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晉王蕭逸發下檄文, 歷數皇後和寧王蕭炟用砒霜毒害皇帝, 軟禁皇帝, 逼宮,打着清君側, 讨伐皇後和寧王蕭炟,寧王蕭炟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人人得而誅之。
顧如約跟蕭逸分成兩路, 顧如約帶兩府女眷們回西南封地,容安随行,蕭逸同慶王蕭暐率領大軍繼續開拔,突襲京師。
顧如約帶着兩府女眷告別蕭逸,繼續南行。
春三月, 西南氣候溫暖, 官道兩旁樹木翠綠,莊稼生長茂盛, 路邊開着五顏六色的野花。
慶王府的女眷們高興地把馬車簾子卷起, 微風吹入,京城冰天雪地, 這裏卻春暖花開。
黃昏時分,遠處天際呈現橘紅色,顧辭問:“姐, 西南冬天不冷, 不用穿棉衣是嗎?”
“西南四季如春, 不需要棉衣。”
“姐, 我們還能回京城嗎?”
“能,等你姐夫打了勝仗,派人來接我們,我們就能回京城了。”
“姐夫打勝仗還要多久?”
顧如約想起前世蕭逸登基兩年以後,說;“你再長兩歲,姐夫就派人來接我們了。”
“過兩個冬天,我們就能回京城了。”
顧如約知道,蕭逸對付的不只是寧王蕭炟,還有已去封地的懷王蕭祜,幾代鎮守西北的鎮西侯施宗彥,北疆慧慶公主,還有一個勁敵,一直歇伏,遼陽王蕭渾,當今梁帝的親弟弟,蕭逸兄弟的親叔父,雄踞東北,手握重兵。
強手如林,蕭逸用兩年的時間問鼎帝位,這兩年蕭逸面對無數場惡戰,每一場對弈,都是決定生死存亡。
女眷行進速度慢,半個月後,一行人到達雄關城。
馬車一進城,到處鮮花盛開,女眷們都興奮地從馬車裏探出頭,好奇地看街上穿着不同服飾的異族人。
晉王府兩扇大門敞開,晉王府所有仆從在管家馮祥帶領下,迎接王妃。
中門裏,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眷,以柳夫人為首侍妾,羅紅玉、姚杏兒、衛珺、
何玉蓮,主院的丫鬟月奴,染兒,貞兒等。
看見熟悉的府邸,熟悉的人,顧如約有到家的感覺。
馮祥站在車下,打起簾子,顧辭跳下馬車,馮祥恭敬地笑着,“這位是辭哥?”
顧辭眼睛骨碌亂轉,“西南這個王府比京城的王府大。”
西南地廣人稀,京城寸土寸金,西南晉王府占地面積大,府邸建築沒有京城王府精致。
沉香和甘草從後面馬車趕上前,顧如約搭着沉香的手下了馬車。
後面慶王府的女眷也都紛紛下車。
天空湛藍,滿眼青翠欲滴,鳥語花香,第一次到西南來的人瞬間喜歡上這裏,沒了離鄉背井的凄涼心境。
丫鬟仆婦簇擁着王妃,并慶王府的女眷朝裏走。
柳夫人打頭,齊齊蹲身行禮,“恭迎王妃回府。”
顧如約笑着問;“你們可好?”
姚杏兒性格活潑,笑着說;“我們都很好,很想念王妃。”
柳夫人微笑,柔聲說;“王妃住的主院,幾個丫鬟日常打掃,慶王府側妃們住的地方婢妾已經派人打掃出來,準備晚宴給王妃和慶王府的側妃夫人們接風。”
衆人簇擁着顧如約等人,一同到主院前廳。
顧如約坐主位,魏成玉側座,柳夫人等依次分坐兩側。
顧如約問家裏的情況,柳夫人說;“府裏一切都好。”
侍女月奴站在顧如約的身旁,接話茬說;“楚姑娘來過兩回,問王妃何時回來。”
顧如約不知道跟這楚尋梅到底什麽交情,情敵沒做成,成了朋友。
魏成玉笑容溫溫柔柔,“都說西南乃煙瘴之地,原來竟是世外桃源。”
柳夫人笑說;“在京城人眼裏,西南荒蠻,可卻不曾見自然原始的景色美不勝收。”
顧如約說;“不知道的,聽說西南畏如虎,相比京城繁華,西南交通不便,落後閉塞。”
衛珺平常少言寡語,說;“咱們在這裏住習慣了,感覺很好,沒有冬季嚴寒夏季酷暑,一年四季,花園裏鮮花盛開。”
慶王府的幾個姬妾,以為到西南過苦日子,沒想到晉王府邸沒有京城房屋華麗,可寬敞明亮,都歡喜。
顧如約看着魏成玉,“魏側妃有身孕,先去歇息,等晚宴時叫你。”
晉王府面積大,房屋多,慶王府的側妃姬妾安排住在府邸以西的房屋。
每個人單獨的院子,大家都滿意。
衆人都走了,顧如約叫馮祥進來,馮祥知道王妃回府一定要找自己,因此沒敢走,王妃傳喚,急忙進去。
顧如約問;“酒樓的生意怎麽樣?”
幾間酒樓原來是容安管理,容安跟顧如約去京城,交代給管家馮祥打理,馮祥年輕精幹,說;“五家酒樓生意興隆,尤其以雄關城兩家酒樓最紅火,每日客人爆滿,提前預定座位,五家酒樓的賬目待奴才取來王妃過目。”
馮祥就要去拿賬本,顧如約說:“不着急一時,明日拿來。”又道;“晉王殿下發兵,前方軍隊補充糧草,需要大筆銀錢,你把酒樓這一年的營利準備好現銀,除了供應前線軍隊糧草之外,還有将士的軍饷,西南大軍的饷銀,除了酒樓掙的錢,另一部分常公子販貨那一塊的利潤。”
容安走進來,聽見兩人對話,落座後,說;“常公子哪裏我們投入的錢,應該有幾倍的回本,我明日去一趟常府。”
顧如約道;“一路勞乏,容公子還是歇息幾日再去。”
容安道;“大軍攻打京城,後續糧草跟上,我們籌集一筆錢,先購買糧草。”
晉王二十萬大軍快速推進到離京城一百裏外,安營紮寨,準備攻打京城。
京城裏五門緊閉,禁軍處于防守備戰狀态。
晉王蕭逸跟慶王蕭暐,同一幹謀士将領制定作戰計劃,西南二十萬大軍,不足以圍困京城,如果圍困京城,兵力分散,不如猛攻防守薄弱環節,打開缺口,迅速占領京師,如果戰事拖延,其它幾路平叛大軍到了,局勢就複雜了,不能搶占先機。
最後研究,重點攻打西城門,守衛西城門的禁軍兵力較弱,而且西城門不是武安侯的人守城,北門和側翼東門佯攻。
定下作戰計劃,第二日攻城,慶王蕭暐回到中軍帳裏,想起傅念卿和兒子還住在津陽縣,津陽縣離大軍駐紮的地方只有二十多裏地。
蕭暐當晚帶着幾個侍衛私自離開軍營,前往津陽縣。
進了津陽縣,策馬直接去了縣令府邸
津陽縣令趙襄看見慶王蕭暐瞬間一愣,随即恭敬地行禮,“微臣拜見慶王殿下。”
蕭暐着急見兒子,問;“本王來看王妃,王妃母子可好?”
趙襄小眼睛裏眨了眨,頓了一下,“王妃母子安好,微臣這就帶路殿下去看王妃。”
趙襄前面帶路,領着蕭暐去後宅,慶王妃傅念卿一直住在主院,生産後沒挪地方
慶王蕭暐留下王妃傅念卿和兒子,也是不得已,掐指算來,傅念卿生産到現在正好一個月了,孩子已經滿月。
傅念卿的孩子是慶王的嫡長子,慶王蕭暐盡管對魏成玉及其腹中的胎兒有所偏心,對嫡長子還是在意的,沒有傅念卿以為的不在乎。
蕭暐大步來到主院,縣令趙襄停住腳步,“殿下,微臣進去有所不便,殿下有事叫微臣。”
蕭暐自己走進院門。
趙襄站在門口,心裏緊張,看着慶王進去了,他在門外徘徊,沒有離去。
蕭暐看上房燈亮着,疾步朝上房走去。
走到門口,堂屋裏門簾一挑,一個丫鬟端着臉盆出來,看見蕭暐唬了一跳,手上的臉盆咣當一聲掉落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蕭暐便有幾分不悅,“看見本王吓成這樣?”
丫鬟慌忙蹲下撿起臉盆,“殿下,奴婢該死,黑咕隆咚沒看清是殿下。”
蕭暐沒跟她計較,自己掀門簾進堂屋。
剛邁步進去,聽見裏屋傅念卿的聲音問:“你這丫頭,說你多少回了,毛手毛腳的,盆摔了?”
話音剛落,看見蕭暐走進來,愣住了。
片刻,神态恢複如常,冷淡地說;“殿下怎麽來了,不是要跟朝廷軍隊開戰,殿下不是應該在軍中嗎?”
“我來看看你們。”
蕭暐邊說邊在屋裏尋找,沒看見孩子,問:“孩子呢?”
傅念卿也不看他,臉色冰冷,“孩子不足月,生下來身子弱,後來有個和尚給看了,說送到廟裏養活,滿月後接回來,準備後日去接。”
蕭暐皺眉,頗有幾分責怪,“這麽小的孩子送寺廟裏,和尚能照顧好嗎?”
傅念卿低頭縫一件嬰兒衣裳,“奶娘跟着,說送到寺廟後,身體強壯,沒鬧什麽病。”
“不能輕信和尚老道的話。”蕭暐極為不滿。
王妃跟前站着的一個媳婦,是傅念卿的陪房,賠笑說;“王妃隔幾日便去看小王爺,王爺放心,後日一早便去接小王爺回來。”
蕭暐便不再說什麽。
坐在炕沿邊,看傅念卿手裏的嬰兒衣裳,沒話找話,“你剛生産,燈下做針線,仔細眼睛疼。”
傅念卿擡頭,遲疑一下,說;“西南軍要攻打京城,聽說京城防守固若金湯,
殿下離開軍營,贻誤戰機,還是回軍營去吧!”
蕭暐道;“明早攻城,京城并非固若金湯,本王攻北門,離此地不遠,西南軍主力五哥親自率領從西門攻城。”
傅念卿垂眸,落在繡布上的針亂了。
蕭暐要在天亮前趕回軍營,組織進攻,坐了一會,夫妻也沒什麽話說,蕭暐站起來,“我該回去了,五哥不知道我出來。”
西南軍軍令森嚴,主帥不得擅自離開軍營。
傅念卿嗯了一聲,也沒下地。
蕭暐說;“打完仗,我來接你們娘倆。”
傅念卿從蕭暐進來,始終神情都是淡淡的,蕭暐走了,她似乎長出了一口氣。
蕭暐感到屋裏氣氛壓抑,恨不得快些離開。
侍女端茶進來,蕭暐朝外走,侍女在身後說;“殿下來去匆匆,連口茶水都沒喝。”
傅念卿從窗戶裏看見蕭暐走出屋子,大步朝院門口走。
閉了閉眼,睜看眼時,窗外院子裏已經沒了蕭暐的影子。
裏屋走出一個男人,望一眼窗外,廊庑下的燈光蒼白,照見門前的一塊地方,茫茫黑夜。
男人的聲音陰冷,“我就說慶王殿下放不下你們娘倆,不枉我等他這麽久。”
奶娘懷裏抱着嬰兒出來,傅念卿接過孩子,看孩子熟睡,緊緊地摟在身前。
男人朝門口走去,掀開門簾,回過頭,“慶王妃還是在明日這場仗沒結束前離開這裏。”
他嘲諷地一笑,“我是一番好意,提醒慶王妃。”
門簾在男人身後落下,男人說的最後一句話,隔在門簾外,“慶王妃是我見過最狠絕的女人。”