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的情況已很糟糕了,現在的榮國府因賈政重新為官,管家權繼續留在了二房,而此時的榮國府早已入不敷出,賈母的私房大部分已去,她是再不肯輕易地将錢拿出來了,因她輩分高,地位高,別人也不好讓她拿出來什麽來;而賈赦把當年從林家弄來的銀錢牢牢的把在手中,也輕易不肯拿出來;王夫人的私房已是少得可憐,她自己都不夠用;李纨是屬貔貅的,她的銀子看得比任何人都緊,于是就剩下個薛寶釵,她輩分低地位又低,又不能像李纨一般舍得下臉來,因而她的私房貼進去許多,可她還有個母親和‘侄兒’需要照料,還要給他們留些傍身的錢,所以最後弄得是整個賈府的財政是捉襟見肘。
而賈府上下人等都是過貫奢侈的日子的,如今儉省下來,就弄得怨聲載道。薛寶釵是焦頭爛額,偏偏賈母不滿意,王夫人也不滿意。大房的人全都作壁上觀,看看二房的笑話,說說風涼話。
因這些情況,趙姨娘母子的日子更不好過了,賈環的生活标準是一降再降,趙姨娘鬧了好幾次,每次都被賈母王夫人聯手鎮壓了。
賈府的奴才都是兩只勢力眼,一顆富貴心,看趙姨娘母子如此,有些人就開始作踐起來。不得己賈環只得求救于賈赦,賈赦出面幹預了幾次,被王夫人知道了,她一個刁狀告到賈母面前,結果賈赦被賈母說了一頓,怪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賈赦一氣之下,也不管了。
賈環是氣怒難當,他憤憤不平地找他的狐朋狗友去了。原來賈環跟前的小厮,受王夫人陪房的授意,引誘賈環認識許多地痞無賴之流的人物,引得賈環往下流裏走。讓王夫人始料不及的是,這些狗朋狐友雖是下九流的,卻很是講義氣,見賈環一公子哥兒能和他們交朋友,個個是欣喜異常,全拿賈環當成了自家人。如今聽說賈環在榮國府受此等欺負,個個是義憤填膺,他們同仇敵忾,決定幫賈環出了這口鳥氣。
這些人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們的行事毫無章法,肆無忌憚,他們首先下手的就是廚房的管事柳家了。
柳家本已被鳳姐除了廚房管事的職務,可自管家權重回薛寶釵手中後,柳家的通過當年和怡紅院交好留下的人脈,重新做了廚房管事。她前前後後做了好幾年的廚房管事,撈了不少好處,也在賈家下人的聚集地買了個小小的院子。
這天夜裏,賈環夥同他的狐朋狗友一齊沖進柳家,他們仗着自己人多,手持木棍,見着人就打,見了值錢的東西就搶,不過好在這裏居住的人還比較多,很快好多鄰居就趕了過來,賈環一看不是事,忙讓那些狐朋狗友先跑,并對這些人說: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他們的主子,他們不敢拿他怎麽樣,而你們就不行了,可能會被他們送進大牢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聽,倒也有些道理,就作了鳥獸散。
這些賈府的下人一看,拿住的是賈環,別看他們平時不拿賈環當主子,但他們還真不敢把他怎麽樣,只能放了他,第二天告到了賈母面前。賈母一聽此事非同小可,馬上把王夫人喊來,王夫人還不知此事,見賈母叫,馬上帶着薛寶釵就到了。
賈母一見王夫人,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薛寶釵就在身邊就:“呸!”地一聲就吐到了王夫人臉上,“你這個蠢婦,我們家再怎麽落寞,也沒有奴才欺負主子的道理!賈環再如何,也是政兒的兒子,你就這麽容不下他?那柳家是個什麽東西,就能看人下菜碟,環兒如果不是給逼急了,會做出這等沒臉的事?”
王夫人被賈母啐了一臉,只是她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恭敬地低着頭,半晌,方低低地問道:
“老太太所說,媳婦不敢辯,只是不知老太太所說何事?”
薛寶釵卻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向王夫人彙報,如今見賈母怒斥王夫人,而王夫人又這麽回答,忙跪到賈母面前:“老太太,這段時間,太太并沒有管家,好多事情可能不清楚。這柳家有個女兒,長得頗有些姿色,這柳家的女兒很有些野心,當年在大觀園中,和那些小戲子打得火熱,很是興風作浪。如今見寶玉情況不好,轉頭又想去勾引環兄弟,而她的父母卻想的是琏二爺,因此柳家的又巴結平兒,如今見環兄弟夜會她們的女兒,所以就鬧了這麽一出。”
王夫人一聽這話,馬上讓人把柳家的和柳五兒帶上來。賈母對薛寶釵的話并不相信,不過她并沒有戳穿她,她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麽。
柳家母女很快就被帶了進來,她們昨天晚上雖然并沒有被賈環等人打到,但卻很受了些驚吓,如今見到賈母、王夫人的傳喚,忙忙的委委屈屈的就走了進來,她們自以為她們受了委屈,老太太、太太定自會給她們主持公道的,嚴懲那個小娘養的環三爺的。‘呸’什麽‘三爺’?他也配稱‘爺’?
這搞不清狀況的母女,眼中含着淚,委委屈屈地跪了下去:“老太太、太太,你們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這母女的這一番作為,可惡心到賈母王夫人婆媳了。
不過賈母是對柳家的:你說,你這個半老徐娘,真當自己風韻還存啊,照照鏡子吧,作出這副小女人的神态,你要幹什麽?
而王夫人就是對柳五兒了,她一見柳五兒,就吓了一跳,還以為晴雯陰魂不散,又活過來了。不過她定睛再看,發現這兩人還是很有不同,晴雯是張揚的,而柳五兒卻是那種病态的郁抑,如今眼含淚水,露出那種做作的楚楚可憐,這更讓王夫人火冒三丈,這個狐貍精!
這母女兩的結局可想而知,賈環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他得意非凡,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府裏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他不敢欺,但那些地位略低的小管事他可就不客氣了,常常拿他們取取樂,勒索勒索些小錢。這也使得他的手裏有了不少餘錢,交起朋友來也就更加大方,而他外面的那些狐朋狗友因見賈環如此的‘講義氣’,越發的願意和賈環親近,這讓賈環在向強梁的路上越走越遠,因此引得全府人的側目,王夫人、薛寶釵自是樂見其成。
賈府這兩個女人自以為奸計得逞,想着只要等賈政回來,只要把賈環的行為和交往的人讓賈政知道,鐵定将賈環趕出家門,逐出宗族。不過對于這兩個女人希望的,賈環自己似乎就做得更好、更徹底。
這日賈環又和他的狗朋狐友聚在一起,其中潑皮王二就說了:“總聽得說你們家大觀園如何如何好,說是連皇宮仙境都比不了,不知什麽時候能進去看看,也算不枉此生了。”
賈環聽說,馬上拍着胸脯說:“這小事一樁,包在兄弟我身上。”
第二天,賈環果然找了幾身女子衣服,來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李大哥、王二哥、許四弟、錢五弟,倪五弟,這衣服你們一會兒換上,我帶你們去我家大觀園逛逛去。”
“不是吧,賈三哥,去你家我們還要扮成女人?”
“哎,也不怕告訴你,大觀園是我家姑娘們住的地方,所以外面的男人是不能進去的。”
“好吧。”
這些無賴潑皮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小子,穿上女裝,賈環又用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胭脂香粉給他們塗了,還真是不細看,看不出他們是男子。
他們來到大觀園,看園子的婆子見賈環帶着幾個穿着女裝的人,也沒細看,就讓他們進了園子,這些人第一次進園子,膽子還小,他們怕人碰見,只匆匆地看了幾處,就出去了。
過了幾天,這些人見一切風平浪靜,這些人想到當時看到的美景,覺得沒有過瘾,又找到賈環,于是他們就一次又一次的光顧了大觀園,剛開始他們還知道收斂,還躲着人走,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漸漸恢複了他們的本來面目,看到園裏的漂亮丫鬟,年輕媳婦就想着向前去調戲調戲,只是這些人見到賈環,都什麽也不說,就快速地避開了,這讓賈環他們更加有恃無恐起來。
也是合該有事,這日這些人又在大觀園閑逛,不想正遇上了妙玉獨自一人在那裏散步,這些人一見妙玉的花容月貌,頓時驚為天人,慢慢的這些人的目光便帶了猥瑣的味道,妙玉何時見過這樣的目光,頓時怒了:“哪裏來的狂徒,還不快滾開!”
賈環本就對妙玉很有意見,見妙玉辱罵自己的‘兄弟’也火了:“這是我的家,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你算哪根蔥?要滾你滾!”
妙玉還沒有被人如此辱罵過,只氣得渾身亂戰,手指着賈環:“你——你——”
“我,怎麽啦,我就是我,不僧不俗的東西,一天到晚巴着寶玉,可惜啊,我的好二哥是個天閹啊,失望了吧?寂寞了吧?要不要哥哥陪陪你啊?”說着還将臉湊了過去。
妙玉是忍無可忍,揚起手,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賈環壓根沒想到妙玉會打他,一時愣住了,竟給打了個正着,賈環頓時火了,一把拉住妙玉:“好娼婦,我叫你打!”
其他人見賈環被打,義氣大發,哪裏想到什麽憐香惜玉,也過來拉扯妙玉。妙玉見這些髒手竟往自己身上來了,大驚,拼命地掙紮,亂戰中,妙玉的衣服被撕開了,露出身上雪白的肌膚,這些人本就是十幾歲血氣方剛的男子,又沒有什麽做事的底線,見了如此尤物,如何忍得住,均手腳不老實,輕薄起來。
妙玉更是着急,更加拼命地掙紮,大叫起來,賈環等怕她喊來人,忙用一塊撕破的衣服将她的嘴堵住了,幾個人就将她拖到了邊上的樹叢中,這時妙玉卻意外地發現李纨帶着一個丫鬟正往這邊走來,妙玉大喜,忙拼命地弄出聲音,希望李纨看見,能解救自己。
不想李纨确實看見了這一幕,她見妙玉□□着上身和賈環幾個雖身着女裝分明是男子的人扭在一起,大驚,她愣了一會兒,飛快地轉身逃離了。妙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件事發生後,賈環他們到底還是害怕了,他逃了出去,那個王二正好以前認識幾個江湖朋友,他們一齊落草為寇了。至于妙玉,被庵中老尼救下後,真正的落發為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