫂子這話在理,我們現在雖說有些不如以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時她也只有靠着我們府裏。如今她應該趁着得意的時候多拉扯我們府裏一把,到時我們府裏的助力也就更大。不過林姐姐未必會想到這些,她身邊又沒有一個自己人提醒她,這可如何是好?”
“這樣吧,太太、三丫頭,我們一齊去老太太那裏,與老太太講清楚利害關系,由老太太出面勸說林妹妹是最恰當不過了。”
賈母望着這三人,嘆息一聲,想着你們當初讓林丫頭把心冷透了,結成冰了,現在才想起來要暖化她,恐怕為時已晚,不過她也覺得她們說的有理,試一試,也許能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寫賈母要把她在宮中受到的委屈發到了王夫人、薛寶釵這對婆媳頭上,各位親看看有什麽好的建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