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第十八朵雪花(九)
紅衣鬼縱橫本地多年, 還是頭一回吃這樣的虧,頓時好氣又好笑,威脅道:“我是咬不動你, 但你身上這樣涼, 我看你也非人類, 既然如此,我便拿鬼火燒你, 把你吊起來烤上個三天三夜。”
夏娃震驚不已,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惡毒之鬼,她本身并不畏懼水火, 但冰雪之軀天然不喜歡高溫, 真要吊起來烤個三天三夜,死可能不會死,卻也絕對不會好受。
好在她素來是識時務的, 不會拿雞蛋碰石頭,她都這樣對紅衣鬼了,紅衣鬼的語氣卻沒有絲毫愠怒, 夏娃不認為這是自己的外表起到了欺騙作用,紅衣鬼看着不像是會憐憫小女孩的類型, 而且她都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了。
“好吧,我道歉,剛才是我不好。”
紅衣鬼笑得更厲害:“你都這麽說了, 我若是怪你, 豈不是顯得我心胸十分狹隘?”
說着, 她把夏娃放到地上:“回去的路認識吧?我可沒工夫送你。”
聽她的意思, 居然不是要為難自己,夏娃很驚訝:“你要放了我?”
本來紅衣鬼要是不放她, 夏娃肯定會想辦法逃走,但現在紅衣鬼寬容大度要放了,夏娃反倒不想走了,她直接撲上去抱住紅衣鬼的一條腿,這是她頭一次抱鬼的大腿,感覺和人沒什麽區別,除了過于冷了點外。
這種冷跟了了身體的冷又不一樣,了了的冷是純粹的、沒有溫度的冷,紅衣鬼則是陰冷,能讓人明顯感受得出她已經不是活人,像存放在冷庫中的屍體,滿是死寂。
紅衣鬼抖抖腿,沒能把夏娃抖掉:“你這是幹什麽?還真想跟我回去當下酒菜?”
夏娃:“你要是想把我當冰棍啃了,我也沒辦法。”
見她還真一副要賴上自己的樣子,紅衣鬼笑個不停,最終,她還是将夏娃從腿上拎開,丢到了另外那只鬼旁邊:“我要去的地方,你可去不了。”
說完,身形已消失,此時恰逢一聲雞叫,原來不知何時天竟快要亮了。
夏娃腦海裏忽地閃過什麽,只是太過短暫,一時沒能抓住。她很快又重燃熱情,看向身邊厲鬼:“嗨,我叫夏娃,你叫什麽名字?”
除卻皮膚過于青白之外,厲鬼看起來和活人差別不大,她對夏娃沒什麽好感,而且一想到夏娃一行是富家請來抓鬼的便恨之入骨。
紅衣鬼不在,也沒說要如何處置夏娃,厲鬼想都不想便要取夏娃性命,然而夏娃也不是吃素的,她、眼下她已經不再指望小熊裏的嬰鬼,而是直接抓住小熊一條腿對着厲鬼開始掄。
厲鬼曾親眼見過夏娃自小熊裏驅使嬰鬼,便将她當作了養鬼之人,所以也想要将小熊奪過來釋放裏頭被困的嬰鬼,兩人打了半天,最終以厲鬼被夏娃用小熊嘴咬住半顆腦袋結束。
“你這鬼怎麽這樣?”夏娃震驚地說,“我都自己掏腰包出份子錢了,你居然二話不說就對我大打出手?你的良心呢?”
厲鬼雖被小熊吞了半顆腦袋,卻不甘示弱:“放開我!該死的養鬼人!”
夏娃:“首先,我不是人;其次,我也沒有養鬼,最後,你對我說話的語氣很不禮貌,你們老大知道嗎?”
厲鬼又掙紮了幾下,依舊無果,此時小熊已經從小小一只變得巨大無比,将厲鬼整個壓在下面,夏娃自己則坐在小熊腦袋上,不解道:“誰跟你說我是養鬼人?”
由于半個腦袋在熊嘴裏,厲鬼的聲音顯得有點悶,但這無損于她的憤怒:“你驅使嬰鬼攻擊于我,還說不是養鬼人?有本事你現在就讓我魂飛魄散,否則我不僅殺了你,富家上上下下,連一只螞蟻我都不會放過!”
早知此鬼與富家有仇,但這一瞬間流露出的恨意依舊驚人,夏娃問:“你是芍藥,還是劉三娘?”
芍藥是富知州次男迷戀的青樓女子,劉三娘則是富知州給次男讨來的鬼妻,科技落後的世界就是這點不好,空有姓名,找不到對應的面孔,夏娃無法确定此鬼的身份。
厲鬼冷笑不已:“我為何要告訴你?”
“因為我可以幫你呀。”
厲鬼态度雖不好,夏娃卻跟她相反,不僅不生氣還主動示好:“你不信的話就去問問看嘛,我可沒幫過富知州,他那兩根腳趾頭還是我剁的呢。再說了,我要是想幫他對付你,你以為你還能趴在這兒跟我說話?”
厲鬼并不愚蠢,只是被仇恨沖昏頭腦,以至于任何與富家有關聯的人都被她視為死敵。在夏娃展現友善後,她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你說你不是養鬼人,有何憑證?”
除妖師并非都是正義之士,他們之中有些人會豢養鬼物來達到自己揚名斂財的目的,為鬼族所深惡痛絕。
夏娃:“沒什麽憑證,它們能成嬰鬼,還得多謝我幫忙呢,不然現在也只是填在枯井裏充滿怨氣卻無能為力的冤魂而已。”
這麽一說,厲鬼想起那只小小嬰鬼身上的氣息似乎确實與其它嬰鬼不同,她先是掙紮了兩下,而後道:“你先将我放開。”
夏娃很幹脆地放開了,反倒讓厲鬼有點吃驚,也因此高看了夏娃一眼。
其實夏娃純粹是确認了這只厲鬼不能把自己怎麽樣,所以才會放手,這要換成是紅衣鬼被困,她才不會把鬼放開呢,不把鬼五花大綁都是她太善良。
“我是劉三娘,也是芍藥。”
夏娃一聽:“什麽意思?”
厲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及兩邊耳朵,面無表情地說:“我并非死後被家裏人賣了屍體,而是生前被我父親掐死的。”
本來她是活人,根本不在陰媒的選擇範圍內,奈何她爹貪財,聽說能拿五十兩銀子,愣是把她的生辰八字送了過去。結果一合,她這活人的八字竟比死人的更配富家少爺!
陰媒以為做了樁大買賣,誰知給了錢才知道劉三娘是活人,當下大怒,劉父便哄騙他說女兒生了重病已命不久矣,當天晚上便趁着劉三娘熟睡,将她掐死。
陰媒收到屍體時也看見了脖子上的掐痕,但他不想多管此事,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笑的是,劉父雖為了銀子殺害親女,卻又怕她化作厲鬼回來複仇,因此以糠塞嘴,堵住她面上七竅,讓她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聽,有口亦不能喊冤。
結陰親時新娘要戴紅蓋頭,所以也不曾被人發覺,富知州更是膽小如鼠,丘夫人雖愛男心切,卻也不敢直視鬼新娘的臉,就這樣讓陰媒混了過去。
夏娃:“那這跟芍藥又有什麽關系?”
厲鬼冷笑:“本來是沒關系的,誰叫富家把她活活打死後,還請了些和尚念經,害得她三魂七魄受損,只能做個游魂。”
活人可真有趣,做了虧心事後,竟開始潛心向佛了,然而念再多的經,燒再多的香,又有什麽用?
一個受損的游魂,一只殘缺的鬼,偏偏都被埋在富家次男身邊,芍藥雖殘缺不全,卻怨氣不減,劉三娘亦是如此,兩人就這樣合二為一,劉三娘補全了芍藥消失的魂魄,芍藥成為了劉三娘的眼耳口鼻,所以才說她既是芍藥,亦是劉三娘。
夏娃:“我看你的手段還是太溫和了,像這樣殺下去,得浪費多少時間?”
厲鬼詫異地看她一眼。
“像你們這樣的鬼妻,應該還有不少吧?”
厲鬼點頭:“數不勝數。”
她們生前死後如何被買賣,被迫害,便要如何報複回去,所以出現鬼新郎的人家,想都不必想,這家一定找陰媒讨過鬼妻,沒有一個例外。
夏娃:“你帶走的那些人呢?”
厲鬼眯了眯眼睛:“你很想知道?”
夏娃:“想啊。”
厲鬼:“那你跟我來吧。”
許是相信了夏娃并非養鬼人,與富家也沒有沆瀣一氣,厲鬼對她的态度雖稱不上友好,至少能夠平心氣和對話了。
她再度化作一陣陰風将夏娃卷起,夏娃只覺周遭變成一片霧蒙蒙的灰色,什麽都看不清楚,約莫過了半柱香,這股陰風才停,厲鬼将夏娃帶到了自己的陰宅之中。
還沒進門,夏娃就看見了門口挂着的兩個人頭燈籠。
看着有點像南瓜燈,腦子裏的組織被掏得一幹二淨,然後在裏頭點燃鬼火,這樣便可從眼睛嘴巴耳朵裏透出幽幽綠光,乍一眼看見,相當驚悚。
不過夏娃并不害怕,甚至像模像樣地點評:“這兩個腦袋怎麽不一樣大,它不對稱吶。”
厲鬼聞言,對這小孩兒膽大的程度有了新認知:“進來吧。”
入門地上有一張人形毯子——這當然不是真正的毯子,而是一個被壓扁了的人,夏娃甚至能看見他被壓扁的脈絡與器官。可能是被踩久了,總感覺腳底沾上去有點子油膩,所以夏娃提出建議:“你這入戶墊該換了,感覺不幹淨。”
這不是純粹的人皮,裏頭脂肪什麽的都沒去除,所以踩到不同部位,腳感也不盡相同,總體而言不如純人皮毯。
除此之外,厲鬼的陰宅裏處處是各種各樣的人體擺件,連屋內的椅子都是被折成詭異弧度的人,夏娃問:“他們還活着麽?”
感覺不像是死的。
厲鬼:“算活,也不算活。”
日日夜夜與怨氣極重的厲鬼在一起,早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們無需進食與睡眠,大腦早已鈍化,即便放他們出去,他們也無法接受陽光的照耀,更不可能與真正的活人接觸。
只有痛苦是永恒存在的。
牆壁上挂着一幅“畫”,是活人被擰出的奇怪造型,這幅畫的特殊之處,在于“畫”的臉被一分為二的身體左右對稱包圍,突出強調了那張醜陋的大臉,以及塞滿米糠的七竅。
不用問,這應當是劉三娘的爹。
夏娃忍不住贊嘆道:“你還挺有藝術細胞的。”
做出來的東西荒誕中又帶着絲絲趣味,很讓人着迷。
“對了,你今兒剛抓來那倆呢?準備把他們做成什麽?”夏娃問,并興致勃勃地幫忙出主意,“我覺得你這陰宅哪哪兒都好,就是院子空蕩蕩的,要不然種點花草吧,這不正好拿來堆肥麽?”
厲鬼:“這兩個先留着。”
夏娃:“留着?”
“兩日的鬼市,正好拿去換點別的。”
一聽說厲鬼要去參加鬼市,夏娃立馬要求加入,并且理由很充分:“我見多識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夠為你提供技術支持,我看你做的這些擺件兒,想法有餘技巧不足,你難道不想多學習點兒嗎?而且你看啊,這個椅子……”
她随手用小刀刺了下椅子扶手,椅子因疼痛而反射性抽搐,夏娃坐着就不那麽安穩了:“工藝有待提高。”
厲鬼不知是把夏娃的話聽進去了還是怎麽的,居然真的答應了。
然後夏娃就從小熊嘴裏掏出了三大袋香燭元寶,大方道:“喏,送你了。”
厲鬼驚道:“你那幾大袋東西,不是沒帶上麽?”
“這叫未雨綢缪。”夏娃咧開嘴,“我要是不說,她們又怎麽知道我置辦了多少呢?”
這些香燭元寶什麽的可太不值錢了,再說了,用的也不是她的錢,是富家的。
被厲鬼擄來的活人并非永生,他們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态會一直持續到死亡,而且由于死亡方式特殊,死後也無法鬼化,只能痛苦至死。
“有趣吧,活人?”
厲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夏娃嗯了一聲:“什麽?”
“我回去時,我這位親爹看見我,竟痛哭流涕下跪求饒,說他悔恨的夜不能寐,又說上有老下有小,求我放過他,日後他天天給我燒紙……”
每每回想起這件事,厲鬼都止不住要笑:“這是我做人當鬼這麽多年下來,頭一回看見親爹對我如此真心呢。”
夏娃嘲諷道:“他可不是後悔了,他只是後悔沒做得更絕,為了活命才說好話。”
“是啊,所以我也把他的七竅堵了起來。”厲鬼用手去按壓牆上挂畫的身體,唏噓道,“現在他的五髒六腑應當都被米糠填得差不多了,等以後坐在這兒,說不定米糠會從他的七竅往外掉,誰讓塞得太多呢?沒辦法,我畢竟是個孝順的女兒,爹給了我一尺,我定當還他一丈。”
夏娃都感動了:“我要是建水國皇帝,高低給你頒發個孝順牌坊。”
很難說眼前的厲鬼究竟是芍藥還是劉三娘,她們倆的性格跟如今的厲鬼都不完全相似,然而生前如此凄慘,死後若還能以德報怨,那夏娃都要當她們腦子不好了。
以德報怨,得到的回報絕不是幸福,而是永無止境的剝削。
他們吃了你的肉,還要喝你的血。
喝了你的血,就要寝你的皮。
風幹你的指甲,摳出你的眼珠,将你吃的渣都不剩。
只有拿起刀,狠狠剁掉他們伸出的手,剜掉他們貪婪的心,以及充滿欲望的眼睛、胡言亂語的舌頭,才能獲得真正的平靜。
想不被打擾不被欺淩,只有善良是不夠的,道德與愛是上位者的謊言,愚者因此沾沾自喜,跪得鮮血淋漓,還自以為偉大。
雖說一開始的相識不是很美好,但對于“藝術”的追求,讓夏娃跟厲鬼迅速打成一片,厲鬼甚至采納了她“像富知州那樣滿身肥肉的應該拿來熬油”的建議,并表示等鬼市結束,一定會嘗試。
鬼火熬出來的油,可不僅僅只是人油而已,那是能連骨頭都熬成渣的恐怖存在。
唯一可惜的一點就是,由于這些人死後無法鬼化,厲鬼也就不能将他們的靈魂吃掉,否則她不會想盡辦法延長他們不人不鬼這段階段的時間。
夏娃一聽,這不正好麽?她可以幫忙将靈魂提取出來呀,至于報酬,鬼二她八,不算過分吧?
一番讨價還價後,變成了鬼三夏娃七,夏娃非常滿意,因為她本來的目标就是三七分,之所以提出二八,就是為了降低一下厲鬼的标準。
由于已經身死,對生前之事毫無留戀,又與另一人合為一體,厲鬼沒有名字,像她這樣的鬼在建水國數不勝數,名姓對鬼族而言沒有一點意義。
終于等到鬼市當天,一入夜,陰宅裏的人頭燈籠便亮了起來,綠油油的,厲鬼提前準備了許多香燭元寶,夏娃畢竟不是鬼,她要想進鬼市,就只能賄賂看守鬼市的守門鬼。
也是從厲鬼口中夏娃得知,紅衣鬼便是本地鬼将,地位僅次于鬼王,而由于鬼王性格不怎麽着調,成日喝得酩酊大醉,本地鬼市的看管便也不是很嚴,總之守門鬼賺點小外快什麽的,紅衣鬼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厲鬼将二十六二十七放了出來,兩人在陰宅餓了兩天,不僅肚子空空頭暈眼花,腦子都不怎麽好使了。
“從這裏到鬼市有多遠?”夏娃問。
厲鬼伸出一只胳膊讓她看,夏娃注意到她的手背上有一個紅色标志,這标志看着像人參又像靈芝,是鬼族特有的記號,持有此記號者,可免查進入鬼市,并且能在本地任意之處打開鬼市大門。
厲鬼把夏娃單手抱起,二十六二十七就沒這待遇了,他們只能像死狗一樣被拖着,養尊處優的少爺哪裏受得了,身上衣服被磨得破破爛爛不說,更是弄得渾身是傷。
夏娃頭一回見識到鬼族的手段,心想若是我能學會這項技術,豈不是随時随地都能開啓異域空間?
鬼市大門是一顆紅色骷髅,兩個眼眶裏放着紅光,張開的嘴巴便是入口,入口處一左一右站着兩名面具鬼,她們便是守門鬼。
厲鬼的身份不必核實,胳膊上坐着的小女孩身上也沒有人味兒,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厲鬼懂事,往守門鬼那給了好處,守門鬼拿鬼手短,便假裝不在意,放了夏娃進去。
地上拖着的二十六跟二十七則屬于“貨物”,守門鬼在他們身上蓋了印章,印章自額頭閃了一下便消失不見,不知道有什麽作用。
可能是看出了夏娃的好奇,厲鬼告訴她:“被标記的貨物,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且無法離開。”
夏娃點頭:“就等于打了個耳标嘛。”
只是隐藏性更好,功能性也更全,堪稱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
厲鬼不懂耳标是什麽,夏娃也沒心思同她講,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經徹底被鬼市所吸引了!
鬼市上人來人……啊,是鬼來鬼往,有些鬼保持着生前模樣,要不是皮膚顏色青白無血色,真跟活人看着沒什麽區別。
有些鬼則是鬼化狀态,夏娃這才知道,原來鬼族的鬼化狀态不盡相同,有些鬼鬼化是死亡時的模樣,有些鬼則不同,有的生了翅膀,有的體型如山,還有的細微如蚊蚋……總之千奇百怪,令她眼花缭亂。
除此之外,鬼市也與人市頗為相似,有鬼擺攤,有鬼開店,甚至還有鬼小二在店外攬客,只是賣得東西跟活人世界的不一樣,盡是些一百年的眼珠子啊兩百年的手指甲啊還有風幹的心髒肺片之類的。
這些在鬼市中被稱為“死貨”,與死貨相對的,自然就是活貨。
像厲鬼手中拖的二十六二十七就是活貨。
要賣貨,就得找攤位,像厲鬼這種非固定買賣,只要去往活貨市場買個臨時攤位即可,價格公道,只要二十個元寶。
夏娃坐在厲鬼胳膊上,眼睛滴溜溜地轉,打量了一圈後問她:“鬼市裏沒有男鬼嗎?”
她确定這個世界是有男鬼的,至少其它幾個國家有,但在建水國卻一個沒見着。
厲鬼:“沒有。”
雖說沒有男鬼,但活貨卻全是男人。
夏娃仔細看了好幾遍,确認自己的眼神沒有問題,她對建水國是越來越好奇了,這裏的一切似乎都和神洲上其它幾個國家不一樣,究竟是什麽造成了如今這種狀況?會跟鬥篷鬼有關嗎?
或者說,鬥篷鬼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