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是百毒不侵,可是卻抵擋不住迷汗藥,”她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悠悠說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的好侍女,水煙。”
“水煙?”我驚呼出聲。
“你別忘了,水煙可是從我這裏出去的,是你忘了始末把她當自己人,說到底,她不過是我派在你身邊的眼線。這蒙汗藥需一個時辰才可發作呢!”她別有深意的掩嘴一笑愛。
一個時辰?那就是……我正在逛廟會的時候,可那會兒我又沒喝什麽,又怎麽會中了蒙汗藥?
對了!記得當時我的手被水煙的袖口挂破了,我還納悶衣裳的袖口又怎會挂破手,可惜當時我不怎麽在意,現下想來,那必定是算計好的。再加上水煙飄忽的眼神,就更加可以肯定了。
好笑我将這一切都當成了她的害怕,根本就未曾想到她哪裏是恐懼,分明是做賊心虛。
我心中戚然,對着顧如華扯出一抹笑意,正待說什麽,她卻突然變了臉色,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對我吼道:“姐姐為何就容不下如兒,非得對我步步相逼麽?”
話音剛落,只見她突然從我的頭上拔下步搖塞到我的手裏,沖她的胸口紮去,鮮紅的血液争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這話說的好生沒有道理,我也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得忘了言語,就在我發呆的狀況下,雲昭軒不知從什麽地方沖了出來,他一見顧如華滿身是血的模樣,立馬就變了臉色。
“我只知你容不下她,卻不想你竟歹毒到如此地步欲置她于死地!”
若是如今,我必定會拍手叫好,這麽高超的演技,我确實是學不來的。
奈何我當時天真,瞅不出具體實情,本就懵了,再看着雲昭軒眼中噴出來的怒火,下意識的搖頭:“我沒有……不是的……”
他聽我否認,怒極反笑:“不是什麽?你敢說你手裏的簪子是自己跑去紮如兒的不成?”
簪子?我茫然的低頭一看,手裏躺着的可不就是顧如華從我頭上拔下來,去紮她自己的簪子麽,鍍金的簪頭占着紅色的血液,幾欲灼傷人的眼。我像是被燙到一樣,手腕一抖,簪子就掉到了地上。我直直的望向顧如華,後者正躲在雲昭軒的懷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正沖我笑得分外得意。
剎那間,腦海中像是閃電般回放着剛才的情景。原來,原來是她在陷害我。
我想明白後,悲憤地指着她對雲昭軒喊道:“是她!是她陷害我!”
這時,顧如華一臉痛苦的對雲昭軒哭道:“表哥,我肚子好痛……孩子、孩子……”
孩子?什麽孩子?
我随着她的視線看去,她的身下正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滲了出來。
我瞅着兩人甚是緊張的表情,估摸着莫不是這是他兩的孩子?難道就是被我撞見的那次?
其實這委實怨不得我想象力豐富,實乃話本看多了,這些事想來也愈發的活絡了。若不是現下情況太過特殊,保不齊我還會有興致揶揄雲昭軒的本事很是了得,一擊即中哇!
一見血跡,雲昭軒顧不得與我理論,驚慌道:“我知道,她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你看在她喚你一聲姐姐的情分上,你救救他!”
我有些不解。
“你可知你現在害的是我的孩子?”他見我一副茫然的表情,沖我喊道“你怎就這般鐵石心腸,她是你的妹妹啊!”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字字句句,砸在我的心頭。
我啞着嗓子好笑道:“我害的?你竟然不相信我?好!好!你字字句句不離情分,我且問你,你對我,可曾存過半分情誼?”
我咽了一口唾抹,梗着嗓子,下巴輕揚,一臉譏諷:“是!你說的沒錯!我原本就是鐵石心腸的歹毒女子,這下你可看清了?”
我還想再說些什麽,打眼瞧見雲昭軒欲言又止的模樣,再加上一旁顧如華的眼中時不時閃過的得意,心中悲涼與厭惡更甚,最後只得凄然一笑。
怔仲半響,面無表情道:“你既如此要緊她,這藥你便拿去。但有一樣,你我之間,從此恩斷義絕,她也如此。”
“怎麽?怕是有毒麽?要不你來替她試藥可好?”
見他不吭聲,我搖搖頭:“是了,現在的你剛剛被冊封為太子,馬上就要一步登天,成為皇上了,這藥你不能試。”
“唔……還是我來吧!”我目光灼灼,“反正我也快死了,早晚都一樣。”
他猛然間擡頭望着我。
“哎呀呀!瞧我這記性,你都說了我鐵石心腸,又怎麽好意思替她試藥呢?”
瞅着他驚懼的表情,我的心中劃過一陣快意,但很快又被酸澀淹沒。
我身上的還魂丹是用來拖延我噬骨香的毒性,因這藥極其歹毒,藥丸也相對的身世難得。而知道此間狀況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雲昭軒又怎會如此篤定我身上就有世人傳說中的還魂丹?那就是他一早就知道了!看來,我身邊的眼線,可真不少!
當時我真是氣急了,也是年輕氣盛,一怒之下便将僅剩一枚的還混丹扔給了他,爾後昂首挺胸的離開了。
很快,我就後悔了。那可是我最後一枚保命的丹藥,你說我怎就這麽二,居然會去救自己的情敵,腦袋被門夾了不成?
那是個月圓之夜,正巧是噬骨香的毒性發作的時候,我以為這次沒了丹藥,會死。不想被樓子越給救了。
我瞅着他略帶恐慌的神情,打趣道:“妖孽哇!我竟不知道你還會害怕咩?”
“別說話!”他蒼白着臉色,薄唇緊閉。
“妖孽,你先告訴我,你這是在緊張我麽?我想知道。”我眼巴巴的瞅着他。
樓子越拗不過我,最終重重的點點頭:“是!我在緊張你!”
聞言,我笑得甚是燦爛:“真好!”
他不會知道,在我看到雲昭軒緊張顧如華的時候,我是怎樣一個複雜的心情。傷心,難過,酸楚,氣憤。現在都已經化為了暖流,緩緩流遍我的全身。
我真是疼的很,算起來,這是最後一次毒發了吧,也好,終于可以解脫了。
迷糊之中,我聽到樓子越大聲的喊着不要讓我睡過去,可是,我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